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感覺到我的緊張和害怕,伸手在我肩膀上拍了拍,安慰道:“去,把燈開了吧。別害怕,今夜我在外麵守著。”

摸索著把燈打開後,我才算是心神安定了些許。

不敢再閉眼睡,我咬牙撐到雞鳴後,涼水撲著洗了把臉,和瞎子直奔甘家村。

從鐵馬村到甘家村十多裏地,瞎子硬是沒問我一句關於甘妹妹的事,也沒提甘天德一家子,反倒是東拉西扯的詢問我家是什麽狀況。

聽到說鐵馬村的瞎子來了,不少村民跑過來,詢問瞎子能不能把甘妹妹的事給徹底解決掉。

瞎子冷哼了聲:“徹底解決掉?做夢!”

村民們頓時不樂意了,說瞎子你行不行啊,不行就麻溜的走,介紹個更厲害的來。

村裏的長者看不下去了,連忙製止眾人抬杠質疑,陪著笑臉問瞎子有啥辦法搞掂這事。瞎子搖頭說這事急不得,得正午陽太陽最烈時去埋屍的地方看了才知道。

這邊還沒商議出個章程,遠處忽而傳來喊聲,“甘家大傻子瘋了,追著要吃甘老二的肉!”

我和瞎子一行人趕過去時,隻見甘天德騎在株枯死的老柳樹上,抱著枝椏罵聲不斷。樹下,是赤著膀子的甘俊,四肢著地,像發狂的野獸似得,抬頭緊緊盯著甘天德,嘴裏時不時發出沉悶的低吼。

瞎子一出現,甘天德瞬間像是見了救星,扯著嗓子喊道:“瞎子,救我——”

應著甘天德的的求救聲,甘俊扭頭看向我們。

癲狂而猙獰的麵孔,瞪的銅鈴似的眼珠子,配著他那格外魁梧的身板,驚的不少人心生懼意。

瞎子兩道眉幾乎擰成一股:“甘老二,你他媽的招惹他幹嗎?”

甘天德死死抱住樹幹,哭喪著臉:“我他媽的那敢招惹他啊?大清早的剛起來,這狗犢子就瘋了似的攆著我亂咬……”

“滾下來,讓他咬你兩口!”瞎子喊道。

滿臉無奈的甘天德一點一點地沿著樹幹爬下來。很快,甘俊躥起,抓住甘天德的兩條腿,將他從樹上拽下來,撲倒在地後,狠狠一口咬在甘天德屁股上。

“啊——”

甘天德發出淒厲的慘嚎。

瞎子則是大步流星走過去,手中盲杖揚起,嘭嘭嘭對著甘俊後腦勺就是一頓猛砸。

沉悶的敲擊聲,光聽著,就讓我眼角直跳。

這瞎子,虎的很呐!

瞎子的確虎的很,甘俊那五大三粗的體格,也隻是撐了七八棍子,就被敲暈在地。不過看得出這幾下子對瞎子的消耗也蠻大的,累的他站原地呼呼喘氣。

眾人七手八腳的忙乎著把甘俊抬走時,我乘機問瞎子,是不是甘妹妹冤魂作祟?

明顯的,瞎子怔了怔:“你不知道甘老二家的事?”

我一聽有內幕爆料,連忙問瞎子甘天德家發生過啥事。

瞎子摸索著找了塊石墩子坐下,摸出煙鬥點上深吸了口,噴出一股嗆鼻的濃煙,甕聲道:“剛才那事兒,和甘家女娃子幹係不大,倒是和那女娃子她爹有些牽扯。”

甘天德在家裏排行老二,上頭還有個哥哥甘天寧。

老婆死於難產,甘天寧和甘妹妹父女兩相依為命。在甘天寧死後第二天,甘天德就

迫不及待地占了老大家的院子,把年僅七歲的甘妹妹掃地出門。

自然,甘老大的喪事,甘天德也是不願理會。

也是甘老大生前為人和善,十裏八鄉接下善緣的鄉鄰著實不少,所以大夥自發地給甘老大辦了場葬禮。因為風俗的關係,甘妹妹沒資格在靈堂謝拜來客,所以這差事隻能讓甘老二家的兩個兒子來做。

這事甘老二應了,而後籍此把喪禮上的份子錢都吞進自己腰包。

晚上,甘老二蘸著唾沫,把喪禮上的份子錢數了又數,整個村子都能聽見他得意的笑。

清晨起棺出葬,大夥推開靈堂的門時,所有人驚呆了。

甘老大的棺材蓋板不知何時被掀開,甘老二的瘸腿兒子正繞著棺材團團打轉,好幾次想要爬進棺材裏,可因為高度不夠加腿腳不利索,未能如願。至於甘老二的傻瓜兒子,已經爬進了棺材裏,正撅著屁股撓甘老大,甘老大屍體的臉被摳的皮肉翻卷。

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兩個小孩,對村民們的到來恍若未聞。

當著一幹村民的麵連著喚了幾聲沒反應,暴怒的甘老二衝過去一腳踢在他小兒子腿上,隻聽的哢嚓脆響,瘸腿的小兒子慘叫了聲,跌倒在地上昏迷了過去。踹翻小兒子,甘老二又伸手去抓棺材裏的大兒子,結果原本低頭摳著甘老大臉的大兒子突然扭頭,低吼了聲,一口咬住甘老二的手臂。

夏日裏,甘老二赤著胳膊,被一口咬的見了血。

怒不可遏的甘天德拎著大兒子甘俊對準棺材邊就是猛地磕了過去。要不是周圍眾人拉住了他,那傻兒子甘俊險些當場被摔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