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三十日,周六,小雪。
柏城靠近北方,雪下得比其他城市要早,剛到小雪節氣就落雪了,雪不大,鵝毛一樣溫溫柔柔的飄,落下來堆在城市的每一處,遠遠看去沒那麽白,毛茸茸的一片,不像是雪,更像是蒲公英。
溫度已經快降到零下,天,更冷了。
今天學校有聚餐,吃的是火鍋,回到新房已經是十點了。
一身火鍋味,沈清歡先回去洗了個澡,洗完時是十點半,剛要吹頭發,門鈴響了。
她心裏疑惑,如果是顧淮生回來,他不會按門鈴的,所以當她確定不會是顧淮生時,心裏還是有一點失落的。
距離上一次跟他見麵,已經過去六天了,她跟他之間總是這樣,好不容易親近了一些,又會莫名其妙幾天不見。
不知不覺,他們領證已經一個多月了,而她和他的關係,似乎還在原地踏步。
家裏裝了可視門鈴,她看到別墅門口站著一個背著工具箱的中年男人,他穿著工作製服,很禮貌的在等回應。
看著不像是壞人,沈清歡的防備都少了許多,她按了一個按鈕,連通了對話。
“您好,請問您找誰?”她很禮貌的詢問,又用毛巾在擦頭發。
門口的男人對著發出聲音的地方回答:“你好,我是負責這片別墅區的維修工人,最近降溫,是用電高峰期,我是過來檢查電路的,白天來過幾次,你沒在家,所以我就想著等晚上過來碰碰運氣。”
他也很禮貌,給出的借口讓人挑不出一點點問題。
沈清歡白天要在學校上課,周末又會去秦海棠那裏做設計兼職。
她擦著頭發問:“現在檢查嗎?”
那男人說:“嗯,我怕你白天不在。”
沈清歡也沒多想,畢竟他一身工作服,再加上禮禮貌貌的,根本讓人挑不出一點毛病。
“好,那我下來給你開門。”她將毛巾搭在椅背上,披了件黑色的羽絨服就去開門了。
羽絨服裏麵,她穿得是毛茸茸的粉色睡衣,胸口有個大大的芭比娃娃。
她開了門,將維修師傅迎了進來。
男人年過四十,看上去挺和善的,一進來就跟他普及冬天用電安全的知識,讓她不要把電爐子一直開著,更不要把充電器一直插著,如果用電熱毯,也要注意安全。
沈清歡很認真的聽,覺得這個師傅很負責,可轉念一想,這畢竟是別墅區,住著的人非富即貴,誰不想攀附一下呢?
師傅打開電箱查看電路,又檢查了一下每個房間的電線有沒有破損。
他檢查得很仔細,沈清歡陪著走了兩個房間,就沒跟著了。
大約半小時,師傅才下樓:“姑娘,我檢查好了,基本上沒問題。”
沈清歡正在熱牛奶,回頭看站在客廳的師傅:“師傅,喝點牛奶再走吧。”
師傅也沒拒絕,借此跟沈清歡聊了起來:“姑娘,之前這裏住著的好像是一個杵著手杖的年輕人,怎麽現在換你住了?”
沈清歡立馬就知道他說的是誰,但又不能說她是顧淮生的妻子,隻好隨口一回:“我是顧先生的親戚,顧先生現在搬去別處了,我就住過來了。”
師傅秒懂似的點點頭:“這樣啊。”
他喝完牛奶,對沈清歡道了謝就轉身往外走。
沈清歡往外麵送了幾步,到門口時才折返回來,隻是她回頭時,那師傅也回頭了,他盯著沈清歡的背影,眼裏的禮貌變成坦****的覬覦,那是一種很不友善的目光。
十二點整,沈清歡才躺上床,她拿著手機想給顧淮生發消息,因為她記得,他說過的,他下一次會回她的消息。
思來想去,她又不知道發點什麽好,想了想又什麽都沒發。
她放下手機,拉上被子就開始睡覺。
十二點十分,她已經進入淺眠,十二點半,她已經睡熟。
淩晨一點,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夢見哥哥的緣故,她總覺得不是很舒服,又感覺黑暗中像有人在盯著她看,這種感覺讓她很不自在。
她睜開眼,從窗外投進來的光影勉強可以看到床邊站著一個人,她嚇得一身冷汗,也跟著尖叫一聲:“啊!”
她扯過被子蓋住臉,露出一點點縫隙去看麵前的影子,她想,或許是看錯了呢。
可是,麵前的影子沒有消失,是真真切切的人,她試探著喚了一聲:“先生?”
那個身影跟顧淮生的不是很像,但她還是抱著一點點僥幸心理在喊。
那影子沒回,卻挪步往床邊走,沈清歡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你是誰?你要幹嘛?”
她甚至連燈都不敢開,生怕站在麵前的不是個人。
那人一點兒都不害怕,一點點靠近,然後一下握住她伸出的食指:“姑娘,是我。”
熟悉的聲音,是那個維修工人。
沈清歡更害怕了,她忙不迭抽回手,身子縮成一團,聲音是顫抖的:“你想幹嘛?你怎麽進來的?”
師傅見她躲,又往她麵前坐近了一些:“我來檢查電路的時候把窗戶打開了,我是翻牆進庭院,又爬窗戶進來的。”
他倒是實誠,一五一十的交代了怎麽進來的過程。
沈清歡往牆角縮:“你到底想幹嘛?”
師傅回她:“你很漂亮,我很喜歡,這樣吧,你做我媳婦。”
沈清歡覺得荒唐:“大叔,你別開玩笑。”
師傅卻一本正經道:“我真沒開玩笑,我很喜歡你,你做我媳婦,我保證你過得很滋潤。”
沈清歡用商量的口吻對他說:“大叔,你這是私闖民宅,是犯法的,你自己離開,我不告你,也不追究。”
師傅明顯不願意,往前就要抱她:“我不走,我在這裏巡邏了這麽久,就你長在了我的心巴上,我喜歡你,我就要你。”
沈清歡背後是牆壁,已經退無可退了,她伸手打著師傅伸出來的手:“你走開,你別碰我。”
師傅大有得不到就誓不罷休的態度,沈清歡躲,他就去抓。
窗外的光影暗淡,沈清歡幾乎是看不清的,她跌下床,見他過來,又趕忙往外麵跑,可他又立馬追過來,並且一把抱住了她:“你好香,你讓我抱一下嘛,你別害怕我,我不對你怎麽樣,我就想要你。”
沈清歡拚了命的掙紮,可她力氣小,拗不過他,他的手在她身上胡亂的摸,她覺得惡心,就去咬他的手臂,他吃痛就鬆開了。
瞅準了時機,沈清歡開了燈就往外麵跑,跑出大廳,她就開始呼救:“救命啊,救命啊。”
別墅區人還是不少,她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清晰,一聽到呼救聲,不少人都開始往這邊聚集。
沈清歡開了別墅的大門,將鄰居都放了進來,有年長的姐姐抱住她:“怎麽了?”
沈清歡指著大廳的方向說:“有人想非禮我。”
聞言,大家紛紛想到了最近出現的怪事,有人憤憤不平往大廳衝就要抓人,可這個時候,那個師傅背著他的工具包從大廳裏走了出來。
他顯然沒了剛剛的那副混蛋樣,又是那副禮禮貌貌的樣子,看著站在門口的十多個人,他很冷靜的扭曲事實:“各位,我隻是過來檢查電路,但這位小姐告訴我,說她一個人住著太寂寞了,想讓我滿足她,她還主動勾引我,被我拒絕了,她生氣了就喊救命,還想誣陷我。”
他是這片別墅區的維修工人,大家都見過他,也對他有所了解。
所以當他這樣說時,就有人開始懷疑沈清歡了。
這種情況,沈清歡沒想過獲得誰的信任,她拿手機直接報了警。
沒多久,警察將他們帶走了,在警局錄了口供後,警察要求沈清歡讓家屬來簽字帶她離開。
除了舅舅舅媽,她已經沒什麽親人了。
所以她唯一能找的,隻有顧淮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