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氏沒隨二人同行,她對外的說辭是身體抱恙,實際上是她性格潑辣,看見不順眼的事情總會忍不住多說幾句話,平時還好,可這種人多的場合,馮氏擔心自己說不準哪句話得罪了誰再給許知府惹事,所以對於這種場合,她是能躲就躲,堅決不去給自己找事。

許棠兒剛看見蘇瑾,眼睛瞬間一亮:“蘇妹妹今日穿的真好看。”

眼前的姑娘身著一身海棠色齊胸上襦,下著精白襦裙,裙擺上繡著大片海棠,格外精致。

“姐姐是想誇自己手藝好吧。”蘇瑾笑著打趣,她身上的衣裳是許棠兒親手做的。

“這都叫妹妹看穿了。”許棠兒淺笑,她今日身著鵝黃襦裙,外搭淺色大袖,顯得很是清爽嬌嫩,目光落在蘇瑾臉上,她問道:“今日施了薄妝?”

“第一次參加宴會,我想著得打扮的好看一點。”還有一句話蘇瑾沒說,那就是以避免給陸琛丟人。

她目彎彎,燦若桃花,幾乎晃了許棠兒的眼。

許棠兒目光在蘇瑾臉上轉了幾圈,最終落在了她發髻之上:“這珠花真好看。”

蘇瑾淺笑:“回來後送姐姐一對兒。”

“那我就卻之不恭了。”許棠兒與蘇瑾一前一後上了馬車,路上低聲道:“也不知道這孫守備是怎麽想的,為什麽要給你發張帖子,我總覺得這裏頭有事,你千萬小心,凡事長點心眼。”

“一會到了地方你跟緊了我,別自己一個人落單。”許棠兒不放心蘇瑾,連聲叮囑:“你是第一次來這種場合,若有不適應的便與我說,我屆時可尋個借口帶你早些離開。”

“姐姐今日怎麽跟個操心的老媽子似的。”蘇瑾笑著握住了許棠兒的手:“這些話我都記著了,到時候你可別嫌我麻煩。”

她從小缺愛,以至於對於別人的善意特別敏感,往往別人隻要給她一點點關心和愛便能叫她開心好久,更別提許棠兒是對她是真的掏心掏肺的好,她現在也是真的把許棠兒當做交心的朋友。

到了孫守備府外,姐妹兩個一前一後下了馬車,許棠兒最後一次叮囑:“今日通州城內大半有頭有臉的人都會來此,你在府中遇見了男子時記得一定要低頭,別讓人家瞧見你的模樣。”

蘇瑾模樣出色,來此參加宴席的公子裏難免有好美色之徒,到時候再惹出一些事情來就不好了。

門童檢查了請帖予以放行之後,立刻便有婆子來引路。

孫夫人已經是那副笑語妍妍的溫柔模樣,在看見蘇瑾進屋的瞬間,她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暗芒。

先前得知孫守備的計劃失敗之後,她還以為是蘇瑾動手的時候漏了破綻,可後來聽說蘇瑾竟然安然無恙,她立刻就明白自己是被蘇瑾給算計了!先前蘇瑾的那番作態也是裝出來的!

被一個黃毛丫頭耍的團團轉,這叫孫夫人心裏很是不痛快,不過像她們這種人都很識大體,就算她心裏對蘇瑾再怎麽不悅,也不會在臉上表現出來。

更別提孫守備昨晚還特意叮囑過她一些事情,她微微一笑:“蘇姑娘來了。”

她言語間隻提了蘇瑾,對與她一同進門的許棠兒絕口不提,明顯是有意的在離間二人。

若許棠兒但凡有點爭強好勝之心,很容易就會對蘇瑾心生不滿,可孫夫人這步棋走的很失敗,許棠兒不僅沒惱,反而因為這句話對她生了些警惕,屈膝下拜時眸光從她臉上輕掃:“給夫人請安。”

孫夫人微笑:“許姑娘身體大好了。”

“都是蘇妹妹的功勞。”許棠兒親熱的拉起了蘇瑾的手,這讓孫夫人心裏多少有些失望。

說了幾句客套話,孫夫人就讓丫鬟將二人引入了後花園,聽丫鬟說,來此的姑娘們都在那後花園裏賞花。

“瞧你閑庭信步的,一點都不緊張似的。”許棠兒輕聲道。

“我是被請來做客的,為何要緊張?”蘇瑾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為啥要緊張。

她就是來參加個宴會,在人前露露臉,刷刷存在感而已,總不會有人像張美嬌那樣沒事閑的,無緣無故就看她不順眼吧?

“真不知該說你膽子大比較好,還是說你不知者無畏比較好。”許棠兒輕笑搖頭。

她不擔心別的,就怕有些人仗著出身自視甚高,對蘇瑾出言不遜,而蘇瑾脾氣遠遠沒有看起來那樣好,屆時她若還嘴,這梁子可就結下了。

進了花園沒走多遠,蘇瑾就聽見了姑娘家嬌氣的聲音,那處時不時傳出歡笑,聽起來氣氛很不錯。

許棠兒一直拉著她的手,正巧路上遇見了兩個熟識的姑娘,便向她們引薦了蘇瑾。

許棠兒現在貴為知府千金,在這通州城裏也是數一數二的閨秀,看在她的麵子上,那兩個姑娘對蘇瑾都挺客氣的。

聽著許棠兒與人交談,蘇瑾好奇的往園子裏張望了一下,卻不想隻一眼就在人群中看見了一個眼熟的身影。

很巧,那人也看見了她。

“蘇姑娘。”陳菲菲走上前來微微一笑。

如今她整個人的狀態比蘇瑾先前見她時好了很多,不過不知是不是她病的年頭太久了,如今的她縱然笑著,可眉頭卻是不自覺的蹙在了一處,看起來極顯柔弱,我見猶憐。

先前蘇瑾幾次拒絕了陳菲菲的邀請,現在見著了正主,她還有點小小的尷尬,隻回以微笑:“陳姑娘。”

陳菲菲看起來似乎一點都沒將先前的事情放在心上,麵上微笑如舊,又許棠兒打了招呼:“許姑娘與蘇姑娘是一道來的?”

“是呢。”許棠兒抱著蘇瑾的胳膊,端莊的笑容中帶著一絲疏遠:“正巧順路。”

陳菲菲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又移到了蘇瑾身上:“許久與蘇姑娘不見,甚是想念,隻可惜蘇姑娘太忙忙碌,一直未得機會與你相見。”

蘇瑾和陳菲菲並不是太熟,便禮貌的敷衍了一句:“日後待我不忙了,有機會定登門拜訪。”

反正都是客套話,誰也不會當真,再說了,忙不忙都憑她一張嘴,還真能有人閑到追究她到底忙不忙是怎麽的?

“許姑娘到了。”說話間,一個看起來十六七歲的青衣姑娘走了過來:“這位就是蘇姑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