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時代職場生存法則 上 櫻之華 青豆
美人們都在上班,美女便安排了牛車送我回去。回寢殿補了會兒覺,爬起來,召喚藤原女官,吩咐她找來我指定年份的起居注和宮中往來檔案。
姑娘聞令,一時表情晦暗難明。
整整一個上午,寢殿安靜得隻聞簌簌翻書聲。並沒有什麽有價值的情報,伸伸懶腰,吃飯,?心裏早已經有了主意。
吃畢,整裝正準備出門,貂蟬姐姐來訪。換了件淡紫色的狩衣,臉上略顯憔悴,沒有笑容。像是下了個極大的決心,走到我麵前,坐下,拉著我的手,“晚上,我要去……找個女人。”
我頭也未抬。
將手抽回來。他先是愕然,睜大雙眼,隨後黯然,眼簾低垂。看著容貌豔若桃李的貂蟬美人上演表情變換秀,是件多麽賞心悅目的事情。
咕咚一聲,仰麵倒在背後的軟墊子上,衝著美人伸出雙手,依舊麵無表情。誰不知道我翻臉比翻書還快。要是從表情就準確無誤的看出情緒,我不用混了。
“睡得太少了。臉還僵著呢。美人過來接著給本宮晤手。”
他淺淺一笑,撲過來,守在我身邊。近距離仔細觀察他,麵色蒼白,眼睛裏滿是血絲。女六條宮人到中年,如狼似虎,想必昨夜翻雲覆雨折騰得他精疲力盡。
據說每天OX三次對男性就是很大的傷害。難怪他身材纖弱。這麽多年,他怕是把自己的身體都毀了。
二十一世紀的小鴨子們十八歲左右出道,高強度體力運動,三年人就廢了。
貂蟬姐姐伺候內親王,現在還是個男人,基本也算奇跡。
冬季血液循環不暢,我一貫指尖冰涼,劃過他□在外的一大片白皙肌膚,一時神情複雜。
他牽過我的手,微笑著輕輕揣入懷中。
撇撇嘴,“我不允許。”我緩緩說。
他正色,“今早的事情您做得太過了。一下子她的怨恨就驟然集中到您身上了。”
貂蟬話直說了一半。他也一樣習慣點到為止。可我知道,官場險惡,暴露自己的愛憎,隻能被人利用或者陷害。昭君貂蟬對我的愛慕,溢於言表,直接將我推上風口浪尖。同時也成為別有用心之人心中,要挾這兩位重臣不多的幾種方法之一。
“於是你想去轉移下注意力?貂蟬姐姐,我在乎你,需要你,可從來沒想過要你替我擋刀劍。”
他不笑了。風情萬種的杏眼裏有種莫名的光澤在閃爍。
拉著他躺下,頭埋在他的頸窩裏,溫暖而安全。“是媞子內親王?”
“是。”爽快的回答。
如我所料。北條家之前,曾經打過貞仁叔叔最疼愛的女兒,昭君的前任情人——媞子的主意。這位美女紅顏薄命,究竟真正的死因為何,已經不再重要。女六條總手中必定是能讓貞仁叔叔相信媞子之死與北條家脫不開關係的資料。
“對付這位貪得無厭的殿下……你手頭的東西還不夠吧?”我輕聲問。
“嗯。”
這也很好理解。貂蟬怎麽可能任由對方掐住自己的死穴而毫無應對手段?他之所以還在忍耐,唯一的可能就是籌碼不足,不夠致命一擊。
他的手環過來。順著脖頸,後背,依次向下,摩挲撫摸。他無時無刻不在盡他所能的安撫我取悅我。
“別這樣。”我說。
“我真的不會對您怎麽樣的。”他的表情像是在說“我是認真的”。
“不,”我拽回他的手,“我怕我對你怎麽樣。我不會給自己犯錯誤的機會。”你也不要為了彌補一個錯誤而犯下下一個錯誤。
他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我的潛台詞他如何會不懂。
“那我回去好好‘養傷’。”
“嗯。乖。”拍拍他的臉,“那個女人……你記得,不是胸前有兩塊肉就和我是同類。還有,貂蟬姐姐。”我捏著美人的下巴,“為了你,親手插別人兩刀,我也甘願。”
他線條緊實的胸膛在微微起伏。
美人之後告辭。我打理下,換件衣衫,帶著幾位隨從,前往白河辦公區。身為第一女官——尚侍的特權就在於此,白河範圍內來去自如,無人阻攔。
盛產權臣名流的四大家族,除了當時沒落的橘家,還有三家。女六條宮卻獨獨挑中北條家下手。源家是她丈夫掌門,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她不能下手。而藤原家,昭君把持的藤原家,她沒下手,理由隻能是——她不敢下手。昭君手中必定有令她萬劫不複的底牌。
踏進左大臣的專用辦公區域,命令隨從回避,徑直前行,一把拉開房門。深吸一口氣,“昭君,我搞不定了。”
“搞不定?”美人抬頭安然微笑,隨即起身,款款走來,牽著我的手,帶我落座。
和昭君無需繞彎子,“我要宮內缺失的那部分出入紀錄。”
“嗯。”他點頭,“我會吩咐下去。”
果然痛快。宮裏缺的就是昭君前妻去世到死前三年之間的檔案,聯係藤原家女官早上的值得玩味的表情變化,這些東西必定在左大臣掌控之下。
藤原家老爺子歸天之後,昭君殺妻簡直是有恃無恐。女六條宮對他恨意蝕骨,也沒和他公然宣戰,甚至連背後的動作——至多安排下一個北條信之,也不過是一些不入流的小手段。真正能給昭君壓力的也隻有貞仁叔叔。
“怎麽謝你?”我笑說。沒誠意也要假裝有誠意。
“以身相許。”一杯香茶同時推至我麵前。
不錯,學會調戲了。我成全你。
飛撲過去,騎在他身上,扯他的衣服,在他胸前上下其手,□著,“美人,幾天不見,就發育得這麽好了~~”
美人一臉紅潮。
之後——我訕訕的站起來。他身體起反應了。以他的個性,寧可憋死自己也絕不會強迫我。於是,很愧疚。
他爬起來,摸摸我的臉,萬分溫存,“柳,我知道您喜歡藏招後手。但實在撐不住的時候,您還有我。”
又不爭氣的感動了。他何嚐不知道我這次是為了貂蟬出頭。
這始終是個男權世界。所有的規則都是由男人們創立的。聰明的女人懂得利用這些規則和男人本身向上爬,但有時,不得不承認,仍然需要男人為自己遮風擋雨。
我能有今時今日,並非完全源於自己的才幹。
“我很麻煩的。”
他眯起眼睛笑得晴空萬裏。
摩羯座男人,雖然以冷漠節製嚴肅無趣著稱,一旦愛起來也是神魂顛倒,無論責任義務,能管能挑的一定管一定挑,不能的也要努力管努力挑。
何況,他真的有這個餘力。
一巴掌拍上他的臉,“你真是個傻子。”
整理下,不打擾人家繼續模範公仆,出門回宮。
還沒走出幾步,迎麵撞見幸鷹。斯文帥哥和我揮手,“感覺到您的氣息接近,於是出來看看。”
掏出煙和打火機給他。
他笑著接過,啪嗒一聲,青煙嫋嫋。幸鷹沒有煙癮,更多的是為了提神,找找現代人的感覺。
“曾經有富婆把小鴨子玩死,可惜人家權大勢大,最後賠點錢了事。”我說的是二十一世紀的新聞。
“如果不是情非得已,誰會做這種事呢。那位殿下身邊的男人,有名有號的不止他一個。能讓您出頭真不容易。”
幸鷹明顯什麽都知道。
“Those?unhappy?things?I?want?them?gone.”(那些悲傷的過往,我要它們煙消雲散。)
斯文帥哥點點頭。
“你說,她真的愛輔仁親王麽?”至少能給我一個她傷害別人的理由。
他呼出一個煙圈,“她啊……隻是愛上愛本身罷了。”
我輕笑,“愛情本身就是種行為藝術。”
“愛情不是盲目的,沒有愛情才是盲目的。”他扭過頭來,笑著看著我。
他在提醒我,美人環繞時應該有優越感,尤其是昭君肯為了我犧牲到這個份上,我應該感恩。
“都到了這個位子,碰見一個傻子已經讓我驚詫,萬沒想到還有更傻的。”我不領情。
帥哥把煙掐滅,“癡情居然會被人認作傻子。”他搖搖頭,“不過,咱們確實不容易相信天長地久至死不渝了。”
我甩甩袖子,擺擺手,準備離開。走開沒幾步,回頭,麵對幸鷹,“換你作我,他這個位置條件,身邊沒別的女人你相信麽?他隻不過是圖新鮮。”
“這番話說明您自己已經在猶豫。兄長身邊確實沒別的女人。”
“我習慣了自己愛護自己。不過有人肯主動照顧我,一般情況下我不會拒絕。”
幸鷹聞言,扶扶眼鏡,會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