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中已經步入了八月,府中也在忙碌著中秋節的相關事宜。

在古代,中秋節是十分重要的節日,月圓人團圓。想著在現代生活時的我們,對待中秋節,除了親朋好友之間互送些月餅、禮物之外,好似沒有什麽特別的慶祝了。

我的學習成果,在這幾個月來可是突飛猛進,那些詩詞歌賦、史書傳記的書冊,讓我看了個遍,因此對繁體字的認識也漸漸加強,還會寫一些常用的繁體字。至於書法,也是小有成就,雖說還沒有達到“我”以前的水平,不過,倒也逐漸有些風骨。

這些日子以來,阿瑪和額娘的臉色漸漸舒展,不似先前那般苦悶,笑容也多了。

強加給自己的壓力漸漸解除之後,蟄伏了四月之久的我,也終於有些躁動,不願在府中繼續發黴了。

倘若他日入宮,就不知什麽時候才能離開,所以,我還是趁著這些時日,自在開心的玩耍一番。來到三百年前,倘若不細細的品味一下老北京的特色,我不是虧大了麽?!

“綠痕,眼看著快中秋節了,府裏也忙,這些日子你也累了,回去休息休息吧。”第一步計劃,先打發了這個小丫鬟,才能順利出府。

我佯裝打著嗬欠,走向床鋪。此時正是我午休的時候,料她也想不到平日乖巧的我會想出府。

“小姐,我還是留下來伺候您吧。”

“得了,你也知道我不喜歡被人打擾。睡醒後我還要看書習字,就不用你過來伺候了。”

“是,小姐,奴婢這就退下。”

“嗯。”我輕聲應著,趴在窗邊直到她背影消失以後,才興奮得險些跳起來。

找出準備已久的男裝,我迅速的換上。再將長及腰側的長發編成一根長辮子,戴上帽子。頃刻,鏡麵中便映出一個偏偏美少年,雖然麵孔稚嫩了些,但是古代人都早熟,我這個年齡,也算是一個快成家的孩子了。

這身衣服,還是我跑到大哥那裏秘密弄來的。自從上次和額娘談話之後,我閑來的時候便跑到大哥和妹妹那裏,拉著他們一頓亂聊,無論是笑話還是詩詞歌賦,總之能說的能鬧的都跑出來了。他們也從最初的驚訝和別扭到接受我,並且逐漸被我影響。

大哥淩楚是一個很豪爽的人,遇事幹脆豁達,性格很是投我的緣;而妹妹們儼然一副小女兒嬌態,舉手投足都是大家閨秀的樣子。想著我們相處時的情形,我不禁啞然失笑,眼前也浮現出禦風、默語和我在一起的時候……

依著記憶,我從後門悄悄溜走。這條路徑,可是我觀察已久的,時候拿捏得正好,決不會被抓到。

哈!終於成功脫逃!

這時的大街真是太熱鬧了,少了現代生活的高樓建築,彩燈霓虹;多了一分純樸繁華的喧囂。街道兩旁臨立著酒樓、藥房、雜貨鋪,街邊各色小吃更是香飄四溢,時有挑著扁擔吆喝的人穿行於市。

能夠看到如此的大清,是不是也是一種福分呢?

我掂著手中的銀兩,看中喜歡的就是一通狂買,反正不買白不買,錢也不是我夏盈盈的。何必為別人節約呢?再說,等我進宮後,等著我的還不知道是什麽呢?我當然得開心時且開心。

“這位公子,買塊玉佩麽?這可都是上好的古玉啊……”賣東西的小販看我的目光在他的攤子上流連,便趕忙出聲推銷。

我聳肩搖頭,繼續前行,對那些玉器不感興趣。

看到前邊有賣糖炒栗子的,我剛忙跑去,買了一包拎在左手,右手則拎著蜜餞,邊走邊吃,好不痛快。

遠處的街道被行人團團圍住,不得前進。

咦,難道是雜耍的?雖說在電視上時時可以看到雜技表演,但是真人版,更何況還是清朝版,可不是什麽人都能欣賞到的。

心動不如行動,我立馬鑽入人群,憑借著嬌小的身體,不一會兒就溜到了最前麵。

嗬!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典型的三流電視劇——賣花女“偶遇”惡霸。

三個長相嚴重有礙觀瞻的男人,擺著不入流的表情,一臉猥瑣的調戲著跪在地上的女孩。看著他們的麵孔,我胃中一陣翻滾,對我這個要求完美的人來說,醜陋的事物對我的精神是一大折磨,這種痛苦甚至超過身體上所能承受的傷害。這也是我性格上有些偏激的一個主要因素。

我環顧周圍,竟然都是看熱鬧的,大家僅僅是竊竊私語,居然沒有一個人出手相救。看來,無論是現代還是古代,這見義勇為的人都是少之又少啊!

一個吃力不討好的差事!

“大爺,您放了我吧!我家中還有生病的老母,還——”女孩跪在地上,哀聲哭泣著,低垂的麵部被散落的長發遮掩。不過聲音倒是軟噥噥的,煞是好聽。就是這說辭,怎麽這麽耳熟,難道就不能出點新意麽?連我都會背!

“呸!爺我看上你是給你臉,你別給臉不要臉。到我府上,少不得你吃香的喝辣的,還在這鬼哭什麽!”惡霸拉著她,瞬間打落她手中的花籃。

本來吧,這種橋段我是沒有心情欣賞的。

依我說,跟那個人走也沒什麽,最起碼吃好穿好,沒準還能混個少奶奶當當。但是,這畢竟是我的思維,別人可接受不了。

可是,巧就巧在,當我打算離開時,拋飛的花籃頓時砸在了我的栗子上。而我還沒來得及品嚐的零食瞬間滾落,和塵土做伴去了。

我微張著口,目瞪口呆的看著一顆顆土栗子。有一瞬間,我差點忘記了目前的狀況。幸好,被吵鬧聲及時喚醒。那邊,幾個男人上前拉扯著,女孩雙膝著地被拖著狼狽前行。

“哎,這位兄台,打落我的糖炒栗子,總該有個說法吧!”在他們恰巧經過我的麵前時,我伸手攔住領頭的人,看熱鬧的人則紛紛閃躲。

不是我英雄救美,實在是看不慣他們的臉色。

“哼,黃毛小子。說法?哈哈……還從來沒有人和爺要過說法呢!”

“沒說法,那就別怪我不客氣咯。”我甜甜的衝他微笑,惡霸猛然愣神,就在這一瞬間,我照著他的胯間一腳,而他則瞬間倒在地上大聲哀號。

“你們兩個看什麽,還不快上。”他喊叫的聲音都變了調,吆喝著兩個手下。

另外兩人神色猛地一怔,猶豫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眼地上躺著的老大,終於向我狠狠撲來。我迅速閃躲著,低頭閃過一人揮來的手臂,順勢抓著他的手,以過肩摔將他拋出。看著剩下的一個男人,我們相互對峙著。

“愣什麽,還不快跑!”我衝著坐在地上兀自哭泣的女孩大吼,她先是一怔,停止了哭泣,而後跌跌撞撞的衝進了人群之中。

然而我的舉動無疑激怒了那三人,也將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

“媽的,煮熟的鴨子飛了。看爺今兒個怎麽收拾你。”地上躺著的兩人掙紮著要起來,我輕笑著揉著手腕,眼角則留意著逃生路徑。

開玩笑,我雖然是跆拳道黑帶,空手道、散打和劍術也學習過,應付這幾個人根本是小菜一碟。但是,我似乎忘記了一點,這是完顏淩月的身體,隻有十三歲,即使我每天都勤加鍛煉,但仍然比不上二十二歲的夏盈盈。

眼看吃不到甜頭,我抓起路旁小攤上的豆子,撒向他們,自己則看準時機,撒腿便跑。穿過人群,我迅速閃入一條胡同之中,卻與迎麵而來的人撞成一團,紛紛跌倒在地。

“沒長眼睛啊你!”一聲喝斥傳來,我看向同樣坐在地上的男孩。

他年齡和我相仿,一身絳紫色的長袍,華麗的服飾越發襯托了身上的貴氣。

“往那兒跑了,快追!”

糟糕,追來了。

我顧不上道歉,不管三七二十一,慌亂的起身,朝胡同深處跑去。不知道拐過了幾個胡同,穿過了幾條街道,終於來到一處人煙相對稀少的地方。這裏挨著一條河,河邊種滿了柳樹,形成較好的屏障。

“搞什麽,第一次出來就遇見這些人,真掃興!”我低聲嘟囔著,雙手叉在腰上,深深地呼吸,卻猛然發現不對勁兒。

手中的感覺是什麽?軟軟的,又極其溫熱?好像是——

我慢慢抬頭,看到了一張紅潤的麵孔,細致的皮膚讓我這個女人都有些嫉妒,緊閉的雙唇,挺直的鼻梁,飛揚的劍眉,幽黑卻溢滿盛怒的雙眸;我不禁暗暗感歎,好一個俊逸的男孩,假以時日,必成一個“禍害”啊,真不知會傷透多少少女心了!

倘若,他的目光可以柔和一些,一定更好。

我小心的觀察他的臉色,眼角的餘光不時瞥向四周,再次尋找逃生路徑。雖說麵前的他不像壞人,但誰也沒規定壞人一定要把這兩個字紋在臉上,昭告天下吧!況且,現代不是很多衣冠禽獸麽?外表道岸偉然,實則艱險無比!

所以,不得不防。

“這位兄台,剛才多有冒犯,還望您海涵。實在因為情況緊急,我才不小心撞到你的。”我趕忙鬆開他的手,彎腰道歉,一臉的謙和。

誰叫我剛才衝撞了人家呢,所以現在委屈一點,也是應該的。

咦,不理我?我垂眸看著地麵上的黑色布靴,等待他的尊口大開。

還不說話?不會剛才撞傻了吧?看他那麽健康,不像啊!

我偷偷看他的臉色,因剛才奔跑而喘息的氣息已然平穩,一看就知道平時經常鍛煉,不像我,到現在胸口還是悶悶的。

“朋友,莫不是剛才那一撞,傷了你?”我忙伸手朝他的身上**,察看他的關節以及骨頭有沒有傷到。跟著我跑了那麽久,應該不會是受傷了,胳膊腿兒的機能理應沒有問題啊?!

“誰準你亂碰我的,男不男,女不女,像什麽樣子!”他皺眉,嫌惡的打掉我的手。

天啊,好痛,一定紅了!我留心察看自己的手背,根本沒有聽清他說什麽。

“喂,人家好心好意向你道歉,還委屈自己給你檢查身體,你不謝我也就罷了,怎麽還打人啊!到底是我沒有禮數,還是你不懂禮貌啊!看你一身華服,長得挺端正,應是知書達理之人,怎知竟是這般不堪,你父母是怎麽教育你的啊?”我不甘示弱,怒視著他,捕捉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脆弱與痛苦。

心口頓時一窒!

算了,他也是一個小孩子,我幹嘛要和他一般計較呢?好不容易出府一趟,弄得不開心多鬱悶。這麽一想,心裏頓時開朗多了,我旋即轉身,記得剛剛好像看到前麵有座教堂。

“你算什麽東西,爺也是任你辱罵的麽?”身後傳來他憤怒的斥責,暴戾的聲音中有一絲脆弱的哽咽。

長這麽大,還從來沒人這樣和我說過話呢!我心裏窩火到極點,“你——”張開口的話,卻滾在喉間,久久說不出來。

他的臉上一臉哀痛,幽黑深沉的眸子深深地鎖住我,但是,我卻覺得,他看的不是我。話中的意思,也不光是針對我一個人而已。

他就靜靜的站在那裏,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已經凝結,布滿憂傷。

這是我第一次發現,原來不光環境影響人,人也同樣可以渲染環境。在這個封建的年代,即使生在富貴人家,卻也有著他們自己的無奈與責任吧!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夠堅強的麵對一切,獨當一麵。

在我思索的時候,他已經無聲的轉身,腰間懸掛的乳白色玉佩在陽光下擺**,更加凸顯他的形單影隻。

望著他孤寂的背影,我卻有些不忍心。

心念一動,迅速向他跑去。無法解釋自己此刻的行為,因為這一切的舉動都違背了我現代的生活法則。但是,從來到這裏的那天起,我就再也不是以前的夏盈盈了,性格上的改變又有什麽呢?

“別走。”我拽著他的手,露出自認為最溫暖親切的笑容,“我為我剛才的舉動,鄭重地向你道歉,對不起!”說完,行了一個標準的九十度大禮,以表示我的歉意。

他有些遲疑,想要掙脫我的手,可是我卻死死握著,不肯放開。

看著他眼中再次醞釀起的紅色火焰,我趕忙開口解釋:“我看你一個人也是無聊,不如和我到教堂探險?”

不給他回話的機會,我挽起他的手臂,拖著他前進。一切舉動隻當是對待一個朋友一般,根本沒有想到這裏是清朝。先不說別的,即使是兩個少年,這麽拖著走在一起,也夠乍眼的。

他一直任我拖著,先前還有些反抗,可是慢慢的,便任由我拉著。

他的手很溫暖,手指修長,然而指尖卻泛著淡淡的涼氣。已經是夏天了,手怎麽還會如此的涼?不自覺地,我緊緊地握著他,將他的指尖握在我的手掌裏,給他溫暖。莫名的,透過指尖的傳遞,我感覺到他心底的沉痛悲涼……

來到教堂門口,我狡黠的笑著,再次歪頭看他,“你以前來過麽?”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他不會還是那樣酷酷的吧?

終於,“沒有。”

他淡淡地說,眼神閃了閃,閉緊了雙唇,但是態度上明顯軟化了很多。

“嗬嗬,既然你也沒有來過,而我同樣初來乍到,那麽,現在我宣布,探險之旅開始!”抬起彼此相握的手,準確地說,是我握著他的手,我推開了厚重的木門。

“吱呀”一聲,隨著大門的敞開,教堂的內部結構也展現在我們的眼前。

“哇,還不錯嘛,就是小了些,不夠宏偉。”

邁過高高的門檻,我們緩緩走進教堂,看著兩旁擺放的椅子,以及正前方的十字架,倍感親切。雖說我不是基督教徒,但是,好歹這些東西在現代可以常常看到。不知不覺地,嘴角邊也掛起了微笑。

“你笑什麽,也覺得那人有些不倫不類麽?”

“噓……”我趕忙騰出空閑的右手捂住他的嘴,不讓他再大放闕詞。他溫熱的氣息在我的掌心吹拂,手心不住的發癢。

他顯然是被我的動作嚇倒,漆黑的瞳眸一眨不眨的看著我,由最初的差異到漸漸的溫柔。看到我逐漸發窘的麵孔,他的眼神裏居然溢出了一絲調皮的笑容。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那樣說,在基督教人麵前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看著他緊皺的眉頭,眼中閃現著迷茫,我有些無奈。哎,和古人說話,真累啊!不想看到他一副少年老成的樣子,我拿下右手,不自覺地撫平他的眉頭,一切自然得仿佛對待親人一般。“別皺了,醜死了。”他怒視,換來我大笑。

“你看,十字架上的人,名字叫耶穌,他是基督教的創始人。耶穌傳講的信息主要有:上帝愛你並與你同在,彼此相愛,每個人都極其寶貴。……耶穌最受爭議的就是他一直聲稱自己就是上帝,直接幹犯了律法。因而宗教領袖要求羅馬政府處死他。羅馬當局幾次審訊都沒發現耶穌觸犯了羅馬的法律。就連猶太人的領袖也承認,耶穌除了自稱為上帝之外,完好地遵行了猶太人的律法。但他們還是以對政府不利為由,說服以色列南省的羅馬總督彼拉多下令將耶穌處決。

耶穌殘忍地遭到嚴刑拷打,然後雙手被人掛起來,釘在一根水平的木梁(十字架)上。這種行刑方法使得空氣無法吸入肺部,三小時以後他就死了。然而,有500多人卻見證說,他三天以後從死裏複活了,而且此後的40天裏在以色列的南北兩省走動……”我拉著他的手走到第一排,坐在椅子上向他講述著關於耶穌的一切。

他真是一名非常稱職的聽眾,凝神端坐,深深地注視著我。

即使這個故事中偶爾出現陌生的詞匯,他也僅僅是蹙眉遲疑,而沒有打斷我的講述。時而,他憂傷深邃的眼眸也會掠過一絲明亮的快意,應該是領悟到話中意思而暗自高興著。

畢竟,這樣的年歲,也隻是一個孩子而已。當然,我不算了。我可是一個心理年齡二十二歲的成年人。況且憑我的閱曆,絕對有著三十歲人的冷靜與睿智。

“你怎麽知道洋人的故事?”故事講完後,他馬上發問,晶亮的眼睛始終直視著我。而我,自然禮尚往來的瞧著他。反正他長得那麽帥,多看看,倒也是賞心悅目。

“嗯,我就是知道!而且啊,我知道的還有很多很多,包管你從來沒聽過。”嗬嗬,我可是現代的高知識青年,難道還會不如你一個古人?當然,古文我是肯定不行的。

“是麽?”他偏頭,擺明了不相信我。

“切,你居然——”我一時詞窮,猛地站起身來左右巡視,卻赫然發現了鋼琴。

“哇,居然有鋼琴耶!”我歪頭斜視他,咂摸著嘴,“算你今天有耳福。”隨即,驕傲的走到鋼琴麵前,突然又想到什麽,倏然轉身,恰好捕捉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迷惑與沉思。

“作為今天撞倒你的賠罪禮,可好?”我笑謔,歪頭詢問他。

“彈不好,便罰你。”他惡狠狠的說,眼中卻閃過一抹屬於少年的頑皮。

坐在鋼琴前,看著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樂器,尋找感覺。緩緩掀起琴蓋,輕輕撫摸上麵的琴鍵。還好,完顏淩月有著修長的手指,不至於夠不著琴鍵。

抬手、落下,我慢慢的試音,畢竟這架鋼琴和現代的鋼琴還是有著區別的,我需要和它培養“感情”。

“這就是你所謂的道歉?”他戲謔的聲音傳來,眉目輕佻,神情桀傲,甚是輕狂,卻有著掩飾不去的尊貴之氣。看著他這樣的神情,我卻有些恍惚。

“當然不是,這叫試音。而現在,開始了!”華麗的樂聲再次想起,我彈奏的是一首歡快的曲目《歡樂頌》,希望可以掃去他眼底的悲傷:

“歡樂女神

聖潔美麗

燦爛光芒照大地

我們心中充滿熱情

來到你的聖殿裏

你的力量能使人們消除一切分歧

在你光輝照耀下麵人們團結成兄弟

你的力量能使人們消除一切分歧

在你光輝照耀下麵人們團結成兄弟

歡樂女神

聖潔美麗

燦爛光芒照大地

我們心中充滿熱情

來到你的聖殿裏

你的力量能使人們消除一切分歧

在你光輝照耀下麵人們團結成兄弟。”

手指不斷在鋼琴上遊走,華美的音符跳躍著,他眼中的神采也漸漸清澈,不再是霧蒙蒙的看不真切。

而他,也終於露出了第一個真心的笑容——對我。看來,我的這份禮物很成功。心底掩飾不住的興奮,我向他擠眉弄眼,不時吐吐舌頭,逗得他哈哈大笑。

“啪啪啪……”掌聲自一扇門後傳來,我們停止了眼神交流,同時轉頭去看。

“這真是一首絕美的曲子,美麗的小姐,你是上帝派來的天使麽?”一位穿著黑色長袍的神父從門後走進,緩緩向我們走來。

而那個少年立刻跑到我的身邊,將我掩在身後。這一簡單的舉動,卻讓我莫名感動。

毫不熟悉的兩個人在遇到突然情況時,對方會首先考慮你的安危,而不是自己,這份情誼,更值得珍惜!

我拍拍少年的肩膀,示意他讓開。

“神父,我並不是天使噢!你怎麽知道我是女孩?”我疑惑,難道我的扮相這麽失敗嗎?不對呀,剛才那三個惡霸就沒有看出來啊!

“哈哈哈……”一連串不客氣地笑容自我身旁傳來,我怒視著他,卻更加助長了他的氣焰。哼,虧我還彈奏曲子給他!

可能是我的目光終於發揮了效力,他不斷的拍著胸口,壓抑自己的笑聲。終於,他以拳掩口,低沉的咳嗽了幾聲。然後,看著我,“你的帽子歪了!”他伸手扶正我的帽子,溫熱的氣息拂在臉上。而後,他再次彎腰大笑。

而我,決定不再理睬他。

“神父,抱歉,讓您見笑了。”我走到神父麵前,恭敬的說。

“哪裏,小姐的琴技優美,可以聽到如此美妙的琴聲,我深感榮幸。”神父的中文不是很好,說得有些斷斷續續的。

“小姐,我可以請問那首曲子的名字麽?”看來他是真的很喜歡。

“當然。它叫《歡樂頌》。”

……

和神父交談幾句後,我猛然意識到時間的問題。第一次出來,還是早些回去的好。

“神父,我還有事,要先走了。希望以後還可以來到這裏彈琴,可以麽?”難得有個地方能夠讓我自在的想念過去,我當然要常來了。

“當然可以,樂意至極。”

我們相視而笑,我在清朝交到了第一個異國朋友。

離開教堂,我快速的行走,卻被人從後麵抓住了手。

不會是那幾個惡霸吧?

我做好防禦心理,謹慎的回頭,“怎麽是你?”

原來是他啊!剛才一直和神父聊天,倒把他忘了。

“不是我還有誰?那個洋人?”他好像有些生氣,眉眼之間透著陰戾,可是剛才不是還好好的麽?

“你怎麽了,不高興麽?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我湊到他的麵前,離他的鼻尖隻有幾厘米的距離,彼此的呼吸都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卻發現他神色頓時一僵,臉色煞白。

“你——”一個‘你’字拖長了聲音,他張著嘴,雙手握著我的肩,說不出話。

“我怎麽了,難道我演奏的曲子不好聽?還是我哪裏又得罪你了?”我心裏充滿了疑惑,看著這個別扭的小孩。

“沒有,我很好。你剛才的曲子真的很好聽,聽後覺得心裏很舒服。”他很中肯的說,眼神認真無比,神色卻略顯尷尬。

“那就好,我要回家了,晚了就被發現了。”我誇張的說,轉身要走,卻發現他沒有鬆手的意思。隻好挑眉看著他,等著他說話。

“你……叫什麽名字?”憋了好久,久到我以為我們就這麽一直相望下去的時候,他終於滿臉通紅的說出這麽一句話。

唉,不就是問個名字嗎?至於嗎?

“你好,我叫夏盈盈,夏天的夏,‘盈盈一水間’的盈盈,很高興認識你。”我先是掙脫他的手掌,隨即鄭重的伸出右手。

他一怔,疑惑的看著我伸出的手,似乎在想著什麽,隨即開懷的笑了。“你好,我叫尹祥,吉祥的祥。”然後,緊緊握住我的手。

就這樣,我古代的第一個朋友也出爐了,顯然比我現代的交友速度快。

“盈盈一水間,默默不得語。好名字,要是你有妹妹,是不是要叫默默了?”他打趣,神色是另一種輕鬆。

“非也。我確實有妹妹,不過她叫默語。”我驕傲的看著他。

沒辦法,這是提到兄妹時的自然反應!誰叫我們三人如此優秀呢!

“對了,你的名字裏有個‘祥’字,而我要找的人的名字中,同樣也有個‘祥’字,你說巧不巧?”歪著頭看他,慢慢朝著完顏府的方向走著。

“哦?你在找人?我在京城很熟,或許可以幫你。”他停住腳步,一臉認真的說。

“謝謝啦,我知道他在哪裏。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肯定會見到他的。”他就在皇宮,一旦我去選秀,早晚有一天可以見到他。

“他是你的親戚?”他有些小心翼翼的問。

“不是。他根本不認識我,隻是我聽聞他的大名已經很久很久了,所以,我終於曆經了千辛萬苦,才來到這裏,為的隻是見他一麵。”對呀,隻要見到他,心底的躁動就會平息,我的願望也可以完成了。

“哦。”他低頭,不再說話,兩人之間陷入了沉悶之中。

“我真的要走了,你也早些回去吧。”我拍拍他的肩膀,“不要憂傷,不要害怕,以後我就是你的朋友,想要聽我彈琴就來教堂,我也會常來的。”我安慰他,隨即看到街邊的大樹,指著大樹對他說:“喏,你看到這棵樹了吧,以後我要是來這裏,就會在上麵掛一條紅絲帶,那樣你就直接到裏麵去找我,好吧?”看到他的笑顏,我快步跑去,不斷朝他揮手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