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生辰、又是生辰!

今天,也就是十月初三,是皇太後博爾濟吉特氏的六十大壽,康熙皇帝為她奉上《萬壽無疆賦》,為太後獻上佛像、珊瑚、自鳴鍾、洋鏡、東珠、皮裘、各色香料、瑪瑙、宋元名畫等物品。壽宴時,令禦膳房數米萬粒,號“萬國玉粒飯”。

這位皇太後是孝惠章皇後,順治皇帝的第二位皇後,是由孝莊文皇後選定的。在她77歲的一生中,有64年是在皇宮中度過。她雖然身居深宮,但很少過問政事,當年,孝莊文皇後、孝惠章皇後和康熙皇帝的皇後赫舍裏氏三人相處十分融洽。康熙九年(1670年)八月,康熙帝奉祖母太皇太後、嫡母皇太後前往遵化昌瑞山,祭謁順治帝陵寢,皇後赫舍裏氏隨行。是月二十七日,祖、媳、孫三代四人行抵孝陵在清朝曆史上,清帝與太皇太後、皇太後、皇後一起謁陵,這是第一次,以後也沒有出現過,清朝僅此一次。這充分表明了他們祖孫三代及婆媳的深厚感情。皇帝與太皇太後、皇太後、皇後一起謁陵,這反映了他們的和睦相處,讓世人刮目相看。她們三代皇後之間的親密和融洽在清朝曆史上也是一個典範。

孝惠章皇後撫養了康熙帝第五子胤祺,胤祺從小受祖母善良平和、淡泊名利性格的影響,“心性甚善”,長大後一直與人無爭,主持公道、奉公守法,是沒有介入康熙晚年諸子拉邦結黨中的少數皇兒之一。

孝惠章皇後先是正宮皇後,後又當了50多年的皇太後。這樣長時間躋身於後宮最高層之列,不僅成為清代後妃之最,而且,在中國曆代後妃中無人與之相比。

康熙二十八年(1689年)十一月初,康熙帝諭告大學士、內務府總管等:“朕因皇太後所居寧壽舊宮,曆年已久,特建新宮,比舊更加弘敞輝煌,今已告成,應即恭奉皇太後移居。可傳諭欽天監,敬謹選擇吉辰,禮部詳考典禮以聞。”十二月初四日下午,“儀仗全設”,康熙帝率王公,內大臣、侍衛等行禮,皇太後孝惠章皇後移居寧壽新宮。皇太後搬遷時,康熙帝親自接駕,禮儀如此隆重,也說明了孝惠章皇後在康熙帝心目中的位置了。

由於這些日子沒有休息好,臉色總是略顯蒼白,即使用了胭脂也掩蓋不住羸弱,眼眶下也是淡淡的暗色,德妃娘娘便吩咐我留下來好好休息,帶著幾個宮女前去赴宴。

想著若含臨走時得意的眉眼,我心下暗笑: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遠方鑼鼓震天,聲樂飄飄,我眯眼望著遙遠的天空,幻想著那副其樂融融,而又略顯壓抑的場景。

抱膝坐在假山之上,與漫漫黑夜融為一體。自從上次發現這個地方後,每當自己心情不好或是睡不著覺時,我就會到這裏遙望星空。那時,便會覺得,自己隻是浩瀚天空中一顆微不足道的星辰,隻是茫茫曆史裏一粒渺小的塵埃,而我的煩惱與憂慮,也會漸漸的消除。

這個地方是紫禁城中偏僻的一角,由於是個死角,所以平時沒有侍衛會到這裏巡邏,極其安靜隱蔽,是個發呆遊想的好地方。

“喂,你怎麽在這裏?”身後傳來清脆的聲音,我微微一怔,辨出了來人,沒有回身。

“這裏是我發現的,我為什麽不能來?”

“那你抱我上去!”小鬼頓了一下,衝衝的說。

我單臂撐向背後,扭轉著半個身子,慵懶的看著他,笑而不語。

“你發什麽呆,快來抱我啊!”他有些著急,在下麵直跺腳。一陣秋風吹過,他揉了揉鼻頭,猛地打了個噴嚏,惹得我嗬嗬直笑。

“你笑什麽!”他有些氣急,瞪大了眼睛看我,可惜月色下,看不清他的神色。

“我笑今晚的月色很美啊!”我不再玩笑,三兩下跳了下來,抱起他軟軟的身體,不禁微微皺眉,撇嘴道:“你好重,吃什麽長大的啊?”

“你——”他才要開口,可是看到我吃力的表情,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你什麽你,一點禮貌都不懂,小鬼!”我刮他的鼻頭,喘了口氣,才將他放到平坦的假山頂上。

坐到他的身旁,我不理會他,兀自的發呆,思考。

“我才不是小鬼!”他皺鼻,亮晶晶的眼睛直直的看著我,我輕輕一笑,撇過頭去。

沉默了一會兒,他慢慢的蹭到我身邊,小手拽了拽我的衣袖,見我不理他,便狠狠的抱住我,吵鬧著:“我冷!”

“冷還離開宴會跑這裏來吹風?要不是你是小孩子,我會認為你故意吃我豆腐!”我瞅了他一眼,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氣。上次的見麵是深夜,根本沒有注意他的衣著,但是今晚卻由不得我不注意。

“豆腐?你沒帶啊?”他眼神四瞟,看了看我的周圍,而後皺眉道:“你叫什麽名字,哪個宮的?”

“吃我豆腐,意思便是說你占我便宜!明白麽?還有,不要知道太多關於我的事情,而我,也不想知道你是誰!”我揉了揉他的頭,像對待小弟弟一般,神色認真的看著他,希望他可以明白。

“你很奇怪!不想要引得別人的注意,卻偏偏適得其反!你知道麽,你的眼神,很容易讓人卸下防備,不自覺的親近你,想要贏得你的注視。紫禁城裏生活的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目的,費盡心思的去爭取。可是我看著你,卻仿佛看到了天空……”

我迷惑的看著他,一個隻有六七歲的小孩子,居然可以說出這樣的話,而他眼神裏過早的成熟與深沉,卻讓我不得不深思他話中的含義。

我不希望和這裏的人有太多的牽扯,越多的注目與關切,隻會將自己推入越深的懸崖!可是,現實,是不是,已經由不得我來控製了呢?

……

“十三,四爺生日你幫我把禮物帶到好不好?”走出永和宮的門口,我將十三推到一旁,小聲地和他商量。

自從那日和小鬼聊完以後,我便進行了一番批評與自我批評。我的自由,我的民主思想、我的一切技藝和才能,對於這個時代來說太過於陌生,太過於奇特,所以才會招來他們的注視與探究。雖說我並不害怕因此而來的後果,但是,萬一哪位主子看著好,將我要回去充實後院,就不太好了!

想到那種場景,心底都毛毛的!

“不好。”十三看著我無奈的笑,“四哥前些日子還和我提到,讓你在他生日那天務必到場,他說很期待你的禮物。四哥還說,聚仙樓的大禮……他沒忘。”他看著我,沒良心的笑得開懷。

“你看我這個樣子很開心,對不對?”我迅速的擰他腰際,斜著眼睛瞪他。

“怎麽會呢?”他握著我的手,賴賴的發笑,“盈盈,你知道麽——”

“我不知道!”我搶道,故意將頭扭到一旁。

“我還沒說你怎麽可能知道?”

“那你就快說啊!”我催道。

“我剛剛已經要說了,是你搶了我的話!”十三無辜的看著我,委屈的眼神讓我覺得負有深深的罪惡感。

唉,男人的眼神怎麽可以這麽富有殺傷力?!我暗自感慨。

“今年的生辰是我最快樂的一年,你送的禮物,所有的兄弟都震驚的說不出話!我會永遠記得的!”十三看著我,目光幽深,清澈似水。

“傻瓜,怎麽會是最快樂的呢?以後的每一年,我都會很用心很努力的為你準備,沒有最快樂,隻有更快樂!”即使是那空白的十年,我都希望,生辰的那一天,你看到我的禮物,會幸福的微笑。

“我忽然覺得自己很幸福!”他有些忘情的擁著我,幽咽的說。

而我隻是小心的看著四周,我知道這麽幸福而浪漫的時刻,不應該分心注意其他的,但是,事關重大,不得不小心行事啊,雖說現在是傍晚,不會有什麽人突然出現。

“你是幸福的,我就是快樂的,為你付出的,再多我也值得;與你是同路的,我就是幸運的,我幸福走過的,是你攙扶的!”經過精心的確認,周圍沒有突發狀況後,我舒服的靠在他的肩上,唇角始終掛著微笑,輕唱這幾句歌詞。

他的手臂越收越緊,將我緊緊的箍在懷中,濃烈的幸福感包圍著我。

……

“盈盈,你怎麽可以將我畫得那麽像?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我從來不知道你的西洋畫如此了得。但是,那個陌生的女孩兒又是誰呢?她看著我的眼神和你很像,可是樣貌卻一點也不相像!”十三蹙眉,仔細的回想著,目光沉沉的看著我。

聽他這麽說,我忽然想起一個很無聊的問題,嗔道:“胤祥,是我漂亮還是畫裏的人漂亮?”

十三一怔,凝神看著我,唇角微動。

其實這個問題連我自己都無法回答,我甚至不確定自己想要聽到什麽樣的答案!如果完顏淩月漂亮呢,那麽他喜歡的就不是我;如果是畫裏的人漂亮,那我心裏也會很別扭,畢竟我現在是完顏淩月啊!

哎呀,這都是什麽變態問題,我有些懊惱,才要告訴他不用回答了,卻發現他已經開口了。

“盈盈,你們是不同的,你最吸引我的,是眼睛,一雙會為我擔心,為我雀躍,讓我魂牽夢瑣的眼睛。”

我笑了,看向天邊的晚霞,徜徉在一片幸福的海洋中。

我抬眼,雙手捧著他的臉頰,“胤祥,你要記住,那——才是夏盈盈,一個真正的夏盈盈。”

不管他能否懂得,但是,我真的想要他認識我,那個永遠不可能出現在他身旁的夏盈盈!

馬車咕嚕咕嚕的壓在石板地上,馬兒的噴氣聲若有似無的傳來,我瞥了瞥一旁閉目養神的十三,又看向對麵冷著麵孔的十四,以及在他身邊嘰裏咕嚕說個沒完的若含,頭腦仿佛要炸開一般,趕忙低頭蹙起眉頭。

這是什麽組合啊!!!

今天是四爺的生辰,四爺早就和德妃打過招呼,今天要我到他府中幫忙。由於平時我在德妃身旁伺候得很是周到,又會做些花樣的菜式,所以德妃很爽快的同意了,隻是囑咐了兩句便讓我同十三一起出宮。

故事到這裏還很是完美,我和十三正計劃著重溫天橋舊夢,享受老北京的極品風味時,碰到了前來請安的十四阿哥,而德妃娘娘便很好心的讓我們一同出宮,順便附贈宮女若含一名,美其名曰:伺候十四阿哥!

我的美夢,從上車的一刹那,徹底打破!

“十四爺,我們一會兒去逛街好不好?”若含特有的嗓音很是特別,我明顯的看到十三身體微微僵硬,忙不迭的瞥了眼十四,發現他神色自若。心底不禁暗暗驚訝,承受能力果然非同一般。

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我捂著嘴將頭撇向一旁,撩起車窗上的簾子,看著街上的熱鬧景象,以轉移自己的注意力,生怕忍不住笑出了聲。

好香,那個糖炒栗子不錯,好久沒吃了!咦,驢打滾耶……

“盈盈,不舒服麽?”我猛地回神,發現十三正湊在我耳邊,小聲的說道,擔心的看著我的臉色。

我燦爛一笑,嘴朝車外努了努,眼神期冀的看著他。隻要過了今天,保準過不了多久,我便可以麵色紅潤、有光澤,吃的飽,睡得好,再也不必為熬夜所困擾!

幸好人的生日一年隻有一次,要是四爺是二月二十九生日,就更加完美了!

我竊笑,碰了碰一臉莫名其妙的十三,偷偷的掐了他一把,示意他趕快開口。馬上就中午了,我已經看到午飯在向我招手!

“十四弟,你和若含姑娘先到四哥那兒去吧,我和淩月還有事情要辦!”十三委屈的瞅了我一眼,而後看著十四從容的說。

我在一旁暗自興奮,終於可以擺脫他們了!

“十三哥,四哥那裏要到晚上才熱鬧,現在去了怕也沒有什麽事。既然出宮了,倒不如一起逛逛。”十四微微一笑,笑意卻沒有到達眼底,平靜的看著我和十三,不理會若含在一旁苦悶的表情。

有沒有搞錯,帶著他們,那和直接去四爺府上有什麽區別麽?我哀怨的看著十三,他則回我無奈一笑,吩咐車夫停車,率先跳下車去。

我走在十三的右側,他的左手邊是十四和若含。因為很餓,所以便決定直接找個酒樓吃飯,在他倆的帶領下,一行人走到了一處酒樓前。

“盈月樓?”我站在門口,看著門前的牌匾,眉頭微微蹙起,看到這三個字,我的第一印象是:盈利餘額每月增長!

惡俗!

“這是九哥新開的酒樓,我和四哥來過幾次,飯菜的味道不錯,而且還有一位江南來的大廚,做出的飯菜應該很適合你。”十三在我耳邊輕輕的說。

“九爺開的?”原來他真是財神九啊!不光外表完美無可挑剔,還有著經商的能力,不得不說,他和我家禦風有一拚,就不知他的本領靠的是真才實學還是家庭背景?

就他的身份,往那一擺,還有誰敢不給他麵子?!又不是不要命了!

“嗯,九哥還有很多產業分布在各地,蘇杭一帶也不少。”

我略略點頭,十四阿哥哼了一聲,率先進入,被迎麵而來的小二請到了樓上。看著十四阿哥桀驁的背影,我無奈的聳肩,邊看著大廳的布局,邊朝樓上慢慢踱去。

一樓是大廳,應付普通的食客,而二樓是雅間,方便有身份的人用餐。

來到一間靠窗的房間,看著十三、十四兩人同時落座後,我站在十三的身後輕輕的歎氣。

“既然出了宮,兩位也隨便些,坐吧。”十三心疼的看了我一眼,緩緩開口。

我看了看一旁的若含,她掃了我一眼,迅速的坐在十四的旁邊,而我無所謂一笑,安然落座。

“小二,把這裏的招牌菜都給爺上來。”久久不曾開口的十四突然出聲,我猛地抬頭,看了他一眼,便縮著頭看著窗外的街道。

“小二,有沒有蘋果?”在十四點完菜後,十三徐徐的開口,聽著他的話,我笑顏逐開。

“回十三爺話,昨兒個掌櫃還真買了些蘋果。”小二一愣,馬上回道,一臉的謙卑。

十三伸手指了指我,我開心的站起來,跟著小二下樓。

小二將原委向掌櫃說了之後,掌櫃的忙將我領到一個房間,找來我要的餐具,交給我幾個大紅蘋果。

古代吃飯沒有果汁,讓我這個喝慣了飲料的人難以適應,所以便自己榨果汁。十三偶爾喝過幾次,也是大為讚歎,漸漸染上了我這個習慣。

挽起袖子,將蘋果洗淨去皮,切成細碎的小塊,放入一個漏勺裏,再將漏勺架在小盆上,用擀麵杖擠壓,雖說費力了些,但是純天然的綠色飲品還是很好喝的。

等我忙碌了很久,回到餐桌時,發現菜已經基本上全了。

看著桌上很多我叫不出名,但光看顏色就知道味道不錯的飯菜,我趕忙將飲料分發到每人麵前,自己迅速落座,看中一道菜,伸手便挾。

我咀嚼著口中的蔬菜,發現他們三人同時看著我,忙捂住嘴,等咽下後才開口道:“味道不錯,你們怎麽不吃?”

十三寵溺的笑了笑,端起蘋果汁,淺啜了一口,才慢悠悠的說:“十四弟,這個蘋果汁味道不錯,你也嚐嚐。”

十四聽他這麽說,看了我一眼,嘴角微抬,也喝了一口果汁,而後便微微點頭,抬箸用餐。

我蹙眉,仔細的盯著他們的麵孔,一個一個的看,而後覺得自己太無聊了,隨便他們怎麽想,我吃好便是。

雖然今天的出行有些不完美,跟著兩個臭著臉的跟屁蟲,但是,完全無法影響我逛街的心情。要知道,禁錮久了的鳥兒,在出籠的一刹那,向往自由的衝勁是多麽的強烈!

看著街上的各色玩意,凡是有特色的,好玩的,我就買下來,準備回宮送給那些小姐妹。大家朝夕相對的,難免有些小的摩擦,還是打點些好。畢竟拿人手短,吃人嘴軟。

停停走走之間,我看到一個角落邊圍著很多小孩子,便一臉好奇的上前去看,才發現原來是捏糖人的!

惟妙惟肖的孫悟空、豬八戒、唐僧,可愛的兔子、老虎、狐狸,還有其他各色的人物和動物,我隻身擠進人堆,看著老爺爺的動作,玩味的研究著一個個人物糖人。

“盈盈,時候不早了,我們該走了。”十三在身後拽著我,硬拖著我往馬車的方向走去。

“我還沒有看完呢!那個好好玩,一捏一吹,就能變出那麽多花樣。”我留戀的看著角落,搖著十三的手臂。

“你刻的人物勝過他百倍,不要再看了。”十三扭過我的頭,走在我身旁,悄悄擋去我身旁的路人,雙臂若有似無的環著我。

“十四爺呢?”我一頓,突然發現少了兩人,疑惑的看著他。

“若含腿疼,早就回馬車了,哪兒像你,撒韁的野馬!”

“切……”我斜著眼瞟他,不情不願的踏上了馬車,看著臉色漠然的十四阿哥,縮到了角落。

馬車晃晃悠悠的**到了四貝勒府,我第一個掀開簾子跳了出去,舒舒服服的吐了口氣。車內的低氣壓真不是人受的,我從頭到尾都在假寐,聽著十三和十四客套的談話。

十三和我一般跳下車後,無奈的看著我笑,我懶得理他,退後幾步,正視這座貝勒府,未來的雍和宮。

“看什麽呢,眼睛直往外冒光?”十三迷茫的看著我,走到我身旁,擺著和我同樣的姿勢,順著我的目光看去。

“你不懂!唉……”我假裝哀歎,隨即嗬嗬直笑,跟著搖頭的他踏進門去。四爺和福晉聽到稟報,已經來到門口,正和十四阿哥寒暄著。

我趕忙上前行禮,站在十三的身後看著四福晉。雍容典雅,溫和大度,笑容適中,既不會讓你覺得過於熱絡,也不會感到冷場,或許,這才是當皇後的料。

要是我當初穿到她身上,未來當了皇後,憑我著脾氣秉性,還不把後宮廢了?我一個激靈,打住了思考,太恐怖了!

“怎麽了?”十三關切的說,惹得才向院內走去的眾人全部駐步回頭,N道目光徘徊在我們身上,我身體頓時一僵,嘴角抽搐。

“我……奴婢……肚子疼。”我頓時口吃,不知道說些什麽,最後終於想到了完備的方法。一臉淒楚的看向十三,鼻子微微吸著,像是忍耐著痛苦一般。

又要撒謊了!

“怎麽會突然肚子疼,剛剛不是還好好的麽?”我彎下身子,將頭掩低,聽著十三著急的聲音。

“十三弟,我看還是先讓淩月到房裏休息一下,我找個大夫看看。你就和你四哥到前麵去吧,她在我這裏,你還有什麽不放心的。”四福晉快步走到我麵前,關切的說。

“這……既然四嫂都這麽說了,我自是放心。”十三說完,便蹲下身子,附在我耳邊細語:“盈盈,真的不要緊麽?”

我麵色一白,心底微微酸澀。

對不起,胤祥,騙了你,但是,我真的不想麵對那麽多的皇子,我隻想靜靜守著你!

“我沒事。你走時再來接我便好。”我麵色尷尬,順著小丫鬟的手站起身來,頭頓時暈了一下,身體有些發晃——熬夜的後遺症。

“四爺,這是您的大禮。”我向前走了幾步,站到四爺身前,以我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狠狠的說。‘大禮’兩個字,簡直可以聽到我的磨牙聲,我無數個日夜奮鬥的結果啊!

四爺看了看我,深深一笑,雙手接過,沉眸看著禮物。

送給他的禮物我選擇的是金黃色的布料,以紅色絲帶打了一個標準的中國結係於中心。當然,就包裝來看,要比十三的禮物華麗,因為人家畢竟是雍正啊!但是,送禮最重要的是心意。

四爺微微點頭,將禮物交給秦順,饒有深意的看著我,莫名一笑,率先向前院走去。我捂著肚子,站在一旁等著他們走過。

一雙黑色的皂靴停在麵前,我抬頭朝他燦爛微笑,卻看到十四頓時僵住的麵孔。我猛然一驚,忙不迭的後退一步,小心的低頭,不敢看他,卻聽到他怒氣一哼,甩袖離去。

我忘記了一點,今天十三、十四兩人同樣穿著絳紫色的長袍!!!

“姑娘,您在這裏先歇著,我這就去請大夫。”小丫鬟將我扶到後院的一間房裏,讓我躺在**後,便著急的想要離去。

“等等,不用請大夫了,我感覺好了很多,你可以給我拿些熱水來麽?”大夫來了一定會給我開中藥,我可不想自找苦吃。

小丫鬟愣了一下,咬著嘴唇猶豫的看我。

“我真的沒什麽事了。”我站起身,走到她的麵前晃了晃,她才微微一笑,踩著碎步離去。

看著她離開,我慢慢的踱到床邊,無聊的躺在**,看著白色的床幔垂在床側,頭腦暈暈的。我昨天熬了整晚的夜,費了兩個蠟燭,才將禮物徹底完成。

連月來沒日沒夜的操勞,終於在今天即將徹底結束。想著自己自從進宮後,就像工藝品老板似的,整天不是琢磨這個,就是琢磨那個。

眼睛微微發澀,上下眼皮不住的打顫,四肢也是軟軟的,仿佛現在才感覺到濃濃的疲憊,漸漸步入了夢鄉。

碧綠的田野裏,遍地開滿了黃色的野花,各種各樣的彩蝶在花間飛舞,輕輕伸手,卻發現蝴蝶一點也不陌生的停在手背上,呼扇著兩片斑斕的翅膀。

我笑著在田野裏奔跑,大聲的唱著,驚得蝴蝶紛紛盤旋的飛起,在空中不停的打轉。跑得累了,便順勢躺在柔軟的小草上,閉上眼睛,任陽光灑瀉,任清風吹拂。

漸漸的,飛舞的蝴蝶歸於平靜,輕輕的落在花瓣上,落在我的臉側,搔起淡淡的癢,我忙揮手拍去,想要翻身繼續睡,卻發現伸出的手動彈不得,使勁抽了抽,仍是無法活動。

“哎呀!”我低聲呢喃,用另一隻手揉了揉麵頰,順勢向與剛才相反的方向躺去。

手上傳來陣陣的溫熱,空氣中也彌漫著淡淡的酒氣,我不禁微微蹙起了眉頭。

酒氣?

用力的眨了眨眼,室內一片昏暗,夜幕不知在何時已然降臨,屋內卻沒有點燃蠟燭。

我迷糊的看著坐在床邊的黑色身影,指尖微動,握緊他的手,順勢攀到他的身上,輕輕閉上了眼睛,將頭枕在他的肩膀上。

“前麵要散了麽?”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我滿足的輕歎口氣,唇角微微揚起。

他捋著我的頭發,沒有答話。鼻尖聞到他身上的味道,我不禁皺起眉頭。

“不是告訴你,少喝酒嘛!怎麽還弄得一身酒氣。”我抱怨著,雙臂懶懶的環住他,將身體的重量倚靠在他的身上。

他輕輕地嗯了一聲,任由我抱著,沒有說話。我卻不知為什麽,突然很想要吻他。

念頭一起,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勾住他的脖子,眯著雙眼湊到了他的麵前,雙唇輕輕的貼上他的。

溫暖的懷抱頓時一僵,久久沒有反應。

“初吻?”我嘟囔著,感受著他雙唇的溫度。他久久沒有反應,我蹙眉,勾緊他頸項,**的伸出舌頭描繪他的唇型,嘴角壞心的微微勾起。

還是沒有反應?

正當我無趣的想開放開他,腰間卻被人用力一勒,麵孔更加的貼近他,鼻子撞到他的麵上,痛呼出聲。他反手按住我的腦後,趁勢探入我的口中。

口中彌漫著他淡淡的酒氣,我頓時覺得頭腦一片空白,隻是無力的攀住他,擁緊他。他不停的在我的唇齒間流連,用力的吸吮我口中微薄的空氣,直到我們都氣喘連連。我覺得胸腔一陣憋悶,輕輕推他,卻被迫而滿足的承受他熾熱的吻。

“胤祥……”我低聲的輕吟,卻猛地被人用力一推,撞到了牆麵上,迷糊的頭腦頓時清醒。

“你吃錯藥了!”我大怒,揉著發痛的腦後。

“你看清楚我是誰?”黑影站起身,猛地湊到床前,將我拉至他的麵前,幽黑的瞳眸和黑夜混為一體,鼻端淺喘的呼吸拂在麵頰。

我微喘著氣,頭腦一片混亂,腦中不斷的重複著這一句話,‘你看清楚我是誰’……

這是——十四!!!

我猛地推開他,退至床角,單手捂著嘴,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天啊,糗大了!吻錯了對象不要緊,在現代接吻算什麽;可是問題是我吻的是十四小霸王?想到他比四爺還要冷冽的目光,我的頭便劇烈的抽痛起來,似是有人拿著細細的針,不斷的紮著,鴕鳥般的不願麵對現實。

怎麽辦?他該不會誤會吧?

“十四爺,您怎麽到這兒來了?”等了他很久,也不見他有離去的意思。耳畔隱隱傳來唱戲的聲音,宴會應該還沒散有。

若大小姐,你在哪裏啊你在哪裏,為何不把你家十四爺看好呢?

“爺到哪兒需要向你匯報嘛?”他仿佛吃了槍藥,說話嗆得很。

“那倒不需要,可是……”你沒事跑我這兒幹嗎,還好死不死的握著我的手?

“四哥的禮物是你親手做的?”久久,他平靜的吐出一句話,我不禁偷偷抬頭看他。

“嗯。”多說多錯,少說為妙,這是應對十四的不二法寶。

“蘇繡?”

“嗯。”

“哼,爺倒是小看了你,你和四哥什麽關係,竟然能抓住他那麽細微的表情?那種溫柔的眼神,恐怕連四嫂都沒有看過!”他頓時語氣一變,憤然地指著我,吐出一段莫名其妙的話。

“我……奴婢……”我和他能有什麽關係,細微的表情?拜托,那是我天生敏感好麽,職業要求我這麽做啊!做事情有時靠的不光是真實,還可以加入創作人的主觀意識啊,要不然我繡個冰山多難看?懂不懂什麽叫藝術啊!

“你這幾個月忙得焦頭爛額的就是為了他?”我不知他指的是哪個他,但是反正都是因為四爺。我也就理所當然的繼續‘嗯’,沒想到小霸王卻開始噴火。

“他們生辰,你就忙得不吃不睡的,送了那麽個討人歡喜的物件,那爺呢?”

“你有若含啊!若含在手,萬事不愁。”不知為什麽,黑夜裏看著他閃著火焰般的雙眸,我卻有了玩笑的心態。

“你……”

“十四爺,忘了剛才的事情好不好,你不說,我不說,便沒人知道了。”我莫名的向後靠了靠,小心地觀望著他。

“你……”

“爺這麽說,那就是同意了。我就知道十四爺心胸之寬廣,更甚於大海!”

“完顏淩月,你不要太過分……爺親了你,就讓你這麽不好受,巴不得忘記了?”他猛然欺身到我麵前,我猝不及防,被他抓住了肩膀。

“十四爺,我知道你討厭我,可是你也不用太激動。”我小心翼翼的看著他,雙手卻握緊了拳頭,要是他有什麽不軌行為,就別怪我自衛了!

“今兒個要是十三哥在這兒,你也這麽說?”他的聲音裏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顫動,而當時的我卻沒有注意。

“可是來這裏的是您。”我有些無奈,無措的看著他。

“你……你……簡直不知好歹!”十四狠狠的揉捏著我的肩膀,就在我要出手的刹那,憤然起身,甩著袖子大步離去,怦的一聲用力的甩上門。

淡淡的月光射入,我揉著頭,慢慢的步下床鋪,走到窗邊,倚靠著窗棱,望著天空中的明月,深深的蹙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