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人尚在空中,一根壘球棒就帶著沉重的破風聲狠狠砸向我,偷襲者的突然攻擊不知道經過了多少次反複練習,時間火候拿捏得恰到好處,我避無可避的用身體抗住這一擊,隻覺得膝彎處傳來一陣劇痛,差一點就當場跪倒在地上。

一個十八九歲長得人高馬大的日本高中生,目瞪口呆的望著手中被生生打折的壘球棒,他剛才覺得自己跟本不是打在人類的身體上,而是打在一根鋼筋混凝土鑄成的電線杆上。一股柔和中帶著霸道的力量順著球棒傳上來,震得他雙手隱隱發麻。

要是換成普通的高中生,挨了這樣一擊,至少要躺在醫院裏靜養上兩周吧?我挺直身體,迅速掃視了一眼這些偷襲者。他們一看就是群不良學生,嘴裏嚼著口香糖,校服穿得亂七八糟,標誌性的把領帶斜斜吊在脖子上,看起來就像是根拴狗的布帶。七個人頭發就有七種顏色,十四隻耳朵上戴了三十多隻地攤上可以買到的廉價耳環。

他們唯一相同的,就是在每個人左臂上都戴了一個寫著“生徒自治執行部”字樣的袖章,紅色的棉布瞬間就刺痛了我的雙眼。程遠夏半跪在地上,悲聲叫道:“大哥!怎麽辦?”

我放聲吼道:“還能怎麽辦,都他媽的不宣而戰了,幹了他們!留口氣就行!!!”

程遠夏猛的跳起來,混身帶出種千軍萬馬一往無回的慘烈氣勢,以自己的身體為武器,狠狠撞向這七名日本高中生中長得最高最壯的一個。那名高中生高高揚起手中的球棒,居然擺出一個日本劍道中氣勢最悍、最勇的大上段劍式。

但是在這個世界上,誰能悍得過在戰場滿地碎屍中爬回人世間的中國軍人?又誰能勇得過用刺刀生生捅死二十多個敵人的程遠夏?!

看著壘球棒重重砸出,程遠夏放聲狂吼,暴烈的殺氣在校園中狂衝而起,就在對方氣勢不由一澀的同時,他就像發炮彈一樣,撞到那個足有二百一十公分高的家夥身上。

“咯啦……”令人牙酸的骨折聲響起,足有二百一十公分高,九十公斤重的身體,居然被看起來消瘦而精悍的程遠夏生生撞出四五米遠。那個高中生的身體尚未落地,程遠夏就象隻餓狼般狂撲而上,慘號狂吼鮮血同時從一片草叢中揚起。

我在一旁看得連連搖頭,我這個大哥兼直屬長官愛國、忠誠、勇敢、睿智……身上的優點多如牛毛,程遠夏怎麽別的不學,倒把我發起瘋來的本事學足了九成?

另外六個高中生兩眼發直混身顫抖,他們這些不良少年縱然拿著西瓜刀在街上打過架、砍過人,什麽時候又見過這麽血腥暴力的場麵?

我隨手揪住那個打我的家夥,還沒有說話那個家夥就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慘號,賴在地上雙手抱頭說什麽也不肯起來了。我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心中也不無感慨,武士道曾經在日本男人的身上風行一時,造就出無數變態而強大的戰士。使他們雖然以弱小之身,卻敢象狼群一樣悍不畏死四處征戰,書寫出不少篇寫恨又可敬的史頁。但是現在這種風骨與氣節,似乎已經隨著曆史車輪的滾動,慢慢從這個民族的身上消失了。

突然間,我有些理解靖國神社在日本人心目中的意義所在。他們正是通過拜祭靖國神社,來緬懷自己這個民族曾經擁有,但是正在失去的一種無敵無畏精神。失去了這種精神,縱然他們擁有全世界最頂尖的重工技術,縱然他們可以不斷製造經過改裝立刻可以投入使用的“準航母”,他們也隻是一個彈丸島國罷了。

國土沒有縱深,一旦卷入戰爭,在短短一周時間內戰火就可以燃遍全國。雖然不停的在給民眾輸入“狼”的意識,希望在必要的時候可以全民皆兵,但是在經濟發展生活環境愈發優越的同時,這種“狼”的信念已經變成一種純理論的概念,一旦遇到強權高壓,這種理念將變成鏡花水月不堪一擊。

我伸腳踏在這個日本高中生背上,昂起頭放聲狂吼道:“老天你伸長耳朵給我聽著,我傅吟雪從來都沒有把你放在眼裏!是你把一個女孩送到我的身邊,讓我們彼此相愛許下無悔誓言,又是你為我們製造了各種障礙阻止我們相愛!如果有機會,我他媽的一定會把你揍成豬頭!但是我現在請求你,讓我能多活二十年,二十年後我要親眼見證,我們中華民族是如何在世界之林崛起,是如何將這個‘高等民族’和他們的武士道踩在自己的腳下!”

天上突然烏雲密布,在不斷翻滾的烏雲中傳來幾聲悶雷轟響,似乎在答複我的請求。程遠夏呆呆的站在傅吟雪身後,看著他昂然而立傲視蒼宇的英姿,程遠夏隻覺得一股熱血從胸中噴湧而出,幾乎難以自己,這個男人就是可以讓他一次又一次的感動。勇武過人的男人隻能算是一個強者,但是他的大哥已經將自己的目光穿透重重黑暗,直接著眼到中國與世界的未來中,這又是一種何等的抱負和大誌?

在校長辦公室,和學生自治會總部,安裝在校門上的監視器忠實轉播了發生的一切,幾乎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都皺起了眉頭。

隻有四十多歲的女校長捂著嘴輕笑道:“他們中國不是有句古話叫做,‘一個民族將要興起,必將是英雄倍出’,就讓我看看他到底是一個英雄,還是隻會說大話的狗熊吧。有他們這樣的學生加入,今年明統中學會更加好玩呢。如果知道他敢這麽辱罵我們大日本民族和男孩們的武士道,估計各個武道研究部的挑戰書可以把他的書桌塞滿了。”

幾個正在參加董事會議的學校董事都是臉色發黑,他們在明統中學投入大量資金,期望的是獲得更大資金回報和社會地位。又有幾個人可以像他們的董事長兼校長大人一樣,把上百億日元砸進去跟玩一樣?

在學生自治會總部,會長大人去參加東京學生自製聯盟會議,需要三天後才能回來。副會長和執行部部長根本聽不懂我在說些什麽,可是看到我囂張的模樣卻讓他們感到莫大的不爽。

執行部部長三井一拳砸到桌子上,狂吼道:“七個人居然被兩個中國人嚇得抱頭鼠竄,這簡直是丟盡我們學生會的臉,象這種垃圾留在學生會還有什麽用?!請副會長授權,我立刻去召集執行部骨幹成員,一定要讓那兩個囂張過度的中國小子滾出我們明統中學!”

學生會副會長柳川鈴子無奈的搖搖頭,她這樣斯文善良的美少女實在無法和三井這種男性荷爾蒙分泌過渡的家夥進行溝通。學院劍道部排名第三位的實力派高手,可是被對方赤手空拳一招放倒,最關鍵的是,動手的還僅僅是一個隨從般的小弟,在沒有摸清那個比會長更有王者之威的男人底細之前,冒失出手是最不明智的舉動。

沉思了片刻,柳川鈴子按下桌子上的通話器,命令道:“立刻去找一個中文翻譯來,讓我知道一下,那個男人究竟說了些什麽。”

曲娜還在上課,就被兩位學生自治會的成員請出教室,直接帶到自治會總部。跨進她這種好學生很少涉及的場所,學會自製會執行部部長,號稱“明統第一肌肉男”的三井學長拎著一根壘球棍,正在對著六個學生自製會會員披頭蓋臉的狂毆,打得那幾個家夥一陣鬼哭狼號。看清那幾個人的嘴臉,曲娜必須咬緊嘴唇才能讓自己不露出笑容。這六隻即好色又下流又喜歡欺善怕惡的家夥也有今天,不過怎麽沒看見他們那個劍道部排名第三的老大?

柳川鈴子溫和的望著曲娜,道:“我們這次把曲娜同學請到學生會,實際上是有些事情想拜托你。”把監控錄相重新調到那一段時間,按下播放鍵,鈴子命令道:“請你把他的原話翻譯給我們。”

聽到我肆無忌憚的宣言,曲娜不由瞪大了雙眼,這個男生也太……太膽大包天了吧?在日本這樣一個自以為是又對中國人抱有輕視態度的國度裏,這樣的宣言無疑是在向所有人下達挑戰書。如果她把這個男生的話照版翻譯,隻怕他今天自治會就要傾巢而出,把他丟出學校。

柳川鈴子冷眼旁觀曲娜的表情,最後不客氣的提醒道:“我們請曲娜同學來幫這個小忙,曲娜同學完全可以拒絕我們,但是我希望曲娜同學不要嚐試用欺騙的手段,這樣的話會給我們造成困擾,也會讓我這個副會長很為難!我們完全可以再多請幾個中國籍同學,來幫我們完成這個工作。”

曲娜在心中暗暗長歎了一聲,她無論怎麽編造新的台詞,也無法與他當時的那種氣勢與傲然相配合。

在明統中學魚龍混雜,為了便於管理,太喜歡玩的校長大人,幹脆將生殺大權丟給學生自治會,扶持出個在一定程度上甚至擁有否決董事會命令的強勢組織。現任學生會會長,德川高昌更是一個風雲人物,甫一上任就以鋼鐵手腕得到校園內各個部門支持。他更以武道精研部門的精英為骨幹,成立了學生會執行部,用武力強行壓製校園內各種暴力行為,就連校外的飛車黨提起明統中學的執行部,也要畏懼三分。

得罪了學生自治會,比得罪校長更可怕!要死就死他一個吧,她隻是一個無辜的旁觀者……曲娜在心中開始默默為那個膽大包天的中國男人哀悼。

聽著曲娜斷斷續續的翻譯,柳川鈴子瞪大了眼睛,連三井也抓著高舉在半空中的球棒,忘了繼續懲罰幾下軟蛋部下。

眼睛中猛然騰起一股火焰,柳川鈴子一拍桌子,叫道:“三井!”

“到!”

“通知劍道部主將、柔道部主將、空手道部主將、合氣道部主將、摔角部主將、摔跤部主將、拳擊部主將、泰拳部主將、古拳法精義部主將,帶上所在部門最強的兩名學員,立刻來自製會接受命令!”

望著突然間殺氣騰騰的副會長,連三井這樣的人物也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柳川鈴子的雙拳緊緊捏起,她在心中狂叫道:“武士道絕不會在日本沒落,賭上我們柳川家族五百年來的榮譽,我絕不會放過這個敢於汙辱我們最神聖武士道的中國人!我不管你是誰,你已經讓我感覺到危險,你就把自己的命留在日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