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怔住的人輪到了素兮。
當蘇瑾說出她認這兩個字之後，素兮愣愣的看著她，真的是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她不明白蘇瑾為什麽會對一個男人這樣死心塌地，也實在是不明白，一個女子究竟多喜歡一個人，才能心甘情願為他赴湯蹈火，甚至麵對生死，依舊可以從容說出“我認”這樣的話來。
“這樣信他？要我說，你莫不是被他給下了什麽蠱咒？”
蘇瑾怎麽覺得素兮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那麽像楚莫言呢？她道：“你不懂…等你日後真的遇到了一個自己真正喜歡的人，就能理解我了。”
“算了吧，我不想懂，也不會喜歡誰。”素兮本來是想帶蘇瑾離開這裏的，可看著蘇瑾這架勢，她估摸著自己很難如願，想了想，她起身：“姐姐懶得在這地方多待，我在這留了人手，有事派人尋我，先走了。”
目送著素兮大搖大擺的從驃騎大將軍府離開，蘇瑾有些哭笑不得。
素兮這人瞧著不近人情，可待她是真的用心。
起初她也想過素兮是不是別有目的，可仔細想想，就她一個山溝溝裏出來的小丫頭，要啥沒啥，估計就算是她主動想把自己的所有都給素兮，人家還不稀罕要呢，至於她跟陸琛的那點關聯，也沒啥值得人家利用的。
所以說，有些事情無需多想。
外麵倒了一地的侍衛很快被人抬走，又換了一批新的守衛，且數量比方才更多。
驃騎大將軍皺眉：“天機閣？”
侍衛道：“沒錯，那闖進來的女子報的是天機閣的名號，還自稱是天機閣主。”
這是在威脅他？
接連被女子挑釁，驃騎大將軍須髯如戟：“一個江湖組織而已，加派人手偵查，務必將其捉拿回來！還有，千萬看緊，莫要讓那女子跑了！”
“是。”這人剛退下，便又有一小廝進來：“大將軍，藥材已經取回送到了蘇大夫房裏，還有，蘇家祖孫並不在醫館。”
驃騎大將軍皺眉：“看來她早有準備，下去吧。”
屋裏瞬間安靜了下來，針落可聞。
想著昨晚自軍營傳回的消息，驃騎大將軍坐立難安，但是一想到蘇瑾說的那些話，他又不得不按捺住衝動。
對他而言，他所掌兵權是用命換來的！絕對不可以落入宵小之手！可與她相比，他寧願冒險！因為他所有的奮力拚搏，所有攬權的行為都是為了她！為了那個唯一被他允許生下了子嗣的女子！哪怕這些年她對他不屑一顧，哪怕他用半生都未能暖了她的心，他依舊願意為她博得一切，給她最好的！
想著，他抬頭凝望牆壁上掛著的精致畫像，那畫中女子眉眼溫柔，正在望著一人淺笑。
若細看，便會發現這畫的布局很奇怪，應是被裁下去了另外一半。
驃騎大將軍盯著那畫像看，情緒忽然有些低落，可隻一瞬，他就又信心十足！
隻要他還掌權一天，就絕對沒有人能把她從他這裏搶走！沒錯！這世上隻有他才是她最親近的人！這輩子她都是他的！
沒有人會把她奪走！哪怕是閻王也不行！
驃騎大將軍雙手緊握桌邊，眼仁通紅。
風吹散了天邊雲朵，太陽漸漸升至高空。
百裏之外的軍營處眾將士已經備戰完畢，隨時準備出發攻敵。
大帳之中，陸琛著銀色鎧甲，腰間跨三尺長劍，麵色凝重，眼底滿是因一日一夜未曾休息而起的紅血絲。
不知緣由，他自兩個時辰前便心緒不寧，總有一種要發生什麽的不好預感。
“不行，這次進攻很重要，我得留下幫你。”楚莫言一邊係衣帶一邊道：“驃騎大將軍若到了之後情況肯定會生變，我擔心你一人應付不來。”
陸琛繼續堅持己見：“我可以，她不行。”
“你不是已經做好了部署？放心吧，驃騎大將軍不在通州，單憑邢景軒還指揮不了誰，有張知府他們在，蘇丫頭的安全肯定沒問題。”楚莫言說著瞪了一眼縮在一旁的楚玉：“你看我幹什麽？害怕就趕緊回京城去，別跟這兒縮個腦袋當烏龜。”
楚玉剛想跟陸琛告狀，就見秦風打外頭進來。
陸琛問：“如何？”
“咱們的人和李副將的人已經準備完畢，王副將還在等著驃騎大將軍歸來，他手下的兵不曾歸隊，錢副將的人倒是都準備好了，可屬下看著，他似乎是在看風向，若驃騎大將軍一會到了，他肯定會倒向那頭。”
“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楚莫言撇嘴：“怎麽樣？若他到來，你有幾分把握？”
陸琛攥緊了腰間劍柄，隻沉聲道：“盡力。”
盡力，這兩個字說明他的把握其實不大。
事實上也正是如此。
按照原計劃，他會在今日突襲蠻族主帳，力圖擒拿敵方主將以及隨軍王子，隻要他成功將這戰功隻要拿到了手，在軍中聲威能更勝一層不說，更能穩固自己的地位，為將來徹底奪權奠定最重要的一步基石。
而這一切在方才點兵之前是瞞著所有人的，隻有他的親信知道，但是這件事情還是不知因何原由透漏了出去，導致驃騎大將軍得到消息連夜趕來。
若驃騎大將軍到達，他勢必要讓出手中主權，之後一步行錯，就容易令先前所做一切付諸東流。
可現在一切已成定局，他也隻能盡力而為。
楚玉小聲道：“表兄，不然咱們回京去吧，這裏實在是太危險了！您身份尊貴，可萬萬不得冒此風險啊！”
陸琛擺手，命秦風將楚玉的嘴堵了，又看向楚莫言：“箭在弦上，實在不成，隻能鋌而走險。”
鋌而走險……這是要直接宰了驃騎大將軍的意思啊。
“希望城陽候能頂點事。”楚莫言點頭，表示自己心裏有數，他看了眼時辰：“快到出發的時辰了，按理來說，驃騎大將軍這個時辰怎麽著也該到了。”
“許是路上耽擱了也說不準。”秦風很希望會是這樣。
“他要是趕不及過來那是最好。”楚莫言一樂，剛想跟陸琛開玩笑，就見一暗衛衝了進來：“公子！”
陸琛的暗衛皆訓練有素，不遇特別大的事情絕不會如此失態。
“何事驚慌？”這暗衛是他留在通州的，陸琛心裏那不好的預感愈發深刻。
暗衛稟告：“一，驃騎大將軍被人絆住了手腳，不會過來了。”
楚莫言一喜，陸琛卻是鳳目一斂：“二？”
“二…絆住驃騎大將軍的人是蘇姑娘。”說完這話，暗衛跪地垂首：“屬下等無能，未能看住蘇姑娘！”
瞬間，整個大帳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