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出病房,沈清歡發現宋曼文還站在外麵,她很疑惑,望著她喚了一聲:“宋小姐。”
宋曼文對她沒有了從前的敵意,淡淡笑了笑問:“可以一起聊聊嗎?”
沈清歡遲疑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同意了:“嗯,當然可以了。”
宋曼文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那就在河邊走一走吧。”
沈清歡莞爾:“好。”
一起乘坐電梯,一起離開醫院,一起走到了河邊。
整個過程當中,兩個人都沒有過多的交談什麽。
一直到走上河街,沈清歡才開了口:“宋小姐想說什麽就說吧。”
宋曼文有些不好意思的開了口:“你和哥哥在病房裏的對話,我都聽到了。”
沈清歡毫不意外,淡然反問:“所以宋小姐想說什麽?”
宋曼文腳步頓住,她穿了一身長裙,人很高,又清瘦,身上沒有多餘的一絲贅肉。
晚風輕拂而來,她的裙擺隨風飄**,她站在那裏,人柔婉可親,不似從前那樣戾氣深厚。
沈清歡看著她,也被她的美貌所驚豔到。
曾幾何時,她和雲菲菲是朋友,也是柏城不容多見的美女。
宋曼文輕笑出聲:“沈小姐,你不用對我有這麽大的敵意,從前我是恨你,可現在我不了,如果是以前,哥哥這麽喜歡你,我肯定會反對,但現在我不僅不會反對,我還想替哥哥說兩句好話。”
沈清歡站在原地,人有一些懵,她問:“所以你的意思是……”
宋曼文偏過頭看了一眼波光粼粼的江麵:“說實話,哥哥對你確實不一樣,之前我也覺得會是陸笙的原因,可現在看來,他並非因為你這張臉,他這兩天因為你沒有過來看他而生氣,我從未見他像個小孩子一樣鬧著要人哄,而他想要哄他的那個人是你。”
她一席話,沈清歡聽著更加惴惴不安。
宋懷謙對她是什麽樣的心理,她並不好琢磨,並不想去猜測。
她隻是單純的想,他放過哥哥一次,而她也要記住這一份恩情。
沈清歡恍然半天,這才開了口說:“宋先生於我有恩,我會常過來看他的。”
沈清歡淡然一句話,有些回絕的意思。
她現在這個狀態,如何接受新人?
宋曼文聽說了她的處境,便笑道:“我知道你喜歡的人是顧淮生,但他畢竟殘疾,現在你們又離了婚,他總不能阻止你奔向更好的選擇吧。”
沈清歡沉默,她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見她不說話,宋曼文繼續開了口說:“除了澤先生,我覺得哥哥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了,如果你能嫁給他,我相信,他一定會對你很好的,就算他對你不好,那我也會對你好的。”
這樣的話,沈清歡不知道有沒有道德綁架她的意思,但她心中並沒有什麽波瀾。
她現在這個情況,也接受不了別人。
“宋小姐,先生很好,澤先生也很好,宋先生更好,但我現在才剛剛離婚,我不想被迫做一些選擇,就算這個時候做了,我想我也一定會後悔。”她淡然說著。
宋曼文卻不似從前狂躁,她很平靜:“我能理解你的想法,所以我也沒有強迫你的意思,我隻是希望你能選擇哥哥。”
恰是這時,沈清歡的手機鈴聲響了。
她垂眸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人是秦海棠。
她看宋曼文,並且晃了晃手中的手機說:“抱歉,我接個電話。”
宋曼文略微揚眉:“好。”
沈清歡接了電話,秦海棠急切的聲音傳來:“你怎麽還沒回來?是不是出事了?”
沈清歡溫聲說:“沒有,不用擔心我,我馬上就回來了。”
秦海棠這才鬆了一口氣:“嗯,那我等你。”
“好。”
電話掛了,沈清歡又看宋曼文:“對不起,今晚不能再聊了,我要回去了。”
宋曼文也沒有強留她,隻是又重複了一遍:“我喜歡沈小姐能多多考慮一下我的意思。”
沈清歡不置可否,對她微微頷首,說了一聲“再見”。
宋曼文對她笑了笑,也轉身離開了。
沈清歡並沒有立馬打車回去,她在思考宋曼文的話。
宋懷謙確實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可她想,她現在還做不了決定。
顧淮生那邊,縱使她看到他和別的女人曖昧擁抱,可她仍然還忘不了他。
或許他就像是一根刺,慢慢的往她肺腑裏深入,終有一天,會成為她心中的刺。
她歎了一口氣,這才轉身想要離開。
轉身的一瞬間,她瞥到河街上有一個輪椅,輪椅中坐著一個男人。
她嚇了一跳,卻在定睛時,人又鬆了一口氣。
“先生,是你啊。”回神時,她才聲音鬆緩的打了一聲招呼。
顧淮生坐在輪椅中,雙手撐在扶手上,他人看著冷漠清瘦,那雙眼凝著她,讓她從心底裏覺得發怵。
“這麽晚了,你怎麽還沒回去?”一開口,顧淮生的聲音沙啞低沉,甚至還帶了點對她的擔憂和關切。
沈清歡很平靜的回應了他:“過來看了看宋先生。”
顧淮生問:“宋懷謙怎麽樣?”
沈清歡回答他:“他的腿還腫著,醫生說要消腫了才能做手術,估計還要等十天半個月。”
聞聽此言,顧淮生隻是麵無表情的“哦”了一聲。
晚風並不大,但輕柔的拂過來,顧淮生的發絲亂揚,麵部逆著光,人看著滄桑了很多。
沈清歡還是不忍,於是問了一句:“先生,你的腿怎麽樣了?”
顧淮生隻是點了點頭:“嗯。”
短暫的交流,兩個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沈清歡張了張嘴,想說自己先回去了,可是話幾次到了嘴邊,又被她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她不是沒有私心,她也是真的想要陪一陪他。
氣氛就這麽詭異的僵持著,直到顧淮生忍無可忍,出了聲說:“不介意的話,一起往前走一走吧。”
沈清歡聽到他的邀請,立馬就承應下來:“好啊。”
顧淮生自己推著輪椅,沈清歡就步行往前麵去。
兩個背影,在夜色中漸行漸遠。
“先生,你怎麽會來這邊?”往前走了一段距離之後,沈清歡還是疑惑問出了聲。
顧淮生回得波瀾不驚:“在診所待得太久了,所以就想著出來走一走,沒想到碰上你了。”
聽到這話,沈清歡玩笑一句問:“聽先生的意思,好像並不是很高興?”
顧淮生不由的睨她一眼,同時反問:“有嗎?”
沈清歡笑而不語,目光凝著遠方的街道。
長街行人,川流不息的車流,美景在她眼中一一掠過隕落。
她像是不高興,情緒低沉,但還是在回他的話:“有一點。”
顧淮生隻是看了她一眼,便將自己的目光收了回來。
幾天不見,她精神狀態倒是好了很多,隻是不難看出來,她心中一定還想著他們離婚的事情。
她要多久才能走出來?
他沒有答案,可又害怕。
萬一他痊愈了,她卻已經走出來了,那到時候,他又該找誰哭?
月色清冷,烏雲時而遮蔽,腳下的路時而清晰,時而虛幻。
沈清歡忽然停下腳步,她看向顧淮生問:“先生,你的腿傷真的痊愈了?”
她擔心他,很想看一看他的傷口,可今時不同往日,她早已經沒有了那個資格。
顧淮生下意識的將手放在自己的腿上,他輕笑著回:“嗯,痊愈了。”
沈清歡不放心的看一眼,看到他放在腿上的手,心裏不由的一愣。
察覺她的目光,顧淮生推著輪椅往前麵去了兩步,他笑:“你不用擔心我。”
沈清歡衝他莞爾一笑,不知道是不是哪根筋搭錯了,忽然就開了口問:“先生,你女朋友呢?”
顧淮生有短暫的沉默,隨即回答了她:“在家。”
沈清歡心中茫然,隻是苦澀的笑一聲:“嗯。”
她轉念一想,是時候回去了。
正要說分開的話,誰知道顧淮生忽然問:“一起去吃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