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兒,你既然覺得活不下去就當自己已經死過了,我薛家三百一十二口死的冤枉,獨留你一人,那你便應該為薛家做點什麽,為這世間的公道做點什麽。”
為薛家做點什麽!為這世間的公道做點什麽!
為薛家做點什麽!為這世間的公道做點什麽!
……
芸在從那個似真似假的夢裏清醒過來已經是五天以後,她的燒已經退了,隻是長時間水米未進,整個人虛弱的厲害。
小桃不眠不休的守著她,大夫找了好幾波但都束手無策,都說她這不是病,是心魔,是她不願意醒。
雲彩又一直胡言亂語,小桃害怕她說了什麽露出馬腳,便也不敢再找大夫來,隻自己沒日沒夜地守著她。
芸在想說話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姑娘是不是想喝水?”
她對著小桃點點頭,接過小桃遞過來的溫茶,一連喝了兩大杯。
小桃又問她,“姑娘想不想吃點什麽?”
她繼續點點頭,她想活下去,活下去為薛家的三百一十二條亡魂做點什麽。
芸在不過是傷心過度,並沒什麽致命傷,緩了兩三日人也便好了起來。
因為通敵叛國的事情被牽連的除了薛家,還有燕家,她隻知道燕行之至今沒有被找到,她隻希望他能平安無事。
憑她一個人的力量,想要還薛燕兩家一個清白,簡直是難於上青天。
她不想再牽連其他的人。
“這是咱們剩下的全部盤纏,我分成了兩份,咱們一人一份,”芸在將她分好的兩包銀子,其中一包塞給小桃,滿臉的歉意,“本來想給你添一份厚厚的嫁妝的,原本是不舍得你,才一直沒讓你嫁人,想多把你在身邊留兩年,沒想到如今卻耽誤了你。”
她緊緊握握小桃的手,“我沒有姐妹一直把你當親姐姐,你拿著錢快點走吧,整個薛府也就剩下咱們兩個,總要好好活一個。”
小桃自然不肯留下她一個人,但是她已經鐵了心,小桃心裏也知道她是下定了主意就不會輕易改變的人。
她明白自家姑娘要幹什麽。
她試探性的問芸在,“姑娘,我有一個遠房的姑母,她現在在寧府裏當管事的媽媽。”
寧府,寧家,是這場通敵叛國事件中最大的獲益者,寧大人的夫人是皇後的表妹。
皇後的嫡子出生沒多久就夭折了,四皇子的生母出身卑微,一出生便有皇後養著,皇後與貴妃爭了多年,以前是爭皇上的寵愛,現在是為兒子爭皇位,皇後看重親自撫養的四皇子,貴妃有親生的兒子二皇子。
本朝一直以來的規矩,有嫡立嫡無嫡立長,二皇子又最得皇上喜歡,原本處處壓四皇子一頭,如今二皇子卻因為燕家事情的牽連徹底失了皇上的歡心。
而通敵敵叛國的那份鐵證,正是由寧大人上交給皇上的。
“小桃,謝謝你,隻是今後這個名字怕是你不能再用了。”
芸在靠著小桃姨母陳媽媽的關係,順利的進入了寧家做丫鬟,過了個把月又因為識得幾個字被派到了少爺的房中。
“二公子最是挑剔,你萬事小心,這案上的東西不該動的別動,不該瞧地更別亂瞧,你隻需將那亂了的書收攏好放回原處就是。”
芸在開始還納悶,這樣好的夥計怎麽能落到她這麽一個剛進來的粗使丫鬟頭上,但是過了兩日她就明白了。
二公子凡事不愛,隻愛讀書,簡直是個書癡,隻是他隻管讀書,平日裏都是隨看隨放隨扔,芸在前腳整完,他後腳就又把書房弄得亂七八糟。
找不到了又急急的喚尋芸在,哦,不,是小桃。
他一般也不同芸在說話,說的最多的也就是,我那本什麽什麽書在哪裏。
白天瘋就算了,他晚上還不睡覺,經常通宵通宵的看書,他不睡,芸在也不能睡,芸在蹲在屋子外邊,一個接一個的打盹。
即便打盹也不得安生,她剛想睡著又被他拉進去幫著找書,不過幾日她就像被鬼上身一樣,仿佛被吸光了精氣神。
她想著幹脆也不要查這寧家的事情了,幾包老鼠藥下到井裏,大家一塊兒吃了完事兒,省得一天天在二少爺手下活受罪。
她一邊想一邊蹲在外邊看月亮,鎬京城裏的月亮不如邊境的亮,也不如邊境的大。
“你在看什麽?”
芸在指指天上的月亮,二公子隨著他手的方向向上瞧一瞧。
他也不說話默默坐到芸在身邊。
“我姨娘以前也喜歡坐在院裏看月亮。”
二公子不是寧夫人所生,他是家裏一個早就過世的小妾生的,在家裏沒什麽地位,這也是芸在來伺候他以後才知道的。
“你姨娘死了就變成天上的星星了,這樣離的月亮也近些,不用像咱們這樣隔得這麽遠,瞧也瞧不清楚了。”
二公子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他覺得挺新奇,還怪有意思。
“那你娘親呢?你看著月亮可是想你娘親了?”
芸在搖搖頭,“不想,我們全家都在天上,我娘親有我父親哥哥們陪著,他們現在都看著我呢。”
血債總要血來償,寧家的人不久也會變成天上的星星。
不!他們不配,他們會下到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她看著天色就要亮起來,即使現在這倒黴少爺去睡覺,她也休息不了多大會兒了,她隻能殷勤道:“少爺安置了吧,我去給你鋪床。”
二少爺寧無靈看著她愣了片刻,搖了搖頭,“我還有書沒看完,我就是出來透透氣。”
芸在真想一棒子敲暈他。
“少爺,你是打算考狀元嗎?為何要這麽用功的讀書。”
他歎了一口氣,“我無事可做除了讀書,實在不知道能做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