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走到睿王的麵前,寧雪飛才猛地停住腳步,慌亂的深吸口氣,積攢勇氣時,笨笨的模樣,著實令人忍俊不禁。

睿王暗覺好笑,一時還真猜不到寧雪飛的意思,但是,既然做戲,自然要做全套!

故意挑挑眉梢,兀自板著臉孔,仿佛對於寧雪飛走到眼前的事,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樣。

寧雪飛見睿王如此態度,更不知該如何開口,氣氛就這麽尷尬了下來。

沉默了半晌,直到空氣裏,似乎都飄散著一點點的小冰粒了,她才逼著自己開了口。

“殿……殿下……”

睿王挑挑眉,還算給麵子的回應了聲。

“嗯?”

狠了狠心,寧雪飛扯開一個諂媚的笑容,湊近睿王,想半哄半騙的,把剛剛的事情含糊過去。

“殿下,我剛剛是開玩笑的,你不會跟我一般見識的,對吧。”

說完,還俏皮的眨眨眼睛,一臉誠懇。

可惜,白皙的臉頰,卻隱隱透出緋紅,暴露了她的不自然。

眼見寧雪飛一副狗腿的模樣,睿王不禁啞然失笑,這與他的想象,實在差的太遠了。

這個女人,連道個歉,都是這麽的……特別。

本就不打算糾纏這點小事,睿王抬起步子,率先朝外走去。

“快走吧,在磨蹭,真的來不及了。”

語氣卻不再是刻意的冰冷,甚至,透著點點的笑意和無奈。

寧雪飛一掃剛剛垂頭喪氣的樣子,立刻歡快了起來。

“是,我知道了。”

出了大門,寧雪飛才發現,這小院,離寧府並不算遠,沒到一炷香的時間,二人就到了寧府門前。

或許是因為天色已晚,寧府的大門緊緊閉著,寧雪飛上前,握住碩大的門環,用力敲了敲。

裏麵,傳來了守門人蒼老的聲音。

“來了,您哪位啊,寧府今日閉門謝客,若有急事,我也可代為通傳。”

不見客?

寧雪飛聽到這樣的回答,眉頭不自覺的皺了皺,隻覺得,情況不大尋常。

扭過頭,剛想向睿王打聽下,卻看到李承乾,匆匆而來的身影。

顯然是事情緊急,平日裏一絲不苟的衣擺,此時也有了些微的淩亂。

睿王顯然也看見了李承乾,目光掃向寧雪飛,帶了一絲猶豫。

寧雪飛自然明白,睿王在猶豫什麽,搶先一步,揮揮手。

“王爺,你有事就先去忙吧,我這不已經到家了,不會有事了。”

睿王點點頭,目光卻不離寧府大門,直到看到大門開啟了一絲縫隙,才匆匆的隨李承乾離開。

誰知,就在他離開之後,守門人探出了半張臉,見到門口等待的寧雪飛,頓時睜大了眼睛!

“二小姐?”

對於守門人驚訝的反應,寧雪飛心中的懷疑更盛了些,眸色微沉,厲聲喝道。

“還不開門?”

守門人顯然欲言又止,支支吾吾的應著。

“哦…哦,二小姐稍等。”

笨重的大門,慢慢的打開,一道人影,飛快的自門後閃過,朝倚碧苑的方向而去了

寧雪飛冷冷的望著,心中有了些猜測,看來,自己這位新母親,安靜了這些日子,到底是按捺不住了!

是禍躲不過,寧雪飛索性朝倚碧苑走了過去。

入夜時分,才回家來,於情於理,她確實應該去嫡母的院子,請個安的。

甫一邁進倚碧苑的正屋,寧雪飛倒是驚訝了下。

因為,這個時候了,倚碧苑的正屋裏,確實異常的熱鬧!

寧老爺端坐正位,兩側坐著柳傾心和寧雪言,除此之外,還有一屋子的丫鬟婆子!

此時,寧老爺和柳傾心表情端肅,丫鬟婆子們俱是人人自危,噤若寒蟬,唯有寧雪言一臉的幸災樂禍,就連刻意做出的痛心之色,都無法掩蓋。

地上,正跪著兩個丫鬟並一個婆子,瑟瑟發抖,如篩糠一般。

寧雪飛一眼望去,隻覺眼熟,定睛一看,那個婆子,似乎是棠秋苑的灑掃婆子!

眉頭幾不可察的一皺,寧雪飛心中,閃過一絲不耐,她平生最痛恨的,就是背叛自己的人!

但此時,顯然不是肅整內院的最佳時機,寧雪飛假裝看不到寧老爺猙獰的表情,走上前去給寧老爺和柳氏請安。

“見過爹爹,見過母親,女兒受公主殿下所托,去替她辦了些事情,所以回來晚了,還請父親母親恕罪。”

寧雪飛心中清楚,能被拿來做文章的事情,最有可能的,便是她晚歸的事情,所以,她索性搶先一步,解釋了自己的去向和理由。

乾陵公主的吩咐,即便是寧老爺的身份,也是不得胡亂打聽的!

可是,聽到寧雪飛的話,寧老爺的臉色,不僅沒有緩和,反而怒火更勝,一巴掌,狠狠的拍在桌子上。

“孽障,跪下!”

收斂了眼中的嘲諷,寧雪飛委屈的看了眼寧老爺,仿佛不知所措一般。

“爹爹,飛兒做錯了什麽,竟惹得爹爹如此震怒?”

寧老爺的臉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來,一腔怒火,順著寧雪飛的疑問,傾瀉而出。

“孽子,身負婚約,還敢與人私通,你不要臉麵,寧家上下還要性命呢!”

私通!

寧雪飛心下一凜,這個罪名,當真惡毒!

身為睿王府的準王妃,與人私通,可是要浸豬籠的。

可寧老爺連對質都沒有,一句話,就想著蓋棺定論,置自己於死地!

這樣的爹爹,當真令人心寒。

“爹爹,飛兒是清白的,這樣大的罪名,飛兒可擔待不起,究竟是什麽事情,令爹爹母親誤會了,還請爹爹明示。”

一旁,正幸災樂禍的寧雪言,此時也是按捺不住心頭的痛快,出言諷刺。

“寧雪飛,證據確鑿,你就不必狡辯了,大大方方認了罪,說不定母親憐憫,還能留一個全屍!”

寧雪飛聽罷,也不曾反唇相譏,反而是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直望向柳傾心。

“母親?難道,是母親先誤會了什麽?”

柳傾心眼見這把火,燒到了自己身上,也就不得不出聲,表明了自己痛心疾首的態度。

“飛兒,你怎的如此糊塗?這兩個丫鬟和這名婆子,都親眼所見,母親實在是無法替你遮掩。”

寧雪飛對於這樣的惺惺作

態,實在有些厭煩了,說來說去,都沒有把話說個明白。

索性,眸光漸厲,直看向跪在一旁的兩個丫鬟。

“你們到底看見了什麽?”

丫鬟聽了寧雪飛的質問,渾身一抖,囁嚅著不知該如何回答。

倒是寧老爺,一指旁邊的婆子。

“這個婆子你可認得?”

寧雪飛點點頭。

“看著眼熟,似乎在棠秋苑做些灑掃的粗活。”

寧老爺見寧雪飛承認下來,眼中的厭惡之情更盛。

“那你還狡辯什麽?這個灑掃的婆子,可以證明,你常常不在閨房過夜,而這兩個粗使丫鬟,也是親眼所見,你與那雲公子,眼神曖昧,不清不楚!而言兒今日也親眼所見,你是隨著那雲若初一起離開的!”

麵對如此蠻橫的指責,寧雪飛深吸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爹爹,這一切指證,不過都是一麵之詞,栽贓陷害,不知這幾個下人,可有物證,證明自己所言不虛?”

寧老爺被寧雪飛的質問噎了下,一旁的柳氏連忙接過話尾。

“飛兒,你莫要與你父親頂嘴,其實,這事也好解釋,你說出今日的去處,不就清楚了。”

聽到柳傾心的話,寧雪飛瞬間了然,想必,給那老婆婆下毒的事,柳家脫不了幹係!

而今日,以睿王的態度,明顯是不想暴露老婆婆的行蹤的,若是自己為保清白,吐露了消息,怕才是真真死無葬身之地了!

柳家這是看準了機會,想打一個措手不及,今日自己若不肯說出老婆婆的藏身之所,怕是不容易善了了!

心中不斷的設想著,該如何反擊,耳邊忽然傳來一陣莫名的**。

早有丫鬟跑進來傳信,似乎是跑的急了,氣喘籲籲。

“老爺,有賞賜,睿王府裏的!”

聽到王府二字,寧老爺也顧不得與寧雪飛對峙,匆忙站起身來,吩咐丫鬟招待好來人,自己轉身去裏間更衣。

雖然匆忙,還沒有忘了吩咐柳傾心,與他一起準備。

就連寧雪言,聽到睿王府來人,都急急忙忙的回屋打扮起來。

一下子,屋裏的主子都離開了,丫鬟們也就散了大半,寧雪飛揉了揉膝蓋,忍不住笑了。

睿王的賞賜,來的太是時候了!

此時,她自然想不到,睿王一直派暗衛,暗中跟隨著她。

所以,寧雪飛回府後,睿王第一時間就得到了消息。

來送賞賜的人,自稱是睿王府的管家。

但是,寧雪飛認得,他是李承乾的長子。

小夥子長得眉清目秀,算得上一表人才,李承乾最疼愛這個長子,日日掛在嘴邊的。

此時,李佑如哪裏還有半分,在李承乾麵前的靦腆,幹脆利落的與寧老爺寒暄著,禮儀一絲錯漏都不曾有。

而寧老爺,一聽說睿王爺,是為了今天白日裏寧二小姐的功勞,特意賞下了禮物,哪裏還敢提及什麽與人私通之類的瘋話?

李佑如心如明鏡,也不點破,雲淡風輕的模樣,直到寧雪飛來了,才特意吩咐仆人,打開帶來的大箱子。

“寧二小姐,這是王爺的吩咐,這次的賞賜,要您親自過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