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半,消息剛發送出去,顧淮生想撤回,可是他發現消息撤回不了,也就任由它去了。
他覺得,這條消息至少會在幾分鍾內收到回複,可他等了整整半小時,還是沒有回複。
十點,外麵的雪還在下,從落地窗往外麵看,一片雪白在瞳眸裏聚集成一小點。
顧淮生的思緒開始飛走,她是不是遇到壞人了?又或許是不是遇到了上次那個維修師傅?
如果遇到了,她能不能逃掉?
他心裏亂糟糟的,放電影一樣構思了許許多多奇奇怪怪的畫麵。
直至梁姐走過來:“顧先生,晚餐都做好很久了,要吃了嗎?”
這一個小時裏,梁姐都沒有敢出去打擾,她不是沒見過顧淮生發火,可他默默坐在那裏一句話也不說的模樣,她還當真沒見過。
這樣的他,梁姐也猜不透在想什麽,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在生氣。
“不吃。”果不其然,顧淮生冷冰冰的拒絕。
梁姐不敢逗留,灰頭土臉的離開了客廳。
又坐了幾分鍾,顧淮生又發了條消息過去:“沈清歡,飯涼了,你要不要回來吃?”
還是沒有回複,他實在忍不了了,直接打電話過去,這一刻,他也顧不得自己的做事風格是什麽樣的了。
當情緒上頭的時候是會影響一個人的判斷能力的,就比如此時此刻,顧淮生打了這個電話出去,就注定會跟她有糾纏不清的淵源,可他忘了,他們一開始隻是交易婚姻。
電話通了,沒人接聽,他又打,打了三次,還是沒人接聽。
顧淮生忍不了了,讓許逸去查她的去向。
許逸辦事效率極高,不過幾分鍾就找到了消息:“顧爺,沈小姐和秦小姐在酒吧。”
一聽,顧淮生直接暴走:“那還不去把他帶回來?”
許逸連忙應著:“好的,好的。”
許逸要掛電話,顧淮生又說:“先過來接我,我跟你一起去。”
許逸應了聲:“好。”
電話掛了,許逸幾分鍾就過來了,接上顧淮生,車子行駛了十多分鍾才到了酒吧外麵,他們有內部人員,很快就找到了喝得酩酊大醉的沈清歡和秦海棠。
沈清歡躺在沙發上,秦海棠趴在桌子上,桌子上麵擺了幾十個啤酒瓶,兩個人都是醉醺醺的。
兩個女孩兒在卡座上喝成這樣,旁邊自然有許許多多不懷好意的目光,好在並沒有人敢光天化日的去撿漏。
顧淮生蹲在沙發邊,手輕拍沈清歡酡紅的臉:“沈清歡。”
他叫她的名字,眉心緊緊顰著,臉上第一次坦坦****暴露著不悅,目光裏的冰冷像能將人凍住一般。
沈清歡睜開眼,伸出手胡亂的抓,她揪著顧淮生的衣領,紅紅的眼睛盯著他,看著看著,忽然就笑了出來:“先生,我又夢到你了。”
她用力直起身,想去抱一抱顧淮生,可她喝得太多了,實在沒有力氣。
伸出的手好幾次都垂了下來,顧淮生很生氣,臉冷著,但還是耐著性子沒發火,他對她伸出手:“過來,我抱你。”
沈清歡迷迷糊糊的:“什麽?”
音樂聲很大,她聽不清也在常理之中,可顧淮生顯然沒什麽耐心,將手從她的腰部穿過去就將她抱了起來。
沈清歡很乖,因為她知道是顧淮生,所以並不抗拒,還將雙手伸住勾住他脖子,她就那麽肆無忌憚的將臉貼在他心口的位置,清晰有力的心跳聲是亂的:“先生,你心跳好快。”
她一身酒味,顧淮生都忍不住有些嫌棄:“你喝了多少?”
也不知道是為了岔開話題,還是別的什麽,他就那麽問了出來。
沈清歡搖頭,一雙杏眼睜得很大,裏麵有一層水汽:“我沒喝酒啊。”
她在做夢,而且還夢到了先生,她並沒有喝酒。
顧淮生懶得搭理她,一路抱著她往酒吧外麵走,有認識他的人不由唏噓。
“顧先生這是抱著誰啊?”
“該不會退婚就是為了這個女人吧?”
“宋家那麽大的背景,也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錯了?”
“這看著挺曖昧的啊,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呢?”
他聽到了,卻毫不在意,一路抱著沈清歡往外麵走,她倒是乖的,眼裏似乎隻有他。
出了酒吧,寒風襲來時,沈清歡下意識的縮了縮身子,手揪得顧淮生胸口的衣服更緊,她抬頭,看他的下頜:“先生。”
“說。”他冷冰冰的,看都沒看她。
沈清歡好像習慣了他的冷淡,她手往下去摸他的腿:“你為什麽不穿保暖褲?”
顧淮生冷著臉斥責她:“手別**。”
沈清歡雙頰酡紅,乖乖的“哦”了一聲。
走了一段路,沈清歡忽然又問:“這麽冷,為什麽不穿保暖褲?”
顧淮生停下,低頭瞪著她:“喝醉了哪裏來的這麽多話?”
沈清歡一本正經的糾正,噙水的眼眸很深:“我沒喝酒。”
顧淮生忽然覺得他這樣有點傻,為什麽要跟一個喝醉酒的人爭論!
他不再說什麽,抱著她繼續往車邊走,眼看著就快到車邊了,沈清歡忽然又開口了:“先生,你為什麽不穿保暖褲?”
顧淮生被問得有些頭疼,他沒杵手杖,走得並不快,再加上腿有點疼,這幾步路,他也算是咬牙堅持過來的。
他彎腰把沈清歡放在車後排,然後自己坐了進去,剛坐好,沈清歡的手忽然放在他腿上,他穿得很單薄,她一下子就發現了並說:“先生,你總是不聽我的。”
她喝醉了酒,可為什麽偏偏把他的事情記得這麽清楚?
顧淮生今天確實沒穿保暖褲,他不是不想穿,是不喜歡穿。
他沒接話,在等許逸,許逸要先安排人送秦海棠。
見他沒接話,沈清歡身子往他偏過去:“先生,下次記得穿。”
她沒追究他為什麽不穿,而是叮囑他下一次一定要穿。
她歪著頭,大部分的燈光都落在她的側臉輪廓上,她化了淡妝,睫毛被刷得很長,那一層陰影能覆進顧淮生的心底。
僅僅一瞥,顧淮生的心就亂了,他收回目光命令她:“坐好。”
在夢裏,沈清歡的膽子會很大,她非但沒有坐好,還伸手抓住他的手搖了搖,語氣頗有撒嬌的味道:“好不好?”
她這樣,大有一種聽不到他回答就不罷休的態度。
顧淮生呼吸滯了下,不知道是敷衍還是什麽,總之就答應了下來:“我穿。”
沈清歡一下子就笑了,眼睛彎成了月牙:“上次你也穿了,而且我也不會在保暖褲裏下藥,要是你不相信,你可以自己買,總之你穿著就行了。”
她喝醉了酒,也能記得這些嗎?
要不是她渾身酒味,顧淮生都懷疑她到底有沒有喝酒了?
許逸一直都沒來,沈清歡也一直鬧騰,不僅要靠在顧淮生身上,還要他摟著她。
他實在受不住她這樣,隻能通通照做。
沈清歡靠在顧淮生肩膀上,手戳了一下他的顴骨:“先生。”
那觸感很結實,但她卻覺得好溫暖,她的鼻腔裏都是他的味道。
顧淮生沒拒絕,任由她隨意的鬧騰:“怎麽?”
他看了一眼她,不止臉上,連眉眼裏都帶著笑:“上次宴會,你讓我穿著羽絨服去,其實我很不自在。”
也隻有在夢裏,她才會這樣大膽,才會這樣說出自己的感受。
顧淮生愣了一下問她:“不喜歡?”
沈清歡搖頭:“名媛聚集,我本來就沒有身家背景,還穿著格格不入的羽絨服,我更沒自信了。”
顧淮生想到這件事,他考慮的不多,他低聲喃喃:“我還不是怕你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