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無悔忠誠
“做為這場戰爭的勝利者，我命令你們所有人立刻撤離雅加達，在這裏沒有弱者駐留的空間！”
我笑得狂妄，因為我是最後的勝利者！
我笑得自信，因為我是最後的勝利者！
那個恐怖份子領袖全身都是傷痕，卻仍然能昂首闊步，帶領所有突擊隊員慢慢走遠。陽光傾灑下來，在他的身上鍍了一層黃金的顏色，使他看起來就象是一位身披七彩霞衣的的戰神，充滿了一種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王者霸氣。
聯合國特種部隊的殘存隊員全部陷入了長久的呆滯，他們明白，自己將永遠無法忘記這一天，無法忘記這一個人，更無法忘記心中這種無能為力的恥辱與懦弱。
湯姆比特林一向筆挺有力的身體，終於因為勝負荷而輕微的彎曲下來，他在這場戰爭中嚐盡了敗果，失去了一個軍人比生命更重要的尊嚴和自信，他第一次想到了一個問題：也許我真的老了，也許我真的應該放棄軍隊給我的榮譽了。
約克仰麵躺在地上，沒有人去查看他的傷勢，因為沒有人敢奢望，一個人在被生生打出二十多米遠，胸口凹陷下去整整四寸後，還能生存下來。
這一戰我們幾乎所有人都身上帶傷，但是我們六十二個人組成的突擊隊，無一缺席的全員返回雅加達國際機場。我們不但重創了聯合特種部隊，我們更徹底打碎了他們屬於最精銳軍人的自信與驕傲。
他們……已經不配再成為我的敵人！
美國第七艦隊進入印尼海域的部隊在平安島，成編製被核彈殲滅，印尼東、西海艦隊都受到不同程度的重創，尤其是負責保護首都雅加達的西海艦隊，海軍陸戰隊傷亡人數高達三千五百人，已經超過整支部隊總數的三分之一。在正常情況下，他們必須要經過至少三個月的休整，大量補充兵員，才能勉強恢複元氣。但是我想現在印尼整個國家都陷入一種爆躁不安的氣氛中，總統、國防部隊都麵臨解職的窘境，印尼西海艦隊在相當一段時間內將處於半癱瘓狀態。
多國聯合特種部隊士氣全無，短時間內再也無法組織有效的進攻。
印尼航空部隊被我們擊落五架F16戰鬥機。
印尼第88特遣部隊被我們全殲。
我們終於用自己的力量，生生在這張看似無懈可擊的天羅地網上撕開一條裂口。
歸根結底，他們失敗的原因，就是他們仍然隻把雅加達機場綁架當成了一場反恐戰鬥，而我們從始至終，都是把它當成一場正規軍隊的正麵對抗！
我們勝利了！
有趙永剛親自為我們處理四百五十億的贖金，通過特殊渠道和策略把這些沾滿血腥的鈔票洗白，我們通過這場戰爭，獲得了足夠製造十艘航空母艦的巨額資金。一旦這些資金到位，我就可以迅速組建起一支縱橫印度海域的海盜部隊。
我望著集中在一起的兄弟，視線從他們每一個人的臉上慢慢劃過，大家臉上都帶著沒有消散的硝煙氣息，更帶著經過連續戰鬥不能掩飾的疲倦。
我沉默了很久，隻說了一句話：“希望在場的每一個人，可以陪我一起走出這個城市！”
這些被子彈打中被彈片削斷大腿都不會流淚的鐵血士兵，突然一起放聲大哭，在這一場絕對無法公開的戰爭中，我們也付出了最慘痛的代價。
我失去了李明，他不但是最優秀的狙擊手，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熱血英雄，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失去他絕對是我最大的損失。
願意相信我追隨我，在中印戰場上和我生死與共的第五特殊部隊士兵，能站在這裏的隻剩下二十六人，而且有三人成為殘廢，終身不可能再進入戰場。其餘十六名兄弟，全部在雅加達這個受詛咒的城市中，背負著恐怖份子的罵名，永遠閉上了他們年輕的雙眼，我這位班長大哥，甚至無法把他們的骨灰帶回自己的祖國。
沒有人看守，沒有自動步槍威脅，可是機場內剩餘的三千多名人質仍然老老實實的縮在候機大廳的各個角落裏，為了不引起我們的注意，這些可憐蟲連廁所也不敢上，走在他們中間，到處可以聞到陣陣惡臭。
一聽到我們的腳步聲，這些可憐的家夥就嚇得混身發顫，一聽到我們宣布要把他們全部釋放，這些家夥臉上都沒有獲救的喜悅，沉默了足足十秒鍾後，一個女人尖銳的叫聲傳進每個人的耳朵：“求求你們不要殺我，我還年輕，我還不想死！你們要我幹什麽都行，我把我身上所有的錢都給你，哪怕你們想要我也沒有問題，求求你們不要殺我啊……”
“饒命啊，求求你們放過我吧……”
“我們政府一定會支付贖金的，你們再多一點耐心，我想他們不會再進攻機場了……”
哭的喊的叫的，候機室裏猛然亂成一團，有些人甚至跪在地上，向我們拚命磕頭，一些身材不錯容貌不馬虎的女人，更是臉上帶出一種舍身飼虎的悲壯，看起來已經做好了被幾十名大漢**的準備。
望著這群如驚弓之鳥般的人質，我隻能搖頭苦笑。我們一共釋放了兩次人質，每一次都是把人質當成了武器，對聯合特種部隊進行了夠卑鄙無恥的突擊。現在就算我們敞開大門不派人守護，他們也會把這種反常的行為當成是我們又要使出的計謀。
沈浩走到我身邊低聲道：“大哥，我們已經將‘髒彈’啟動，九十分鍾後它就會爆炸，這些人質現在堅決不肯離開的話，我怕到時候他們都會受到核輻射攻擊。”
我輕聳著肩膀道：“他們政府已經支付了足夠的贖金，現在我宣布將他們全體釋放，誰願意離開我絕不會阻攔，更不會在背後痛下殺手。不過雅加達國際機場是公眾場合，他們願意留在這裏，我個人沒有什麽意見。就算他們發生什麽意外，也隻能怪印尼救援部隊動作不夠利索，不夠盡責了。”
浩沈愕然望著我，旋即露出一個“你夠狠夠奸”的表情，雖然我們在機場裏也刻意偽裝自己的身份，都用英語進行交談，但是智者千慮難免一疏，無論是誰也不敢證我們沒有什麽蛛絲馬跡，被這些人質無意中捕捉。他們既然不願意離開，帶著秘密全都死了反而萬事大吉！
想成大事者，就絕不能受“仁義”的約束，否則還是老老實實回家抱孩子的好。打劫了一次，我就損失了三分之一部隊，這種勞民傷財還要受到千夫所指的事情，幹一回就夠了。我們跑到安全的地方，裝備一炸，馬甲一脫，又有誰知道我們客串了一回，卑鄙了一把，做出抖抖手不帶走一分雲彩，隻卷走四五十億美金的壯舉？
就在這個時候，我手中的步話機響了，有人操著過於書麵化的英文，沉聲道：“本著人道立場，我希望你們能如約釋放所有人質！我們中國有句古話叫做盜亦有道，我相信這句話在全世界都是通用的哲理。恐怖份子先生，你說對嗎？”
我們中國？
我瞪圓了眼睛，用英文問道：“你是誰？”
“我隸屬於中國宣傳部，現在代表世界上愛好和平的國家，誠心和你們談判。”
“我現在不想再討論你們曾經做過的事情，對世界愛好和平的人們造成的傷害，四百五十億美元贖金已經按照你們的要求，打入一萬多個帳戶，在沒有設置監查係統的前提下，這些錢在兩小時內被人從全世界各個角落提走，你們已經成功了。我相信我們已經表達出最大的誠意，現在應該是恐怖份子履行自己承諾的時候了！”
我和沈浩麵麵相覷，我們的底細中宣部高層應該已經一清二楚，現在他們突然出現，倒底是對外界擺出一個姿態，還是在變相的向我們傳達命令？
沈浩低聲道：“雖然國家切斷了我們的經濟武器供給，變相的停止了我們這場任務，我們這純屬是個人私自行動，但是我們畢竟還是中國軍人，而且的確是玩得過火了。中宣部大概是代表國家，在對我們提出命令或者是警告了。”
“我需要你們的承諾，並希望看到你們拿出實際的行動，來彌補你們一係列惡劣行為造成的影響！而且我要對你們重申一下我們中國政府的立場，我們絕對反對這種針對無辜平民的綁架、勒索恐怖活動，我們更反對你們利用無辜平民，向多國聯合部隊發動進攻，你們這是向人類最基本的道德與尊嚴挑戰！而且……”
那個聲音頓了一頓，我和沈浩都在心中狂呼不妙，聽他的意思，難道還有下文？
果然那個聲音又繼續道：“我們中國是一個愛好和平的國家，我們希望可以和世界上任何一個友邦和平共處，但是我們絕不姑息恐怖份子和恐怖活動，在必要的時候，我們將會應邀派遣特種部隊參與針對恐怖份子的軍事行動！”
聽對方的意思，絕不是在和我們虛張聲勢，更不是在開玩笑。
媽呀，難道要我們和自己國家的部隊對抗？麵對中國的反恐部隊，隻怕對方子彈掃過來，我們也無法舉起手中的武器。
“你們這種行為已經成為人類公敵，包括中國在內的四十七個國家已經聯名對你們下達驅逐令！”
這句話，才是中宣部要向我們傳達的重點，我們被驅逐了！
從這一刻開始，我不再是中國軍人了，從這一刻開始，我甚至不能再自豪的告訴別人，我是一個中國人了！
突然間，我淚流滿麵！
我明白中宣部的意思，我們本來的任務，隻是幫助在暴動中受到生命威脅又得不到印尼政府保護的華人，可是我卻違反命令的將戰火在印尼首都點燃，並且和世界二十六支特種部隊大打出手，甚至在平安島動用了核彈，將美國第七艦隊成編製殲滅。
我做的實在太過火，一旦我們的身份暴露，將會對祖國帶來不可預估的影響！
我們中國需要和平崛起，我們隻有在公民受到威脅，領土完整受到侵犯時，才會進行有節製的正當防衛，可是我的行為無異於將戰火延伸。
人質在我們的反複解釋下被送上波音七四七飛機，這些加滿燃料的飛機可以把他們直接送到新加坡國際機場，直到飛機降落到機場上，他們被蜂擁而上的警察和醫生包圍，披上毯子大口嚼著漢堡包，他們才敢相信，自己真的得救了！
六千名人質到最後能夠活著出來的，隻有三千多人。一提起這批恐怖份子下手之狠，手段之辣，這些三千多名人質不分男女老幼，不分國籍種族，抱在一起放聲痛哭。那種場麵當真是聞者淚下。
我呆滯的被兄弟們帶上飛機，呆滯的讓他們卸掉了沉重的武器，呆滯的讓他們在身上套了一件救生衣，和一個降落傘。
最後我是被卜善娜一腳踢下飛機，又被一群人七手八腳的拉上潛水艇。沒有了第七艦隊的幹擾，三艘潛水艇無聲音無息的消失在大海深處，迅速擺脫了衛星監視係統的視野範圍。
卜善娜在我耳邊放聲急叫，可是我卻沒有一絲反應，卜善娜咬著嘴唇一巴掌扇到我的臉上，她哭叫道：“傅吟雪你不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嗎？怎麽現在竟然被別人的幾句話徹底打倒了？你別忘了你還有幾百名信任你跟隨你，被一起驅逐出祖國的兄弟！如果你倒下了，你要他們怎麽辦？你難道打算讓那些變成無根浮萍的軍人自生自滅嗎？”
齊小霞望著我沉聲道：“如果你們願意的話，我們西維拉斯島國歡迎你們的加入。”
“不！”我慢慢的搖頭，“我是中國人，過去是，現在是，將來也是！無論我是否被驅逐，無論我犯了什麽錯，我永遠都是祖國母親的兒子！”
我和他們不一樣，他們是從黑道起家，和警察叔叔一直在玩著貓鼠遊戲，想翻身轉換形象可以理解。
但是我，和我手下的兄弟，全是最熱血的中國軍人！
我們犯了錯，就應該受到懲罰，但是這絕不代表我們就有了轉投他國的理由！
忠誠不需要理由，忠誠不需要回報！
白瑞奇望著眼前這個被徹底打落到十八層地獄的男人，她從來沒有想到這個如戰神般強悍，如阿波羅神般光芒燦爛的男人，也會被人打倒。看著他的頹喪與無助，她的心中竟然湧起一絲淡淡的刺痛。
白瑞奇輕輕吸入一口長氣，將心中那絲怪異的情緒撫平後，淡然道：“師兄你隻關注到自己被驅逐出祖國，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被驅逐背後的含意？”
背後的含意？
我疑惑的抬起頭，望著白瑞奇。
“你的父親是三十年前的戰鬥英雄傅紅華，你是現在中國軍隊最著名的戰鬥英雄傅吟雪！沒有人會懷疑你對祖國的忠誠，甚至大家能很輕鬆的猜到你聽到被驅逐的消息後，做出的最後選擇！”白瑞奇雙眼中散發著不容懷疑的睿智光彩，款款而談道：“因為我們行動太激烈，他們是真的把你驅逐出境，一方麵是你可能會將災難引到國內，一方麵也正是因為你有把任何事情都以幾何狀態放大的天賦，他們才會把你驅逐出境。”
“他們這樣做，是放開了你身上的繩索，還記得你親筆撰寫的那份‘印尼未來戰爭綱略’吧，在這場超級綁票之前，那隻是一紙空談。可是現在不同了！”白瑞奇走到我麵前，扣住我的下巴，厲聲叫道：“看著我的眼睛，仔細聽好我的每一句話！”
“你展現出可以左右整個印尼政局的能力，你借助修羅軍團，可以同時對抗二十幾個國家的最精銳特種部隊，可以幾千幾千的消滅印尼海軍陸戰隊。現在你有了大筆資金，再加上你手下那批身懷絕技，可以在大海上一展所長的職業軍人，你為什麽就不能親手把你的那份戰爭綱略推廣實施？他們驅逐了你，實際上是要給你一片更廣闊的天空，讓你這隻雄鷹可以自由翱翔，不用再擔心後果。隻要中國永遠在你的心中，你又何必在乎一個虛名？！”
我猛然抬起頭，狂叫道：“你是說，我其實並沒有被驅逐！”
“對！”白瑞奇重重點頭，用力叫道：“你真是個不折不扣的超級大笨蛋！你其實已經不是傅吟雪了，記住，你現在是傲皇，犯下這個錯誤的，是修羅軍團的最高指揮官傲皇！至於那個愛國的傅吟雪，你把他牢牢放在內心深處，讓他引導你幫助自己的祖國，打破這片茫茫大海上，那道針對中國看不到卻實實在在存在的封鎖線吧！你要做的事情還有好多，你的麵前還有看不到盡頭的漫漫長路，你有什麽資格頹喪，你又有什麽資格擺出這種再也經不住風浪的麵孔？！”
傲皇？
傲吟雪？
我沉思著，視線最後落到齊小霞身上，“請你記住，永遠不要再向我提出剛才的繳請，否則我會把它當成你我正式決裂的通知！無論我的麵貌如何改變，無論時局如何風雲變幻，我可以背負起傲皇的責任，但我永遠都是中國的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