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夜半白衣
一行人一聽，立刻便趕了過去，他們走近些一看，根本就沒有人，倒是有一件衣服掛在草叢上。方忠老兩口一眼就認出了這件衣服，這正是女兒方靜的衣服！老兩口感到一陣心悸，人沒找到，卻又再一次看到了這件白色連衣裙！
村裏人不知道方忠老兩口遇到的怪事，看到這件衣服，大家夥以為是方靜的，這個季節正是炎炎夏日，連衣裙是女孩們都喜歡穿的，既涼快又美觀。村民們猜想，一定是方靜的衣服，這大半夜的方靜無故失蹤，又在荒山中找到了她的衣物，大家猜測，方靜多半是遇到壞人了！
可他們不知道，這件連衣裙方靜隻穿過一次，她現在身上穿的是一件粗布襯衣。經方忠說明情況，大家這才恍然大悟，方忠忍不住把昨天發生的怪事也告訴了大家，眾人聽後皆是唏噓不已！
這時有個年紀大的老人家跟方忠說:“你說的情況我年輕時聽我爺爺說過，那種在陰雨天穿著一身黑衣出現的人確實有，一般隻要是那種人出現的地方，都會發生一些怪事。像你說的捆綁棺材的繩子突然斷掉，就是老一輩人常說的斷禁指，就是說這種人是不詳的象征，送葬的如果遇到他，抬棺材的繩子多半會斷掉，驚動過世者。”
說話的老人家叫李國安，今年已經七十多歲了，但身體依然很硬朗。論輩分，方忠還要叫李國安一聲叔叔。李國安膝下無子，有一個女兒在很小的時候便已逝世，媳婦也跟著一個外地的富商遠走高飛了，自此他便一直沒有再娶。村裏有什麽事，老人家總是衝在最前麵，沒少幫村裏人解決困擾，大家夥也都樂意跟他相處，一年下來，老人家光是靠著村裏人的接濟，便可衣食無憂。
方忠歎了一口氣說:安叔，你是不知道啊！當時邪門的很，那副棺材被抬出來的時候，棺材底下那個泥坑裏還冒了一陣青煙，很多人都看到了！後來我回到家裏，就開始發生一連串怪事，我擔心靜兒會不會是……
說到這裏，方忠停了下來，他不想說明，這這種陰森森的環境下討論鬼神，即使有十幾個青年大漢在場，也還是讓方忠感到一陣陰冷。
方忠的話大家都聽出了大概，他的弦外之音無非就是想說，方靜會不會是被那玩意兒纏上了。要知道土生土長的山裏人，就算是沒有遇到過怪事，也多少從別人口中聽說過一些，那個時候人口稀薄，連年戰亂，死在戰場上的人不在少數，很多人死了之後沒人收屍，屍體就暴露在荒郊野外，任野狼啃食。
方忠的話大家夥兒都猜到了，一個年輕的小夥子挑著眉毛說:“忠叔，你就不要擔心了，興許方靜隻是出去解手了，說不定等會兒就回來了。我在陳家莊生活了十幾年，倒是聽過不少騙人的鬼話，但從來都沒有見過鬼長啥樣，依我看，根本就沒有鬼，是你們想的太複雜了！我看咱們還是回去好好的睡一覺，說不定睡醒了方靜自己就回來了。”
李國安聽到這話，忙打斷了小夥子的話，他語重心長的對那小夥子說:“二虎，你小子平日裏缺德事可沒少幹，你可千萬別在晚上議論鬼神，會倒黴的！”
二虎一聽，不屑的揚了揚眉毛，說:“我二虎什麽沒見過，不就是鬼嘛！真有鬼你把它叫出來讓我看看！”
方忠歎了口氣，一時也拿不定主意了，他收起那件連衣裙，舉著火把四處張望。見大家夥忙碌了大半天，都有些累了，他也不好催促大家，想和老伴兩個人再去找找，但又有些害怕，隻好站在一邊等著他們，等他們休息一會兒再去找。
李國安見二虎不相信自己說的話，於是有些沉不住氣了，就說起了他小時候聽來的怪事。
那時是民國時期，連年戰亂，很多人都被迫離開了家鄉，背著包袱去外地討生。
見李國安開始講起了故事，大家頓時來了興趣，他們從附近搬來幾塊石頭，找了一些幹柴點燃，十幾個人圍在一起聽老人家講起了他聽說的怪事。
那時李國安的爺爺隻有十四歲，那年正好趕上日本人侵華，他們裝備精良，佩有砍刀，還有少數槍支。凡是日本人經過的村落，都將遭到毀滅性的打擊，他們奸、**、擄、掠，無惡不作！血氣方剛的年輕人組成了一支龐大的隊伍，站出來跟日本人對抗。
無奈他們手中沒有像樣的家夥，隻好拿起鋤頭、鐮刀等工具作為兵器，跟日本人抗衡。當時李國安的父親就參與了進去，那天下著雨，日本人大搖大擺的走進了村莊，他們要求村裏人把所有糧食都交出來，包括家裏的積蓄，有多少拿多少，要是發現誰私藏，就剁了他的手。
村裏人樸實忠厚，他們沒有遇到過這種事，當時他們就膽怯了，一個個順從的從家裏把糧食和錢都交了出來。輪到李國安家的時候，他們隻交了一鬥米，卻交不出錢來。那個時候人們都很窮，一戶人家一年下來能維護溫飽已經相當不易，隻有少數人家種的地多，收成好，多餘的糧食可以到省城裏換幾分錢。
李國安家僅有三口人，單門獨戶，平均每人隻分三分地。李國安家裏總共才不到一畝地，收成一直不好，連基本的溫飽都保不住，到了冬季必須要去山裏挖野菜，甚至是樹皮。
交不出錢就要剁手，日本人心狠手辣，說到就敢做到，那個年代殺個人跟殺雞一樣。改革沒有開放，真正應了那句話，人命如草芥！
村裏的人都拿出了自家大半年的積蓄，最不濟的一家人也拿出了兩分錢，而李國安家裏實在是一分錢也拿不出來。無奈大家又都把錢交了，他就算是想借也借不來，即使有人藏著錢，也不敢借給他，那擺明了是欺騙日本人，隻怕下場會很慘。
日本人見李國安家交不出錢，二話不說就把李國安的父親按到了地上，說是要剁掉他一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