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凝雲堂出來,江映兒握著沉甸甸的對牌和庫房鑰匙,久久沒有回過神。
和離啊,簡直像做夢一樣。
她竟然能夠脫離聞家,脫離這個令人窒息的地方,擺脫喜怒無常的夫君和萬分難搞的婆母?
江映兒現在的感覺就像是被天大的好事砸暈了頭,站在原地晃神,反複確定事情的真實性。
“丹曉,你..掐我一下。”
是真的?
聞老太太一諾千金,有她的話做保,爹娘都能得到很好的看顧,她也不用廢心走官司想法子。
心跳都忍不住加快,甚至覺得一眼望不到頭的日子都有盼頭了。
第22節
江映兒怎麽可能不願意,她太願意了。
恨不得把這個好消息昭告天下。
當著聞老太太的麵,要掌著情緒不能外露,到了外頭,憋都憋不住了。
丹曉沒有掐她,“少夫人,您怎麽了,又哭又笑的,不要嚇奴婢。”莫不是聞老太太說了什麽,把小姐搞瘋了?
今天收到對牌鑰匙,丹曉跟在江映兒身邊也替她惶恐不安,天上能夠掉餡餅的好事多半都是唬人的,說不定有毒。
“沒事...是好事。”
江映兒將聞老太太的話轉述給丹曉聽,丹曉拍著手喜極而泣。
江映兒收好對牌鑰匙,低頭輕摸著小腹,“...現下就盼著我的身體快些好起來了。”
丹曉挽著她的手,“少夫人放心,上次把脈的時候魯老太醫不是說了嗎,您的身子其實早在汝陽就調整得差不多了,要不是相爺出事耽誤.....”
丹曉嘴快,說了半句憶起事態嚴重,恐怕隔牆有耳,忙捂著嘴巴咽回去。
才接著小聲道。“夫人隻需要吃完這次的藥丸,就沒問題了。”
是了,那藥吃了一大半,沒剩多少了。
魯老太醫是各個疑難雜症方麵的醫科聖手,他上次說了的,把這次的藥吃完,再去找他拿喝些助孕調補的藥,不成問題。
江映兒自己也有感覺,來葵水的疼痛減少到感受甚微,不像之前痛不欲生,下不來塌。
她淺笑,“回吧。”
主仆二人走後,二房帶著下人從站了很久的轉角露了麵。
盯著江映兒藏起對牌鑰匙的袖口,還有輕撫過肚皮的手,眼裏充滿了不甘心的算計。
“......”
先去了趟清韻汀,盧氏還在昏睡著,沒什麽大事,江映兒也沒有讓下人去尋找聞衍回府,隻怕惹得他厭噪,何況現在也不想見聞衍。
回到容雲閣,江映兒心下越發的鬆快。
冬春冬紅應聞老太太的話,要江映兒學著理事,把聞府庫房的賬目全都搬到了容雲閣內,讓她翻閱,先明晰聞家幾房的開支和具體流水走向,月例銀子。
聞老太太那句富可敵國真不是吹噓,江映兒身為相爺嫡女,閨中的月例銀子已經是京中小姐的頭首,沒想到聞家給幾房媳婦支的月例超出她的十倍還要更高。
僅僅隻算月錢,如果單獨開銷買些什麽,都可以另外劃賬,不愧是淮南首富,富得流油。
快兩個時辰,揉揉酸脹的眼睛,二房的走帳終於看完了,要丹曉遞三房的過來,久不見她有反應,走神呢。
“怎麽了?”江映兒看她心事重重。
丹曉往外看了眼,冬春冬紅沒在,壓低聲音,“夫人,奴婢有一件事情...”
“什麽事情你直說就是了。”江映兒合上賬冊。
“您真的能夠舍下孩子嗎?”都說母子之情血濃於水,丹曉害怕江映兒生了孩子,就舍不得離開聞家,又或者為了孩子留在聞家。
和離之後,聞家更不會有江映兒的位置了,她怕江映兒心軟,降低身段,被聞家牽製,繼續過委委屈屈,被人欺辱俺不見天的苦日。
“奴婢不想您因為孩子,苦了您自己。”
思及此,江映兒一頓,“聞老太太說,允許我偶爾幾次回來探望孩子。”遠遠看,不能透露身份。
聞老太太還說,後麵就不能來了,孩子大了,希望江映兒不要再露麵,以免惹出不必要的羈絆。
“說不心疼都是假的,隻是不得不這樣做,沒有辦法。”事局所迫,就當她欠孩子的,下輩子做牛做馬再還。
拋開別的不說,就算她真的能夠帶走孩子,孤兒寡母日子難過,何況她是罪臣之女,孩子跟她不會有前途。
“在聞家,能夠得到最好的,對孩子對我...都好。”
江映兒強顏歡笑,拍拍丹曉的肩膀。
“你放心,我不會拎不清。”
*
又經一日,添了五十個人,才把賭場裏的進賬算完,經商出不得錯,鬆手乏神易出暗鬼。
做大做強了,更要小心翼翼,仔仔細細,聞衍深諳此理。
納小房的事情鬧出了風聲,外頭也有人在說,任洵早派了人過來要請聞衍過去。
明上是喝酒,八成來打聽戲文。
聞衍不想去,可一想到昨日按住他的那雙手,他那妻背對他的後腦勺,唇一抿,腳抬向楚歌聲樂館。
賭場裏人聲鼎沸,賭徒們買定離手。
聞衍走時,目光散漫不經意往裏瞥過眼,一愣。
被風吹動而微敞開的珠簾,在居中最大的牌九桌上,人群裏有個站得極高的少年,他手裏捏著骨牌,麵前堆滿了贏來的籌碼,吆喝著叫荷官開骨牌亮樁碼。
讓聞衍愣神的不是少年稚嫩臉上的俊美出挑之色。
而是他這份出挑竟然讓聞衍覺得,與他的家中的妻有幾分相似?
再想看時,珠簾合上了,隻聽到人聲。
聞衍輕嘲,像?
晃眼而已,真是查帳查到昏頭見鬼了。
楚歌聲樂館任洵與肖霖澤酒過三巡,埋怨他來晚,嚷著聞衍罰酒三杯。
聞衍心緒不佳,索性喝了。
“謔,今日難得一見我們的聞家大公子如此爽快,難得!難得!”任洵打趣道,肖霖澤搖著扇子跟笑不語。
三杯辣酒下肚,聞衍慵懶抬了眼皮,一如既往不給麵子,“閉嘴。”
任洵哈哈一笑,“俗話說一醉解千愁,瞧你不快得很,莫不是家中出了什麽事?”
聽就知道是打戲話,聞衍長指轉著空掉的白玉酒杯,“好奇?”
嗤笑道,“你自己可以娶一個。”
肖霖澤跟說,“津與此言不差,洵兄來淮南許久,也該考量考量自己的終身大事。”
任洵往後一倒,舉著酒杯。
“我倒是想啊,可惜家中甚遠,津與娶了,霖澤亦有媒妁之言,你們一個個的都有家裏人安排,我是沒有這樣的好福分咯。”
話是笑語,眼底卻有人看不見,化不開的情愁。
“罷罷罷。”哀歎過後,任洵推開懷中美妾,湊到聞衍身邊。
“對了,與你說件美事。”
聞衍漫不經心掠一眼。
“昨兒我聽館主講,你那舊相好,嘶...叫什麽薑泠綰的,她妹妹回淮南了。”
作者有話說:
來晚啦來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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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男人今日還不死》
薑初和白清淮指腹為婚,青梅竹馬。
成親後更是和如琴瑟,被引為佳話,羨煞旁人。
即便是白清淮將那明媚張揚的女子帶到她的跟前,
薑初依舊堅定的相信,她與白清淮會白首不相離。
直至她在父兄的靈堂前,白清淮不顧她的傷慟,執意要以她父兄遺物為聘,娶那女子為平妻。
薑初仍相信,白清淮隻是被一時迷了眼。
可那女子於她跟前大放厥詞。
說在她父兄遇難之際,白清淮不過十裏之地,他兩耳鬢廝磨,任了她父兄殞命。
說若非憐憫她喪父,白清淮早已休棄於她,娶她為正。
說識相的立馬交出她想要的物件,便放過她腹中孩兒一命,不然便生剖入藥。
薑初身骸皆顫,發釵刺入女子身體,噬骨之痛席卷全身,七竅流血間,紮向女子的手死死不鬆口。
她瞧著女子一臉猙獰,死不瞑目;她瞧著白清淮倉惶跑來,嘶吼的喚著她的名字。
她遺憾的閉上眼眸,好可惜,不能帶他一起去死。
薑初再度睜眼,竟已回到金釵之年,恍惚間,她看著身邊還顯幾分稚嫩的白清淮,直接一腳,將白清淮揣入湖中,轉身就走。
狼心豬肺的狗男人,還不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