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也不是從一開始就這麽奇奇怪怪,特立獨行。事實上,原來的她是一個非常傳統又能幹的女人。大概是這麽說吧,她在自己所在的領域有著一片天地,又有著令人豔羨的婚姻,她以前的人生,應該是所有人女人都渴望的。

鳳曾經的那一段婚姻,是她人生中輝煌時刻的開始,也是她整個人生的轉折點。鳳的丈夫,是她在大學時期的男友,也算是知根知底,一段美好姻緣。兩個人本是同一專業,不過男方因家中的原因,在入學不久之後就轉到了其他專業,可即使這樣,兩個人也沒有產生嫌隙,一路風雨同舟,互相扶持,是非常融洽的夥伴和情侶。後來畢業,工作慢慢穩定下來,兩個人的婚事就提上了日程。鳳的家庭狀況不容許她做過多的考慮,男友一求婚,兩個人就立即進入了婚姻的籌備階段,很快就結婚了。

誰知道,一直以來相處都那麽融洽的兩個人,卻在結婚後不久,出現了問題。起因是鳳很難接受和丈夫的同床共枕。結婚的第一天晚上,鳳就非常不適應,可是為了不掃丈夫的興致,鳳還是咬牙勉強接受了。沒錯,忍耐。兩人生活對於她來說不是享受,而是一種不得不忍耐的過程。她也反省,也苦惱,也想要改變自己,可是無論她怎麽努力適應,事情都沒有往她所想要的方向發展。她沒有辦法接受就是沒有辦法接受,根本就不是慢慢就可以適應,也不是她努力就可以改變她和丈夫所處的困境的。

為了躲避丈夫,為了避免接受令她難熬的同床共枕,為了避免夫妻之間的尷尬,鳳開始將生活的重心慢慢轉移到工作上。結婚多年,鳳和丈夫方同床共枕的次數屈指可數。她的丈夫是個非常正常的男人,也渴望想要正常的家庭關係,婚姻狀況。他開始試圖讓鳳懷孕,試圖用孩子來拉進夫妻兩人的關係,再度回到曾經親密的感情狀態。一開始鳳也以為自己隻是不習慣兩個人忽然變得過度親密的婚姻生活,也以為有一個孩子在自己和丈夫之間做橋梁作用,他們彼此之間還能夠回到從前。直到有一次她在值班的時候替一個已婚婦女做檢查,那名婦女是個同誌,因為社會家庭等各方麵的壓力,她和丈夫走上了偽裝婚姻的道路。她告訴鳳,她的丈夫開始反悔,她的丈夫想要回歸正常的家庭生活。她的丈夫是個追逐潮流的假同誌,可是那名婦女卻是如假包換的同誌。婦女很痛苦,她說自己其實並不想要做什麽檢查,隻是想要找一個人傾訴,鳳成為了她選擇傾訴的對象。後續發展有些令人難以想象。

鳳和那位婦女發展成了非同一般的關係。而也是在那個時候鳳才知道,原來自己那麽抗拒和丈夫之間的夫妻生活正是因為,她並不喜歡丈夫。戀愛時期兩個人的相敬如賓,連接吻都屈指可數不是因為她對親密舉動的過分害羞和性格保守,而是因為,她原本就不喜歡男人。

鳳和那名女子陷入了瘋狂的戀愛,可是這件事情並沒有能夠隱瞞得了多久。很快他們兩個人的事情被發現。鳳和丈夫離婚,那名女子突然之間失去了蹤影,無論鳳怎麽尋找都無法找到她的下落。鳳因為生活作風的緣故,被醫院裏給開除了。她原本已經拿到了去國外進修的名額,更得到了升職的提名,但是這一切都因為那場瘋狂的戀愛而成了一紙空談。她從一個前途無可限量的年輕外科女醫生變成了人人唾罵的瘋子,變態。鳳沒有辦法接受這樣子的轉變,也沒有辦法抵擋如潮水般的流言蜚語。她收拾了東西,拿所有積蓄買下了這座小島,一直在這裏生活,直到她救了她,白露。

白露很清楚,鳳並不喜歡自己,鳳想要的隻是從自己這裏得到驅趕孤單和寂寞的溫度,無論是白露也好,還是其他的任何一個人,鳳都不在乎。她隻要有一個陪伴的人就能夠滿足。可是許如默不是的,如默不同,自己在如默心目中的位置,哪怕沒有葉南行那麽深,可也是舉足輕重的。隻要想,她願意為了自己隱瞞許桁一切,獨自去冒險複仇就可以看得出來,她在如默心目中的地位,是多麽的重要。

白露吸了口氣,說道:“鳳,我希望你不會把多餘的心思放到如默身上。她不適合你,她不可能被你所迷惑。她的心裏裝著一個男人,那個男人就像是參天大樹,誰都別想撼動分毫。我希望你別去白費心思,免得傷神傷身。”

“我可以把你說的這些話當成是關心?”鳳爽朗一笑,眼角的紋路並不顯出她的滄桑,反而讓她整個人流露出別樣的魅力。她放下雙臂,將視線投到白露臉上,不客氣道,“可惜我這個人生來就喜歡挑戰。這麽多年了,困在這座島上,我就是唯一的強者,突然出現一個無法預料的難題,我還真是因此而生出了鬥誌。”

“還記不記得你剛蘇醒過來的時候跟我說過什麽?”鳳邪魅的掃了白露一眼,全不將白露的憤怒和警告看在眼裏,“你說你絕對不會被我**。可是結果呢?”

鳳伸手去捏大A的衣領子,大A頓在那裏不動,狠狠的瞪著她。鳳嘴裏發出嘲諷的笑聲,眼梢也眯了起來:“這個世上沒有誰能敵得過時間,還有寂寞。我就不相信,我把她在島上關上個十年半載,她還能念著她心裏的那個俏哥哥。”

鳳說完,嘴裏發出得意的笑聲。她撒手,伸出一隻食指來點著大A說道:“與其花這些念頭來勸說我,我反而想勸勸你,早點兒做決定把消息放出去,騰宇正在關鍵時期,要是被許桁給扛過來了,你要再想下手,可就沒有那麽容易了。”

說完,鳳留了大A一個人站在海邊,仍由鹹濕的海風舔舐她焦灼的心。

而此時此刻,與大A同樣焦灼的,還有彼岸的小A。小A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可憐兮兮的望著對麵無奈搖頭的葉秩毅:“我昨天晚上沒睡好,可能感冒了。”

葉秩毅給她倒了杯水推過去,說道:“等等我去趟藥店給你買點感冒藥,你喝點兒水,一會兒少說話,免得稍後嗓子疼。”

兩人正說著話,門鈴響了,有人從正門進來。

小A縮了縮脖子,伸手想要抱住葉秩毅,白一行過來拽住她的胳膊往被子毅塞,沒好臉色的看著葉秩毅說道:“時候不早了!”

的確不早,下午的八點二十分,要是說到用餐的時間,還真不早。可是到現在葉秩毅也還沒有吃上晚飯呢!小A難免心疼,他還有那麽多那麽多的事情要忙,可是一回來就到自己這裏來拜訪她的老爸,然而自己老爸呢……

小A不無怨懟的看著自己老爸,滿是委屈,是因為心疼葉秩毅而來的委屈。她伸手去拽白一行的手,被白一行瞪了一眼。小A雖然平時看起來像是個張牙舞爪的小貓,對白一行那是吆五喝六的,看著一丁點兒不順眼的就要生氣指著他鼻子說說說。可她那都是小打小鬧,自己不當回事兒,是因為明白清楚她老爸也一心寵著她,和她鬧著玩。隻當那是父女倆之間的小情趣,並不當真的。但凡白一行上了正臉,小A還是懼怕父親的。她看到白一行臉上嚴肅的神色,就知道這會兒沒有自己開口說話的餘地。隻要將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朝葉秩毅看過去,滿滿的心疼也向他傳遞過去。

葉秩毅點頭,他倒的確還有其他事情要辦。如默半路被人劫了去,阿峰正好找著這個借口,順利把一個燙手山芋給轉移到了別人手上,他那頭是一點兒事情也沒有了,留下他們這些來不及追上變化的人,忙得一頭混亂。他客氣道:“那我就先走了。伯父,露露麻煩您照顧。”

說著他轉身開門出去,沒有一點兒要死皮賴臉留下來的意思。有點兒出乎白一行的預料。

等著他的的確確開門走了,白一行湊過去盯著他的視線才往回收。他把臥室的門一關,臉孔也板了起來。眼神深沉沉的盯著白露,很顯然是要她坦白從寬的意思。

葉秩毅回來之前給她來了電話,說一下飛機就先過來看她,順道拜訪她的父親。小A還以為他隻是說說而已。畢竟旅途勞累,再加上他在新加坡的時候也沒有怎麽休息,他到了之後回家去好好睡上一覺才更妥當一點兒。可是誰想到他果然是按照電話裏所說的,一下飛機就過來看望她了。

小A也是措手不及。她隻是在電話裏抱怨,好像嗓子有點兒不舒服,哪裏知道他這麽放在心上?她鴕鳥般的抬頭看自己的父親,抿著嘴唇一言不發。

白一行從鼻子裏哼了一聲,道:“現在知道害怕了?你早些時候幹什麽去了?那是誰?那是葉庭柯的兒子,是葉氏集團的公子,你怎麽就搭上了那樣的人?”

白一行說起來就覺得心口在疼。他從來也沒有想過要女兒怎麽飛黃騰達,怎麽找個金龜婿,當上少奶奶,過上貴婦人的生活。他隻想要自己的女兒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過日子就行了!哪怕是她不想要繼承他的衣缽,她不想要去當一個讓他欣慰的警察,那也沒有什麽問題。隻要她過得高興,白一行覺得,自己沒有什麽接受不了的!可是現在她和那個葉秩毅談起了戀愛,別說年紀兩個人差的有點兒多,讓他很不滿意,就是葉家的家世背景,也是白一行唯恐避之不及的。他怎麽肯讓女兒去跟那樣的人談戀愛呢?

完全不給小A開口的機會,白一行命令道:“明天,不對,一會兒你就找個借口,就說你們兩個不合適,讓他死了那份心。分手,什麽話都別說!”

“爸!”小A還想著要怎麽和他解釋,要怎麽說服他,誰知道他連開口的機會都不給她,張嘴就讓她分手。她這麽大的人了,難道談個戀愛還沒有自主權了?小A很是不服氣,她掀開被子下來,也不穿鞋子,三兩步走到白一行的麵前,“你說什麽呢?”

“我說什麽你聽不懂?那個男人他不適合你!”白一行看女兒一臉不甘心的模樣,心裏真是又急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