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做了件不怎麽光彩的事陸璿心裏有些緊張,但她更多的還是堅信安旬不會察覺什麽,因為她雖然聰明,但是還是個單純的孩子,從接觸的種種可以看出她並不懂得提防別人。

安旬再一次推門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了,在屋裏搜尋了一圈還是不見丁圩,安旬覺得有些奇怪,按理說這個點他應該已經到家了,就算有什麽突發事件他也會給自己來一條信息,可是……快步走回房間,安旬隻看到了空空如也的新信息欄。

看見不停朝窗外張望的陸璿,安旬深知自己就算問她也不會有什麽結果。

隨手把手機一放,安旬看了一眼窗外已經停了的雨,快步走回房間。

迅速換了一套衣服,連招呼都沒和陸璿打,安旬抓起剛才被自己拿出來放在鞋櫃上的手機就出了門。

陸璿不急不慢一句話也沒說,攤開手心,看著裏麵躺著的東西輕笑了一聲,再次把視線投向窗外,勾起唇不知以什麽心情看著步伐焦急的安旬。

安旬,我就賭一次,你的在乎。在乎,是要付出代價的。

握緊手心裏的東西,陸璿轉過身朝自己的房間走。

晚上十點三十分,丁圩輕手輕腳的用鑰匙打開了門,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室內,想著安旬果然聽話的沒等自己先睡了,放心了一點,把包放在沙發上就輕輕的去打開了安旬的房門想看看她是否熟睡,一開門看到空無一人的房間,心裏就大呼不妙,打開燈再次確認,房間裏哪有安旬的人影?

陸璿正巧推門出來,看見剛回來的丁圩就隨口說了句,“你回來了。”

“小旬去哪了?”丁圩也不管她剛才說了什麽,問的急切。

“不知道啊,八點多看到她急急忙忙就出去了,我連問都沒來得及問。”聽到丁圩的問話剛才還有點意識模糊的陸璿頓時清醒了一點。

“不可能,我有發信息告訴她的。”丁圩麵色沉重的輕輕說了一句,而後像是想到了什麽連包都沒來得及拿就衝出了門。

趕到丁圩辦公室的安旬還沒來得及推門進去,就一下子陷入了黑暗,她舉著手機當電筒,手擰了幾下門把發現擰不開,敲門也沒人回應,這才確認丁圩已經下了班。

準備打丁圩的電話,屏幕上卻顯示出“請插卡”的提示,安旬有點摸不著頭腦的打開手機後殼,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機卡不知何時不翼而飛了。不過不消一會兒,她就想明白了究竟是怎麽回事。

這是一場硬仗,沒有硝煙,卻注定彌漫血腥。

正打算往回走,卻發現通往樓梯的那道門已經上了鎖,而剛才的黑暗不是因為突然的斷電或跳閘,是因為辦公區的所有人員已經離開而熄了燈。

正在安旬研究那個鎖的時候就聽到了有人不停的叫著“小旬,小旬。”

分辨出那是丁圩的聲音,安旬立刻跑到可以看到樓下的那麵牆那裏,在看到了丁圩的時候對他招了招手,“我在這裏。”

“小旬,你別怕,我已經打電話找值班的人來開門了,我會一直在這裏陪著你的。”丁圩還在樓下拚盡全力的朝上喊,安旬心裏一陣感動,相

處了這麽多年她又怎麽會不知道丁圩是個什麽樣的人?可她從來沒見過他這麽不顧形象的大喊。

在安旬的眼裏他從來是個講究、文質彬彬、謙和有禮又氣場十足的事業有成的成熟男人。

安旬就那樣趴在那個台子上聽丁圩在樓下一句一句的喊聲,為了讓安旬不覺得孤單他喊得嗓子已經有些啞,因為他真的沒試過長時間這樣近乎歇斯底裏的呐喊。

“好了,我知道你在所以我一點都不怕,不用擔心我的,別喊了。”安旬有點不忍心,對著丁圩回應了一句。

喊得時候沒覺得,喊完後卻忽然感覺到一陣頭暈,安旬這才想到自己還在生病中,而且因為出來的匆忙連飯都沒來得及吃,用風一吹就能倒絕對足以形容自己此刻的狀態。

隨著一陣手電筒的光,安旬覺得自己像是失明了多年的盲人得以重見光明一般。

進辦公區的門鎖剛打開,丁圩急急道了聲謝就往樓上跑,當他被隔在接近樓梯的那道門的時候才想起什麽一般無奈的捂了一下額頭,因為太過著急,都失去了平時的冷靜和思考。

隨著門鎖被打開,丁圩滿臉擔憂的走過去卻看到了笑容滿麵的安旬,緊張的心情也一下子消失了。

知道所有事情的安旬一句話也沒說,隻是安靜的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等到了單元樓下丁圩再次偏過頭去,卻看到安旬已經睡著了。

陸璿一直不安的走來走去,聽到鑰匙聲的時候跑過去開門,卻看到抱著安旬艱難的開著門的丁圩,她愣在門口半天,丁圩就看了她半天,等到陸璿終於反應過來讓出了一條道,丁圩這才抱著睡著的安旬走了進去,對陸璿視若無睹。

一直看著丁圩貼心的幫安旬脫掉鞋子、蓋上被子、試了試她額頭的溫度、檢查窗戶有沒有關好……完成所有的事才輕巧的退了出來,關門的時候幾乎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那個,你去休息吧,我來照顧小旬。”等丁圩往回走,陸璿跟過去在背後提議。

丁圩一句話都沒說,走回書房的途中順便拎起被丟在沙發上的包,進了書房就關上了門。

一門之隔的陸璿歎了口氣,愣愣在那裏站了許久。

你不是她,所以終究隻有被人拒之千裏的宿命。

長時間未愈的重感冒,加上一路奔跑的汗流浹背以及醫院辦公大樓裏的短暫密閉,安旬此刻正意識模糊的躺在**,眼皮沉重的費了好大力氣都撐不開,四肢酸軟無力,要是她不記得自己昨晚不過是出去了一趟,定會以為是熬夜幹了什麽繁重的搬運活。

朝左側的床頭櫃挪了挪,安旬探出手憑著直覺摸索片刻,找到了抽屜的把手,拉開,前前後後的翻了一遍,取出一個小瓶子,這一整個過程她完全閉著雙眼。

擰開瓶蓋,倒了兩粒藥在手心,安旬剛要往嘴裏送,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努力把眼睛掀開一條縫,模模糊糊的看了一眼,又把手握成拳,估測了一下藥片的大小,之後連帶著那一整瓶藥,隨手朝床邊自己記憶中垃圾桶的位置一丟。

把抽屜推回去,翻了個身,安旬的嗓子又幹又澀,還有微微的刺痛感

,忽然湧上來的一股氣力,讓她猛烈的咳嗽起來,這一陣咳把守在門外的丁圩引了過來,他輕輕撫了撫安旬的背,輕聲問她吃藥了沒,安旬搖了搖頭,又是一陣咳嗽,丁圩正要打開抽屜的動作被安旬伸手製止,“幫我拿一盒新買的。”

丁圩隻當是她的藥吃完了,也沒多問,取了一隻枕頭讓安旬起身靠在床頭,自己出去幫她拿藥。

餘光瞥見被自己丟棄在垃圾桶裏的那瓶藥,安旬微微勾起一個和她此刻的麵色非常不相配的嘲諷笑意。

善妒的女人真是比毒蛇更可怖,她們總能無孔不入,把謹小慎微用在置人於死地的功力上。

丁圩把藥遞給安旬,又為她倒了一杯溫水坐在床邊看著她吃藥的時候,安旬忽然被他的目光引得發笑,“你知道現在讓我想起什麽嗎?”

替她動了動身後靠著的枕頭,丁圩側頭問,“什麽?”

“好像在醫院啊,醫生照顧著病人,真像啊……”說著安旬雙手捧著水杯又喝了一口水。

替她把碎發別在耳後,丁圩盯著安旬許久,終是說了句,“別胡思亂想,你不願就不去,不是有我嗎?我在就沒什麽好怕的。”

安旬甜甜的笑溢滿了整張臉,她湊過去輕輕擁了一下丁圩,“你是不是該謝謝我,讓你這個腦科醫生向別的同僚偷學了不少手藝呢!”

痛心的話卻說得如此輕鬆,丁圩實在不知該拿麵前的這個女孩怎麽辦。

好不容易說通丁圩讓他用不著陪著自己,要他去盡自己身為醫生的職責照顧病患,站在窗邊目送丁圩走遠之後,安旬關上窗戶,上鎖,洗了把臉,洗去病容,讓自己顯得精神一些,走了出去。

此刻的陸璿正坐在沙發上無所事事,看樣子丁圩不在家她連午飯都不打算準備,不過對此安旬一點也不介意,反倒是走過去朝沙發上慵懶的一靠,抖了幾抖的沙發引得陸璿不得不朝她投去了視線。

“身體好點了沒?”陸璿的語氣裏毫無關心,就像是例行公事的客套。

“托你的福,沒死成。”安旬隨著她的語氣,回答的漫不經心。

陸璿有些防備的看著閑散的修著指甲的安旬,半晌後拿起一本雜誌隨意的翻了翻,“今天中午我就不做飯了,你自己看著湊合湊合。”

“當然,你做的飯我哪有那個福氣吃,不該吃的人吃了會有滅頂之災的,哦?”安旬一挑眉,這個動作很配合她話語裏那最後一個刻意提高的疑問詞。

“哐——”一聲,金屬指甲鉗落在玻璃茶幾上的聲音。

收起所有的表情,安旬站起來居高臨下的斜視看上去明明心無旁騖翻著雜誌,心思卻不知道飄去哪裏了的陸璿,“我不管你想做什麽,收斂一點,隻要不影響他,我什麽都不會說。”

看到安旬走開了,陸璿懸著的心終於放下,哪知她的聲音再度傳來,“估算一下自己在做一件事的時候有多少斤兩。”隨著陸璿的呼吸一滯,安旬又恢複了隨性的語調,“風險評估,你總懂吧?”

一個周末的時間調整好了身體,三天過後安旬和所有的高三同伴一起踏進了高考的考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