第九十八章 壓價的人
陸銘坐在自己位於帝都公司的辦公室內，他似乎有幾分坐立不安的感覺，不時站起，不時又坐下，看起來頗為反常。
自那日後，隨著歐陽林的承諾，歐陽森顯得特別的興奮。
一條院線，還是有廣電扶持的院線，即使是剛入行的新人，也能知道其中蘊含的意義，何況是家學深厚，自身又在電影圈打磨許久的歐陽森呢，顯然他叔叔的承諾挑動了他的某根神經，自從回到帝都後，他親自監督後期製作，並且每次剪輯完，都要拿樣片來跟陸銘商量，甚至一些鏡頭，他提出了要重拍的想法。
陸銘佩服他這種態度，同時也欣賞他這種**，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對陸銘的炒作計劃，依然有些念念不忘，每次見到陸銘，總會詢問，什麽時候開始炒作，弄得陸銘十分尷尬。
炒作，分為許多種，最下等的就是讓人看出是炒作，提高自己知名度的同時，卻引發了人們的厭惡之感，有得有失，所以陸銘視之為下等。
中等的炒作，是炒作雙方本來都有這個想法，順勢而為，炒作一把，如兩個演員戀愛，想要公布卻又害怕傷害人氣，隻能放出消息，說好像他們在一起了，然後自己出來辟謠，然後繼續炒作，辟謠，無限循環，直到粉絲都習慣了，甚至有點漠視了，這才宣告兩人真在一起了，一切都水到渠成，順其自然，既提高了知名度，又公布了戀情。
最高明的炒作往往都很少有人知道，因為它本是無中生有，自虛構中產生，然後在人們心懷著疑慮的態度下，開始審視這條新聞時候，莫名發現它越來越真實了，所以傾向於相信，然而他們卻不知道，本來這件事是假的，炒著炒著就成真了，後世某對情侶，本來沒有在一起，因為某種原因被熱炒在一起，結果炒著炒著，兩人真在一起了。
三種炒作即使沒有高下之分，而且界限模糊，有時候最上等的炒作手法，炒著炒著就變成了最下等，有時候最下等的手法，卻能收獲比最高明的手法，還要好百倍的效果。
炒作真是一門手藝，一門藝術。陸銘在心中默默感慨道。
“小銘哥，你找我，有什麽事嗎？”佟麗亞敲了敲門，一臉活力的走進了陸銘的辦公室。
陸銘看著她那模樣，心中有一絲猶豫，不過麵上依然沒有變化，開口對她說道：“我這段時間要進個劇組，人家導演想先跟我見見麵，想要一起吃飯，增加一下感情，你有空沒，陪我一起去一趟吧。”
“啊，你去人家劇組，我跟著去，不太好吧。”佟麗亞話雖是這麽說的，臉上卻明明白白的寫著，我願意三個字。
陸銘微微搖搖頭，開口說道：“我跟導演兩人見麵，有點尷尬，沒個人不好，再說到時候聊得興起了，我看能不能給你加個角色，這可是部大戲啊。”
“是誰啊，能讓你這樣，而且還是拍大戲的。”佟麗亞麵上寫滿了疑惑，她不加掩飾的就說了出來。
“馮曉剛的新作。”陸銘淡淡的吐出了這兩個字。
佟麗亞嘴巴微張，一臉吃驚的模樣。
這副模樣卻是一直保持到她和陸銘來到，與華藝方麵約定的地方，還是沒有改變。
“難道見馮導，你很吃驚嗎?”陸銘和佟麗亞坐在餐廳的卡座，見佟麗亞這副模樣，陸銘覺得格外有趣，於是開口說道。
佟麗亞瞪大眼睛，那模樣看起來十分驚喜，她用手拉了拉陸銘的衣袖，結結巴巴的說道：“那。。。那可是馮導啊。”
陸銘裝作一副奇怪的樣子，開口說道：“馮導難道有兩個鼻子，還是四個眼睛，值得你這麽吃驚。”
“馮導有兩個鼻子嗎？我怎麽不知道呢。”一個中年男子帶著一個陸銘熟悉的人，走到陸銘桌邊，開口說道。
中年男子自然是上次和他接觸的那人，華藝的王總，王總帶來的那個人不用說，陸銘光看佟麗亞那緊張的神色，就知道是曾經跟他有過嘴仗的小鋼炮，馮曉剛了。
陸銘站起身來，伸出自己的右手，那位王總笑著，和陸銘握了握手，這沒什麽好稀奇的，那位馮導，卻也是和顏悅色的跟陸銘握了握手，這不由讓陸銘心中起了狐疑。
“歐陽先生的公子，今天怎麽沒來？”王總隨口的一句話，卻是讓陸銘明白了，他們為什麽對自己這麽和顏悅色了，顯然是知道了自己公司的一些背景。
陸銘不是一個小氣的人，但是如果馮導對自己這副樣子，不是因為自己的作品，而是因為自己合夥人背後的關係，他心中還是有幾分不快的。
“他忙啊，他那新電影要上映了，還要幫一部電視劇搞後期。最近，我都快找不到他人了。”心底有幾分不快，麵上卻是不會表現出來，陸銘依然保持笑容說著。
王總和馮導都笑了笑，依次而坐，服務員見四人就坐，也不過來問，直接就開始端菜上桌，桌邊幾人看著餐桌上的食物，卻是都沒有動筷子。
“怎麽不合口味嗎？那下次換個地方吧。”這間餐廳卻是陸銘偶爾發現的，平常自己吃不慣工作餐，就會跑來這裏吃，一來二去和老板也就熟悉了，這不現在就成了，陸銘的指定招待地點了，好在這地方也算安靜，不怎麽吵鬧。
馮導聽見這話，麵上有些尷尬，一旁的王總，卻是隨意用筷子夾了一口菜，吃下之後，這才開口說道：“馮導，不習慣吃飯的時候談事情，我們還是先商量好吧。”
說完這話的王總，看了一眼馮導，馮導這才開口說道：“我希望能夠把演員的片酬壓低到一百萬。”
“所有演員？”陸銘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對桌的兩人。
馮導點了點頭，那位王總也在一旁幫腔說道：“這部片子很不錯，而且都是用華藝的人，你是唯一個不是華藝的人，我們希望你能夠降降片酬。”
“降到多少。”陸銘邊吃東西邊說著，麵上的表情有點奇怪。
馮導看了看王總，沒有開口，那位王總見此情形，開口說道：“十萬，怎麽樣。”
陸銘眼睛瞪得很大，顯然已經做了心裏準備的他，還是被這個價格震驚了。
要知道今時不同往日，如果他還是橫店那個群眾演員，哪怕不給錢，甚至倒貼錢，能夠演馮曉剛的戲，他也是不會說什麽的。
但是要知道，最近快要上映的爾東升新電影《門徒》，陸銘在裏麵戲份也不多，人家也可是給了一百萬啊，雖然是港幣，但是也快頂上馮導這部戲的全部演員的片酬了。
“演員加副導演的錢，總共就這麽多？”陸銘開口問道。
王總和馮導，同時點了點頭，陸銘用手拍了拍腦袋，然後開口說道：“可以，但是我有個條件。”
“什麽條件？”王總問道，馮導卻是在一旁皺著眉頭，不過沒有說話。
陸銘指了指自己身邊，沉默良久，一直低著頭吃飯的佟麗亞說道：“給她個角色。”
王總和馮導的目光終於投向了，呆在陸銘身邊許久，卻是如同空氣人一樣的佟麗亞，佟麗亞被這副場景有些嚇到了，一臉的不知所措。
“戲份方麵沒什麽要求，那十萬塊錢就給她吧，我當個免費義工把。”陸銘繼續加碼說道。
馮導一直沒有做聲，王總卻是打量了一下佟麗亞，開口說道：“行，不過廣電那邊，你們得幫我們找歐陽先生幫幫忙。”
“這個得問歐陽導演，願不願意找他父親了，我不好強求吧。”陸銘隨意的說著。
王總笑了笑，開口說道：“盡力而為即可。”
陸銘點了點頭，幾人開始沉默的吃著東西，沒有聲音的會餐，如同食堂吃飯，都隻是例行公事而已，很快一頓飯就在沉默中吃完了。
陸銘正要離桌走人，那位王總卻是趕緊走來，拉著陸銘走到一邊，小聲說道：“等會你跟馮導，抱一下或者握個手，都行。”
陸銘看了看這位王總，頓時明白對麵的想法，笑著點了點頭。
然後陸銘立馬走到馮導身邊，打量了一下正站在門口馮導，開口說道：“希望能夠通過這次機會，跟馮導好好學習一下，不論發生什麽事情，馮導你始終是我，電影圈中的前輩和偶像。”
也許馮曉剛心中還再怨恨陸銘，也許沒有，但是此時此刻麵對如此低聲下氣的人，還有什麽好說的呢，兩人握了握手，又擁抱了一下，相視一笑。
那位王總見此情形，十分開心，三人又一起聊了幾句，王總這才笑著，帶馮導離開了餐廳。
陸銘帶著佟麗亞站在門口，目送兩人上車離開之後，佟麗亞這才開口說道：“我就這麽上了馮導的新戲嗎？”
陸銘對著她笑了笑，有些輕浮的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臉蛋，開口說道：“小傻瓜。”
佟麗亞似乎被陸銘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到了，直到陸銘上了車，還呆在原地，沒有反應過來。
直到陸銘對她揮手，示意上車，這才如夢初醒般的上了車，一上車也不說話，紅著臉低著頭，不敢看陸銘。
陸銘看了看餐廳不遠處的一個角落，心中暗道，這個記者今天的新聞量，怕是十分充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