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肉店位於柏城最繁華的地段,餐廳高檔,落地窗外是一大片柏城夜景,萬家燈火,車水馬龍,高橋建築,人流熙攘。
外麵沒下雪,冰粒變成雨滴,不大但很淅淅瀝瀝,落地窗上糊了一窗,視線往外看,是朦朧且模糊的。
四人的餐桌並不擁擠,桌子上放著各種菜品,店裏暖氣開得很足,沈清歡褪下外套坐著,臉被熱氣烘得紅通通的,莫名的,她有些口幹舌燥。
四個天南地北的人,卻湊成了一個飯局,當顧淮生說出“給我夾個桂花糕”這句話時,淩宇跟雲菲菲同時都是一怔,但又同時默契的沒吭聲。
雲菲菲是女人,心思自然敏感,不過淺淺一個照麵,她就無比確信,沈清歡這個女人在顧淮生這裏是不一樣的。
她記得,顧淮生喜歡吃甜,可剛剛她夾過去,他拒絕了,可他又讓沈清歡給他夾。
淩宇是男人,也看懂了顧淮生的心思,那種極強的私有欲,明顯就是吃醋了。
沈清歡也同樣意外,她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畢竟顧淮生才剛剛拒絕了雲菲菲夾過去的桂花糕。
一看氣氛這麽凝重,她才確信自己沒聽錯,她性格就注定了她做不出讓別人為難的事,所以乖乖夾了塊桂花糕放在顧淮生麵前的盤子裏。
看著那塊桂花糕,顧淮生自然是半天都沒動,因為他也對自己剛剛的行為感到不解。
一遇到沈清歡,他總是把自己搞得莫名其妙。
一頓飯,吃得劍拔弩張,好在顧淮生也沒有長時間吃下去的打算,不過半飽,他就放下了筷子。
雲菲菲注重身材,吃得也不多。
付賬的時候,淩宇要搶,可顧淮生直接甩了卡,淩宇也不好多說什麽。
一起走出餐廳,才發現外麵的雨更大了,雨裏有風,風卷著雨水四處傾灑,落到他們身上。
寒意沁骨,沈清歡下意識的縮了縮身體,淩宇站在他旁邊,細心的察覺她的狀況,便抓住她的手臂將她往後麵扯了一下:“沈小姐,等雨小了我送你吧。”
沈清歡往回站,商場裏的暖氣烘著她,她好受了許多,可她下意識的不是回答淩宇的問題,而是看向顧淮生的雙腿。
他筆直站在門口,腿看不出什麽,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穿保暖褲。
“先生。”沈清歡抱著雙臂,輕輕喚了一聲。
顧淮生回頭看她:“嗯?”
“往回站站吧,等雨小了再走。”她小聲說著,不敢太過坦**將愛意表露在外人麵前。
可任憑她再怎麽掩飾,雲菲菲也看穿了一切。
沈清歡喜歡顧淮生,而顧淮生也對她不一樣。
淩宇在一旁,也不是沒知覺,他也看出來了,沈清歡喜歡顧淮生。
幾人又往屋簷後退,在商場的門口站著等雨小。
冬季的雨下不大,但一旦下了就不停,柏城還是白皚皚的一片雪,雨落在上麵化掉一層,天更冷了。
幾人身份地位相差懸殊,隻有雲菲菲跟顧淮生能聊兩句。
“淮生。”雲菲菲站在顧淮生旁邊,俊男才女,怎麽看都般配。
顧淮生麵色一如既往的冷:“怎麽?”
“我好久沒回柏城了,不知道柏城有沒有什麽變化?你周末空不空?能不能帶我出去轉轉?”雲菲菲笑著,眉如新月,眼如星空,秋波流轉。
她很瘦,也很高,腳上的短靴到裙擺處有露出的一截腳脖子,是白的,恰到好處的讓人眼前一亮。
按沈清歡對顧淮生的了解,他應該會拒絕所有人,可偏偏這一次,他沒有拒絕雲菲菲,他說:“周末再說。”
沒有給出確切的回答,但依舊是格外破例。
雲菲菲笑顏如花,不是刻意的假裝,而就是自然而然從眼底散發出來的高興:“真的嗎?”
顧淮生還是說:“周末再說。”
沈清歡不由想,能讓他這樣回答的人,估計隻有雲菲菲了吧。
又站了一會兒,淩宇不見了,回來的時候,他手裏多了兩把傘。
“顧先生,這把傘給你,你帶雲小姐走吧,我帶沈小姐走。”淩宇遞給顧淮生一把傘,語氣是溫和的,但沒有過多的奉承。
淩宇跟沈清歡一樣,他不是一個喜歡拍馬屁的人,也不會阿諛奉承誰,但他知道,顧淮生的能力,他這一生恐怕都追趕不上。
看一眼那把傘,顧淮生伸手接過,那一刻,沈清歡的心好像被刺了一下,但下一秒,她聽到顧淮生說:“你跟沈清歡不順路,我送她回去,雲小姐交給你送。”
冷冷淡淡的語氣,像是在陳述午飯吃了什麽一樣,但說出的話,在場另外幾人包括顧淮生都有一些意外。
他到底怎麽了?
為什麽一遇到沈清歡,他總是做一些不受控製的決定。
他不是紳士的人,但他帶雲菲菲來吃飯這是事實,負責送雲菲菲回家理應是他的責任,可他為什麽要在意沈清歡?
就在顧淮生想改口說點什麽時,淩宇忽然道:“顧先生,我順路的。”
其實不順路,但淩宇不想錯過這樣的獨處。
見淩宇這麽主動,顧淮生想改口的想法一下子就收了回來:“我送。”
淩宇不想退步:“顧先生……”
他話沒說完,被顧淮生打斷:“沈清歡,走了。”
他撐開傘,往外麵走了兩步,又回頭看著沈清歡。
氣氛一度凝固,沈清歡也有些難為情,就對淩宇微微頷首:“淩先生,雲小姐就麻煩你了。”
自始至終,雲菲菲都沒有多說什麽,她是一個旁觀者,把什麽都看清楚了。
顧淮生為了沈清歡,將她推給了另外一個男人。
沈清歡跟上去,顧淮生將傘往她那邊傾斜,雨細細密密的一直下,落在傘上,雨聲叮叮當當。
暗光下,兩個影子逐漸消失在雨幕裏。
淩宇往旁邊看了一眼:“雲小姐。”
雲菲菲有大家閨秀的教養,對淩宇這樣沒有身份地位的人還是很禮貌:“淩先生,不麻煩你了,我讓司機來接我。”
淩宇有些不好意思:“抱歉。”
雲菲菲對他淡淡笑:“不礙事的。”
淩宇略點了下頭:“那我先走了。”
雲菲菲頷首:“好的,淩先生。”
捷豹車裏,許逸已經等很久了。
見上車的是顧淮生和沈清歡,許逸有些意外:“顧爺。”
他想問點什麽,但被顧淮生打斷:“走吧,回水榭錦園。”
許逸就沒再問,驅車慢慢駛離。
沈清歡一上車就望向了車窗外,街景在眼底一一掠過,她眼底的光一直在變幻,忽然,她喊了一聲:“先生。”
回頭的時候,顧淮生也正好朝她看過來,視線相接的那一刻,誰都沒有挪開。
記不清多少次了,但總之是很少會這樣,她問出口:“我發給你的消息,你看到了嗎?”
她淡淡的問,無悲無喜,無波無瀾,看不出任何多餘的情緒,就好像隻是好奇這一個問題。
顧淮生想了一下說:“今天有視頻會議,手機被我靜音了,你的消息我應該是沒聽到提示音。”
對於他的回答,沈清歡向來不會懷疑或者揣測,她“嗯”了一聲,又轉回了頭。
車窗外,那片白還是那麽亮眼,雨落在車窗上,視線裏的景物開始模糊。
其實她更想問問,為什麽他也會晚回家,而不像前幾次那樣對她報備,她也更想問問,他和雲菲菲是怎麽樣的救民之恩。
她之所以不問,是因為她明白,她沒有立場,更沒有身份去問。
於是,就這麽沉默了下來。
期間,顧淮生看了一會兒手機,微博上,顧越銘登頂熱搜。
“柏城南邊項目,顧越銘淨賺兩個多億。”
“北邊項目拿下,柏城富豪排名可能會更改,顧淮生首富地位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