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溫泉莊子基本上已經荒廢,正值深冬他們出門時隻帶了禦寒的衣物,進了屋子才發現**的鋪蓋用品一概沒有,想喝杯熱茶都要現劈柴燒火。

馬車夫放下芸在,寧二以及那個小廝就要回去,守著莊子大門的老大爺又聾又啞,問什麽也說不明白。

芸在央求趕車的馬夫,“大哥你行行好,這大雪封了路,莊子上沒吃沒喝的,**連條能用的被子都沒有,”她從包袱裏拿出一包碎銀子,“求大哥搭我一段路,讓我去鎮上買些吃的用的。”

那馬車夫一路趕車,早就凍的手腳發麻臉色青紫,他本來不想答應,但是看了看那銀子還是點了頭。

芸在與那小廝將寧二一同放到**,沒有被子便把所有帶來的衣服都蓋到了他身上。

她剛要走就被寧二一把拽住。

“別走…別走…”

芸在沒好氣,她甩開寧二的手,“我不去鎮上買東西,咱們都要凍死餓死在這裏,你想死我可不想?”

她又看一眼躲在角落裏不耐煩的小廝,“外邊有柴,你去劈柴,他活著沒人過問,但他要是死了你也別想活。”

芸在在氣勢上已經完全壓了他一頭,那小廝是個欺軟怕硬的,不敢多說隻不情不願的出去劈柴。

外邊的風雪越來越大,落下來的雪花又凍不住,路上已經泥濘不堪,馬車行進起來已經比來時難了很多,車夫也開始後悔剛才應了芸在的請求。

鎮子上總共也沒幾個鋪子,芸在買了一袋白麵,一袋子爛了半袋子的土豆,幾顆大白菜,還買了兩床被子。

臨走的時候狠了狠心買了兩壺酒。

“大哥喝口酒暖和暖和,以後我們公子回了府,不會忘了大哥的恩情的。”

那馬車夫也不是個冷心腸的,他接過酒壺咕咚咕咚喝了兩口,覺得熱勁兒從胃裏開始往上湧,“妹子,我瞧著你是個機靈的,還是早些找門路吧,跟著二公子沒活路的。”

芸在看他語氣緩和,不像剛才對自己冷冰冰,忙笑道:“多謝大哥提醒,這理兒我也知道,但是高低主仆一場總不能看著他去死不是。”

馬車夫不過好意提醒,看勸不動也不再多說什麽,朝著馬屁股狠狠地甩了一鞭子,走朝著莊子的方向去了。

芸在回到莊子上看那小廝倒是燒了熱水,也劈了不少柴。

她也不會做飯,直接把土豆和白菜剁碎了,扔到大鍋裏一塊煮,囑咐小廝看著火,便去屋裏瞧寧二。

屋裏除了不下雪甚至比外邊還要陰冷,開門的聲音把寧二驚醒,他看著芸在進來眼裏有掩飾不住的欣喜。

“我以為你要走。”

芸在不理他,隻將新買來的被子蓋在他身上,蓋好還拿著手拍了拍。

後背上的傷一挨著被子疼的他直咧嘴。

“就這點疼就受不了了,你爹這是想讓你自生自滅,這地方是活不了人的,你最好趕快好起來,為咱們為你自己想想法子。”

幾人沒滋沒味的吃了一頓水煮土豆大白菜,胡亂歇下。

寧二公子又在**躺了兩日,便開始下床活動練習走路,芸在一日三餐正常伺候,隻是日日都是土豆大白菜。

她看他氣色不好臉白的像紙,便尋摸著去林子裏多少給他弄點葷腥來補補身子。

冬日裏冷的厲害,即便林子大的很,獵物卻也是不好尋,好不容易找到隻兔子,看著倒像骨頭上搭著張皮。

她把那瘦兔子殺了煮湯給他喝,她想到那小兔子白白嫩嫩的可愛的很,便一口肉也不肯吃,一口湯也不肯喝。

寧二看她日日在院子裏操持,還出去打獵給自己補身子,有口吃的也不舍得吃,將那些葷腥全給了自己,心裏感激又難受。

過了七八天他身上的傷徹底好利索了,便幫著砍柴生火,灑掃院子,雖然事事都做不好,但是畢竟聊勝於無。

農家生活並不簡單,芸在也缺幫手,尤其那小廝吃了幾日的土豆白菜實在受不了,趁著月黑風高頭也不回地逃走了。

“你有什麽打算?”芸在看他日日在自己麵前晃悠,如今連書都不讀了。

“我想繼續考科舉。”

芸在一聽很有想法,點點頭,“你要是從院試開始考,就算次次都中要考幾年才能到殿試?”

寧二笑一笑,“我已然是貢士,要想考便應該參加今年四月的殿試。”

芸在沒想到寧二居然是真中過的。

“你陪我吃的苦我必定都記在心裏,等到來日我中了絕不負你。”

你在不知道他哪裏來的自信。

“那我讓你做什麽,你便做什麽?”

芸在想說,比如說揭發你爹醜陋的嘴臉,揭發他汙蔑良臣的罪行。

寧二鄭重的點了點頭,“你說什麽我自然就做什麽的,要是沒你我現在已經見了閻羅王了。”

“那你便應該好好讀書,每日在我麵前晃悠什麽!”

他臉上有幾分窘迫,麵露難色道:“我的書都在寧府,並未拿出來……”

芸在才想起來她走的匆忙,不過收拾了簡單的衣物,那些書她嫌礙事一本都沒帶。

“你不早說,那咱們快去買,你快點讀,萬一你能中個狀元郎回來呢。”

今日已經是臘月二十八,大街上格外的熱鬧,雖然不像鎬京的大街上繁華倒也別有一番新年的喜慶氣味。

他們二人先去書局買了書,又想著好歹是過年總要買一些肉回去,就在街上溜溜噠噠到處看。

看到前邊圍了一堆人,人群中間有小孩子的哭喊求救之聲。

“小王八羔子,你爺爺我的錢你都敢偷,看我今日不打死你。”

那漢子手裏拿著一個皮鞭邊說邊打,鞭子下的孩子穿的單薄,衣服破破爛爛都遮不住肉,他蜷縮成一團,嘴裏不停的念叨,“大爺饒命,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你饒了我……”

那漢子不肯鬆口,“那你給爺爺學個狗叫,我就放了你如何?”

小孩子卻不肯,隻是求他饒命。

漢子被落了麵子,揚手又要打。

“住手!”

芸在實在看不下去,那孩子看起來不過十歲上下,與小豆子一樣的年紀,她不忍心。

“他偷了你多少錢?我來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