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狐疑的瞄了他一眼,怎麽看怎麽覺得她家欽差大人很是言不由衷。
外麵人心惶惶,醫館裏人也不多,她這邊更是一個人影都不見。是以蘇瑾也不怕被人瞧見自己與陸琛在一處,坐在他旁邊的位置,她道:“你該不會是反悔了吧?我告訴你,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說話不算話可不行的。”
陸琛對此話恍若未聞,因為他一打眼就看見了蘇瑾手邊還剩下半杯茶水的茶杯,再看,另外一盞茶杯放在她的桌子上。
他問:“他方才坐在何處?”
“誰?”蘇瑾愣了下才反應過來:“你說鄭公子?”
這麽快就連人家姓什麽都知道了。
陸琛眉頭微不可察的一皺,幅度極輕的點了下頭。
蘇瑾不知道他問這個做甚,隨意道:“就我這個位置啊。”
話音剛落,陸琛忽然將她拉了起來,自己與她調了個位置。
他自己都感覺這動作很是幼稚,但是,他就是不想讓她坐在旁人方才坐過的位置。
陸琛身上的醋意幾乎都要漾出來了,蘇瑾還有什麽不明白的,被他弄得哭笑不得:“陸琛,你幾歲了?怎麽比我兒子還幼稚?”
“我見你送他時麵上似乎有些不舍。”
看著欽差大人那一臉認真,蘇瑾更加憋不住樂了:“你這是吃的哪門子飛醋,隻是方才與他相談甚歡而已。”
相談甚歡。
這兩日小姑娘因為天花的事情鮮少搭理他,今日他點頭應允後她更是跑的比兔子還快,現在竟然同別的男子相談甚歡,某人心裏的醋壇子又翻了一次。
他輕輕捏住了小姑娘的臉頰:“這麽喜歡和他說話?”
“沒有。”蘇瑾的求生欲很強:“誰叫你們都不相信我的,好不容易碰見個肯聽我仔細說這些的,我自然高興,與他是誰無關。”
說完這話,她臉上多少帶著點委屈。
陸琛鬆開了手,她的皮肉嫩的很,他隻是輕輕一捏便泛了紅。
其實她說的倒也沒錯,自從她對他說過有辦法預防天花之後,他就一直都是回避的態度,第一次認真聽她說時還表現出了強烈的不信任,她心裏難免感覺委屈。
自我檢討了一番,陸琛道:“日後我會好好聽你說話。”
“嗯?”蘇瑾沒想到陸琛沉默了一會之後會說出這麽一句話來,這叫她心裏有些淡淡的開心,可嘴角還沒翹起來,就聽他道:“他祖父乃太醫院判,家裏世代行醫,若你與他談得來,有些來往也好,於你日後有益。”
蘇瑾滿臉狐疑:“我覺得你是在故意套路我,若我欣然點頭,你一準又翻了醋壇子。”
陸琛笑了:“哪有那麽多醋壇子可翻。”
他是相信她的。
再者,他也希望她開心。
每次小姑娘說起與醫術有關的問題時都特別雀躍,凡是能令她開心的事情,他都想去做。
從前沈墨初與她那般相熟他都沒說什麽,又哪裏差一個鄭含修了?
咳,好吧,他承認,自己想是想的很明白,但心裏多少還是有那麽一點點的不大情願。
蘇瑾半信半疑的點了頭:“說回正事,你過來隻是單純因為吃了飛醋,不是想阻止我的?”
陸琛否認。
她懸著的心徹底放下,這才想起來叫月落上茶。
可陸琛卻沒再多坐,隻又叮囑了她兩句後邊起身道:“我還有事,不能多陪你了,眼見就要過年了,你這幾日在家好好陪陪蘇伯,試驗的事情我會派人安排,你等信就好。”
蘇瑾頷首,送他出門後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個人呀,明明那麽忙,卻還因為莫名其妙的醋意跑來她這,真不知道該說他什麽才好。
他上輩子絕對是個裝醋的捅。
今年的通州很不太平,唯一幸運的是,通州城內因為發現跑過來的天花患者被發現的及時沒被殃及,不過外麵的情況就不太好了。天花具有很強的傳染性,再加上那些跑出來的病人都會加以掩飾自己的情況,一傳十十傳百,從梣縣到通州這段距離之內,很多地方都發現了染上天花的患者。
每天各種各樣的消息傳入通州,蘇瑾聽著著急上火,但也沒辦法。
陸琛已經派人去做試驗了,他說過,如果可行的話,他會及時將這個辦法推行下去,同時他也說了,這種辦法聽起來實在匪夷所思,百姓們估計一時不會接受,到時候如何推行也是個問題。
他叫蘇瑾一定要做好心理準備。
過了兩天,通州城百姓見城內安生,街上的人就又多了起來,各家走親訪友,提前送上年禮,好不熱鬧。
蘇瑾也忙的焦頭爛額,不僅得顧著送年禮,還得給醫館裏工作的大夫丫鬟和藥童們都準備紅封,口袋一下子就徹底見了底。
其實也不能說是見了底,她忙活了幾個月,攢下來一小箱子的白條,都是那些治不起並的貧窮百姓打的。
蘇瑾沒想過真的要把這些錢收回來,有句話說得好,積德無需人見,行善自有天知,她權當給自己和家人行善積德了。
合上賬本,她還算滿足,雖然忙活了幾個月隻對付了個收支平衡,但是她今年的收獲其實是很大的,畢竟去年這個時候,她還跟蘇長友蘇子沛窩在那個小村子裏因為銀錢而發愁呢。
與此同時,一道紅色身影邁著蓮步踏進了她的醫館,那女子一如既往的嫵媚,進屋便嬌笑道:“來,叫姐姐仔細瞧瞧,真是越長越水靈。”
蘇瑾又是意外又是高興,笑問:“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剛到。”素兮一點不見外,直接擠進了蘇瑾的圈椅:“我那冷清的很,實在不是人待的地方,便想著來你這湊湊熱鬧。”
“辦事可還順利?”蘇瑾往旁邊挪了挪,她這椅子大,兩個人都瘦,一點不擠。
“姐姐親自出馬還能出岔子?”素兮揚眉,手很不老實的在蘇瑾臉上捏了一把:“這段時間楚莫言那個混賬可有欺負你?”
“他現在每天忙的很,很少來我這晃悠。”
“忙死他才好。”
蘇瑾一直都不知道素兮為什麽對楚莫言有那麽大的敵意,聞言隻能無奈淺笑。
素兮話音猛地一轉:“話說回來,我隻不過離開了這點時間,沒想到再次回來,通州城的情況就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我們家欽差大人厲害吧?”蘇瑾顯擺的很,幾乎就差得意的搖尾巴了。
“德行。”素兮笑嗔,忽然正色:“我最近收到了幾條關於城陽候的消息,不過他把這事捂得很嚴實,我分析來分析去也一直沒個頭緒,不過我覺著這件事情應該與你有關。”
“什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