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協議書，一人保管一份。
顧淮生沒有直接離開，在等沈清歡一起下樓。
她腦袋有點暈，好在人還是清醒的，她簡單洗漱後，就一起下去了。
顧爺爺在樓下看報紙，見兩人一同下來，臉上的笑意就沒有斷過。
傭人布了早餐，幾人一起吃。
顧淮生一言不發，沈清歡也吃得安靜。
顧爺爺覺得計謀得逞，很高興：“清歡啊，這就指望你給顧家生個一兒半女了。”
沈清歡喝粥的手一頓，耳尖、臉頰都是熱的，她不敢點頭，也不敢抗拒。
她不回答，顧爺爺也不惱，笑著讓她多吃點。
沈清歡忍不住想，爺爺這麽高興，要是知道她跟顧淮生根本沒發生啥，他會不會氣瘋了？
思緒到這就被抽離，身旁傳來的聲音攜著涼意：“我吃好了，去公司了。”
說完，起身，拿手杖，離開，整個過程快而果斷，不給人任何挽留的時機。
顧淮生一走，沈清歡就更不自在了。
顧爺爺倒是說了幾句，都是讓她趕緊生孩子，趕緊拿下顧淮生的心。
很難辨別好意還是壞意，她不揣測，隻是點頭。
她喜歡十年的人，她肯定會努力的。
她是小學美術老師，再加上今天周六，她學校沒課，就想著飯後去找秦海棠做兼職。
剛要幫忙收拾碗筷，顧爺爺就叫她去了沙發那邊。
她不理解，但還是去了。
顧爺爺坐下後，也讓她坐，她坐得不安穩，但還是端端正正。
顧爺爺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後看她：“跟爺爺做個交易怎麽樣？”
沈清歡很禮貌：“爺爺您說。”
“你替爺爺盯著淮生，他做了什麽，都事無巨細的和爺爺稟報，得到有用的消息，爺爺可以提前將你哥哥的行蹤告訴你。”
沈清歡表情僵了下：“爺爺，先生他很少回家，我也很忙，我跟他接觸不多。”
“接觸不多你就想辦法接觸，他能接受你成為他的妻子，這已經很破格了，更何況，你們昨晚都……”
沈清歡厲色：“爺爺，我做不了這樣的事。”
爺爺勃然大怒：“你要知道，茶莊的盈虧可在我一句話之間，你要是不聽話，你哥哥你也保不住。”
沈清歡的心哽了一下：“爺爺，您是商人，大家都尊您敬您，如果您現在反悔當初的約定，我也不怕得罪您。”
她溫良乖巧，但也有底線，更何況顧淮生是她喜歡十年的人，她實在做不出監視他的事情。
那樣的話，連她自己都覺得卑鄙。
顧爺爺怒火中燒，摔了茶杯：“你還來威脅我了？”
茶杯碎在地上，有茶水濺在沈清歡的裙子上，她盯著白裙上麵暈開的那一團水，聲音很認真：“爺爺，我沒想過威脅您，您是長輩，說話理當算數。”
爺爺氣極了，捂著胸口直喘粗氣。
沈清歡怕他出事，不再開口，等他情況好轉，這才離開。
……
銀色的捷豹停在不遠處的拐角，車窗開著，一隻手搭在車窗上，手中夾了根煙。
副駕駛和正駕駛之間的隔板上放了一台菲薄的筆記本電話。
老宅大廳的一幕，正好放在屏幕上，而上麵，正好是沈清歡離開的畫麵。
許逸在前排，將電腦合上，順便說了句：“顧爺，沈小姐的背景挺幹淨的，看她不怕得罪顧老爺子的樣子，應該不是什麽人派過來的。”
顧淮生吸了一口煙，臉在濃霧中模糊，聲音卻好似穿透了千水萬山般清晰：“我昨晚跟你的談話，她聽到了，但不確定聽到多少。”
許逸皺眉：“那還查嗎？”
顧淮生回得果決：“查，但她的行蹤也要盯緊。”
許逸沒再接話，沉默收了電腦。
一根煙吸完，顧淮生關上車窗時又開口了：“晚上七點有個宴會要去一趟。”
“是，顧爺。”許逸回應，驅車離開。
車子剛走，沈清歡就正好從老宅門口出來。
她打車去了市中心的一處寫字樓，在十樓找到了秦海棠的工作室。
秦海棠是她大學室友兼閨蜜，畢業後家裏讚助，開了一家服裝工作室，而沈清歡在這裏偶爾做個兼職，賺點外快。
工作室的生意挺不錯的，都是一些大家閨秀過來訂做服裝，下午兩點，她們接待了一個熟悉的麵孔，是顧渺渺。
進來的時候，她就要喊：“大……”
沈清歡看到她，趕忙對她使眼色，顧渺渺聰明，一眼意會，不再吭聲。
她和顧淮生是隱婚，隻有少部分顧家人知情，而她最好的朋友秦海棠也是不知道的。
秦海棠沒那麽細心，沒察覺兩人的微妙。
顧渺渺買了一套晚禮服，說晚上要參加宴會，花了三個小時，又讓人在工作室給她化了妝。
中途，秦海棠有事離開了，顧渺渺挺自來熟的，纏著沈清歡，要她也去參加宴會。
沈清歡沒見識過那種場麵，想拒絕，可拗不過顧渺渺盛情邀約，又改口同意。
晚上，八點。
顧渺渺和沈清歡到隆和酒店時，宴會早開場了。
這樣的場合，沈清歡不太習慣，乖乖待在角落裏，吃著美食，顧渺渺人緣好，早不知道跟誰去碰杯了。
她忽然有些後悔過來了，但既然答應，也隻好待到底。
她沒穿禮服，又沒怎麽打扮，在雲香鬢影中挺不起眼的。
倏地，耳邊有清晰的談話聲：“小曼，你就真不打算悔婚了？”
“悔婚？你以為我不想？顧淮生他就是不開口，任憑我怎麽罵，他都不理我，存心給我難堪。”
“他就算是顧家的孩子，就算有能力，那又怎樣呢，他不過一個殘疾人，以後怎麽保護你？”
沈清歡偏頭，看到幾個圍在一起的女孩兒在聊天，其中一個格外出彩，很漂亮也很驚豔。
她猜，這大概就是宋曼文吧。
她沒理睬，起身走出了宴會廳。
大廳後麵有個院子，冷白的月色灑下來，顯得挺淒冷的。
院子裏沒人，她隨意走了會，正要回大廳時，聽到碎弱的一聲悶哼：“嘶……”
沿聲源望去，她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正背對著她坐在涼亭的石凳上，正捂著腿。
那背影有些眼熟，她走過去，試探性的喚了聲：“先生？”
那影子沒應，她又往上走，看清時，她嚇了一跳，顧淮生臉色蒼白，滿頭大汗。
她俯身：“先生。”
下一秒，她手腕被扯了一下，人被整個帶過去，一雙大手在她後背緊緊箍著她，顧淮生的頭正頂在她腹部：“沈清歡，我腿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