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突圍(四)

“王排長怎麽還沒回來,是不是出事了···”望著天空中緩緩飄落的照明彈,馬大栓不安地說道。

“不會的,他們三個人不會一個也回不來的,再說王排長打仗有一套,不會那麽容易出事的!”楊開泰急忙說道。

“他們不會投敵了吧?”指導員突然說道。

“姓劉的你說話注意點,不要胡說八道!”馬大栓不滿的說道。

“這個時候,他個剛參軍不到一年的新兵···什麽事情都可能發生!”劉指導員小聲嘟囔著。

“去你媽的!”一直沉默的大頭突然給了他一腳,把指導員踹了個屁墩,拔出手槍對著他的腦袋罵道,“放你媽的騾子拐彎屁,就你投降了,他也不會投降!”

“連···連長?!”指導員懵了,瞪著眼驚恐的望著大頭。

“你記住,我不想從你的嘴裏再聽到這樣的話,我的兵不會有叛徒,哪怕他隻在我大頭手底下當過一天兵!”大頭的臉漲得通紅,上麵幾道傷疤因為激動不住的顫動著,太陽穴上的青筋鼓得老高,看到大頭樣子,周圍的人都楞了,大頭是真把王勇當做自己的弟兄了,別人這麽說他哪裏受得了。

······

一個多小時以後,王勇回來了,“王勇,你受傷啦?”大頭看著他渾身是血,緊張地上下摸著他的身體說。

“沒有,沒有,我們幹掉了幾個鬼子,是他們的血!”王勇笑著說道,“老胡把吃的給大家分分,吃飽了咱們好突圍!”

“行啊,你還搞來吃的了,從哪弄來的!”大頭瞥了一眼指導員故意大聲說道。

“還抓了個俘虜呢,你們看!”另一個戰士把一個捆著雙手堵著嘴的美國兵推過來。戰士們看到他們安全的回來,心中一陣高興,同時也覺得突圍有望。

“你們邊吃邊聽我匯報,咱們好早做準備!”王勇遞給大頭一包餅幹,又扔給圍過來的李亞楠一個罐頭說道。

王勇他們三個人逆向走向美軍的陣地,他們穿過一條封鎖線摸上公路觀察了一會兒沒發現什麽動靜,搜索了片刻發現在路邊幾個敵人躲在哨卡裏在睡覺,外邊隻放了一個遊動哨。他們很快靠上去,幹掉了哨兵,把躲在哨卡裏的敵人用刺刀全部捅死,隻留下了一個活口,把他和能吃的都帶了回來。

他們補充了一下肚子,王勇當翻譯,大頭審了下俘虜,弄清了敵人在這裏的布防情況,然後帶著俘虜,順著他們偵察的路線兜了個大圈一槍未發的繞出了山口。

出了山口不多時,他們老遠看到一閃一閃的火光,走近一看,是一群敵人在公路上烤火吃飯,看上去約一個連,大頭見敵人較多且地形又對自己不利,沒有去驚動敵人,於是,秘密地繞過去進入另一個山口。

“前麵不遠就是史倉裏!”俘虜看看周圍的地形說道。

“我們突出來了!”戰士們低聲說道,每個人都非常高興,認為是衝出了敵人包圍圈。

“栓子,你和指導員帶著隊伍就地隱蔽,王勇你跟我到前邊偵察一下!”大頭覺得不放心,決定還是先偵察一下周圍的情況。

王勇和大頭帶著幾個戰士往前走了不遠,公路上慌慌張張地跑過來兩個人,“抓活的,問問情況!”大頭低聲說道。

“是!”王勇點了下頭,向前幾步,伏在路邊,當兩個人跑到這時,他猛地躍起,將前邊的人撲倒,後邊的人伸手去摸腰裏的手榴彈,讓其他兩個戰士摁住了。兩個人拚命的掙紮,卻被堵住了嘴捆了起來。

“等會,好像是自己人!”王勇突然說道,製止其他人的行動。

“你們是哪個部隊的?”大頭上前拽出堵在一個‘俘虜’嘴裏的毛巾說道。

“我們是27軍的,和部隊失散了!”那個人見是自己人鬆了口氣說道。

“那你們怎麽往回跑,前邊的史倉裏不是集結地嗎?”大頭示意按住他的戰士鬆開手納悶地問。

“嗨,沒有我們的部隊,前邊的山頭駐有美軍,山梁上都是美國兵,要到史倉裏必須通過前邊的山頭,這裏被敵人隔斷啦!”那個戰士歎口氣說道。

“看來我們得打過去了。”大頭臉色凝重地說道,“王勇你帶二排打頭陣,栓子你帶一排擔任後衛,指導員和我帶三排連部的人掩護二排!”

根據新的敵我情況,大頭調整了兵力分配了任務,王勇帶領12人為一組,先把敵人哨兵幹掉,然後搞掉敵人迫擊炮;大頭帶著三排直接衝向敵人陣地;馬大栓帶人就地掩護。很幹脆,僅10分鍾,王勇就完成了戰鬥任務和第二組沿半山腰走,走到一個山丘後見有電話線,沿電話線前去有兩個掩蔽部,裏麵有一個美國軍官在打電話,另外一個掩蔽部內睡著一大串美軍。

“趁敵人還沒發覺我們,把它收拾了!”大頭碰了下身邊的王勇小聲說道,王勇點頭。

王勇立刻帶著二排的戰士一路撲向那個打電話的美軍軍官,一路人把手榴彈投進美軍士兵休息的掩體。轉眼間,十多個敵人死的死傷的傷,打電話的軍官被活捉。

“媽的,還是個少校呢!”大頭扒拉了下敵人軍官的領子,看看軍銜不屑的說道,“王勇你審審他,看我軍的防區在哪裏?”

“是!”王勇立刻開始了審訊,他隻用了幾個小手段,就讓這個軍官把知道的一切都說了,他們是美24師一個營部的,打電話的是個營長,並通過他們了解到,再過一個山梁應該就是我軍陣地。

敵軍的照明彈鬼火般搖曳,暫編連的官兵們迅速集合在一起,從這個打開的缺口衝出鬼門關。可是一轉出溝口,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是公路上我軍被俘人員的長長的行列,衣衫襤褸,步履維艱,纏著繃帶的,拄著樹枝的,令人目不忍睹。而兩旁押送的美軍卻耀武揚威地大聲吆喝著:“hu-rryup!”(快走!)大家一下呆住了,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

······

美軍第13工兵部隊副排長厄爾·埃德森在致妻子孩子的家書中描畫出戰爭的慘景:我們俘虜了潰退中的中國佬,在公路約3英裏處,空襲猛烈,那裏成了一個地獄,空軍和炮兵以他們的怒吼配合我們。現在我們處在一個令人可怕的景象中,在這曠野裏(我們現正處在一條長長的河穀裏),我們捕住了一群中國人。這無疑是一道豐盛的菜肴,一百多輛汽車,大量加農炮,無數死馬,當然,還有中國人,我們大約在前天就圍住了他們。這確實是一場殘殺。這些日子,天氣暖和,太陽一照,惡臭熏天。這一切毫不誇張--我們四周都是這些陣亡的軍人和戰馬。我們用推土機清除了這些馬匹和騾子。不過,當然啦,我們得搜集陣亡的中國軍人,把他們安葬在墓穴裏。許多人在想被埋葬的人數越多,必須對陣的小夥子就越少!開始埋屍了,這時我想到,美國空軍和炮兵,還有我們的神槍手們,不要做得那麽絕情,那麽精確。嗬,小夥子!我希望我能看到片刻的和平。聞到死屍及行將死去的人身上散發出的惡臭,看著這些撕碎的軀體像廢紙一樣在一個狂風大作的日子裏散落在地,我感到渾身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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