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在陸璿看來再正常不過的問題,對方好像反倒有點意想不到一樣,“……丁醫生都知道的,希望今年也會如期而至。”那頭沉默了一會兒,隻說了這麽一句話。

在陸璿疑惑著正要掛上電話的時候聲音忽然又傳了出來,“對了,別忘了叫他帶上安旬小美人。”

說完這句話之後對方直接掛斷了電話,回憶了一下那個帶著點命令的語氣,陸璿握著聽筒的力道微微大了一些。

他這是把自己當成什麽人了?

陸澄走了之後陸璿就一個人坐在客廳等著安旬和丁圩回來,也不開燈,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隻是坐在那裏。

直到聽到了大門有響動,她才像是個活物一樣一下子站了起來,有點不知所措的望著進來的丁圩。

“剛剛有個電話,說是想邀請你參加周末的聚會,他說了時間、地點你知道。”轉達完後,陸璿有點小心翼翼的觀察丁圩的表情。

他對著她點了點頭,似乎那是個意料之中的邀請,“果然按時來了,一起去吧。”後半句話陸璿以為丁圩是對著安旬說的,卻讓她在抬起頭的時候驚喜的看到了看著自己的丁圩,不確信的伸手指了一下自己。

在收到丁圩的肯定答複和安旬的偏頭一笑之後陸璿才有點回過神來,想牽起又不想把心情表達的太過明顯的嘴角看上去像是在抽搐一般,完完全全泄露了她的喜悅。

輕輕給了丁圩的肩膀一拳,安旬沒有把手收回而是把拳頭直接貼著他的肩對著他豎起了一個代表稱讚的大拇指,之後就吐了下舌頭回去自己的房間裏了。

第一次以新婚妻子的身份被丁圩帶出去參加聚會是一個很好的開始,隻是希望她不要退縮,不要輕易被打敗。

和往年一樣,安旬挽著丁圩的胳膊出現在了聚會現場,隻是今年不同的是,為了避免陸璿尷尬,她是一手挽著丁圩,一手挽著陸璿,站在兩人中間出現的。

一去安旬就特別熟絡的和在場的各人打招呼,那群人也拉著安旬一起聊天,看起來她很是適應這樣的場合以及場合裏這些看起來身份頗為顯赫的人。

“丁醫生,真是好久不見了,風采依舊啊!”一個衣著華貴的女人走了過來,朝著丁圩舉了下酒杯,目光裏的勃勃野心顯而易見,掃了一眼站在他身側的陸璿,眼睛裏露出危險氣息。

下意識的環顧了一圈,這時陸璿才發現,不止是眼前的這個女人,很多雙眼睛都對自己身邊這個有主的男人虎視眈眈。

感覺到自己的身份受到了威脅,她高傲的仰起頭,往丁圩身邊貼近了些,伸手想要去挽住他的胳膊。

“怎麽?”輕抿了一口果汁的丁圩好像察覺到了她的意圖,有些不解的發問。

“沒什麽。”感受到了自己在視線的最中心,陸璿對著他露出了一個無懈可擊的笑容,伸出手想要親昵的替他整整領帶。

先她的手一步鬆了鬆領帶,丁圩放下杯子朝安旬走過去,陸璿的手就那樣抬起,舉不得,放不得,直到剛才那個相較於其他按兵不動的女人顯得最為主動的女人走到她身邊刻意停頓了一下,淡

淡的斜了她一眼似歎似笑的輕嗬一聲之後,陸璿才握緊了雙手,慢慢放了下來。

說巧也不巧,這一個畫麵被因為堵車稍稍晚到了一些的高錚看在了眼裏,他看了看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最中心的桌旁的陸璿,又看了看像是什麽都沒有發覺站在安旬身旁和一群人聊得正愉快的丁圩,隨手拿起走過來的侍者手裏托盤上的一杯紅酒,以一個旁觀的救贖者身份走到了陸璿身邊對她輕輕舉了下杯,“真驚喜,師母你也和老師一起來參加聚會了。”

陸璿對高錚很是陌生,但是聽到他稱呼自己為師母之後才稍稍明白他和丁圩的關係,拿起杯子回敬般的對他舉了一下。

說了一聲自己有點不太舒服,陸璿朝高錚微微頷首就往休息室的方向去了。

又把目光在她身上逗留了一下,高錚收回視線就朝丁圩和安旬走去。

“喲,從哪裏又來了一個小帥哥?”說話的人並不是第一次見高錚,擺明了刻意要調侃一番。

丁圩簡單了向大家介紹了一下就替高錚攬下了話頭,把話題拉扯到了最近的商業市場上。高錚聽到話語間眾人對丁圩和安旬的提及,以及他們臉上探究的模樣,覺得總是雙雙出現的兩個人太容易讓人誤會,有些必要和安旬好好聊聊。

以為沒有驚動任何人的向安旬傳達了“跟我來一下”的訊息,沒想到這個小舉動還是落入了喜歡找話題的人眼裏。

“嘖嘖,小旬你可真是單身公害,不止是我們丁醫生對你好的不得了,連新來的小帥哥都偷偷的約你密會,長得又好看又年輕就是好喲!”雖然並不喜歡她說話的方式和語調,高錚還是不得不笑臉相迎,對著她不好意思的笑笑。

安旬作勢打了那人一下,和她調笑了幾句,就對高錚偏了下頭示意他脫離人群。

還沒來得及問高錚找自己有什麽事,走在前麵的安旬就被忽然出現的一個人攔住了去路,反應極快的頓住,避免了不必要的摩擦,安旬不太在意的往旁邊側了側,想讓對方先過,見他沒有要動的意思,安旬才撇了撇嘴打算繞道。

哪知那人又跨了幾步擋在她的麵前,安旬這回算是明白他是衝自己來的,不經意的掃了他一眼。

“安小姐,咱們又見麵了,不知可否賞臉一起喝一杯?”那人兩手各執著一隻酒杯,其中一隻遞在安旬麵前。

安旬忽然閉上眼睛一手捂住額頭像是在思考什麽,一手作為支撐架著正捂著額頭的手,過了好一會兒才一臉遺憾的攤攤手,“怎麽辦呢,我一點也記不起你。”不過倒是挺給麵子的伸手去接過了那人遞到麵前的酒杯,隻是一眨眼的功夫,高錚已經完全不知道剛才是發生了什麽。

本來以為接過酒杯的安旬可能會做個樣子輕輕抿一口,哪知她居然接過酒杯直接把酒全部倒入了那個人手裏的酒杯,然後用兩根手指輕巧的把酒杯倒轉,而後鬆開。

“啪嗒——”一聲,玻璃杯摔得粉碎。

這一聲引來了宴會廳裏眾人的視線,安旬卻像個沒事人一樣微微一笑就轉身離開,在快要走出大門的時候停了一下,像是等著愣在那裏的高錚。

“我好像突然明白了。”走到安旬旁邊的高錚莫名其妙蹦出這麽一句話,安旬一臉好奇的看著他。

高錚嗬嗬的笑起來,一副傻傻的樣子,撓撓頭告訴安旬沒什麽事。

我好像明白了,為什麽,喜歡你。

從來不懂得假裝和逢場作戲的我有時都不得不違心的說一些話、做一些事,而你卻總是能隨心所欲,這個樣子真的,太美好。

安旬掃了一眼一臉傻樣的高錚,有點嫌棄的撫了撫因為他的眼神而起雞皮疙瘩的胳膊,加快步子往外麵走。

正要跟過去的高錚卻忽然看到了在一個無人注意的角落裏無助的癱坐在地上的陸璿,以及……

她哭泣的樣子。

不自覺的要走過去的腳步生生頓住,之所以藏在角落裏是因為這是不想被別人看見的樣子吧?這麽想著,高錚慢慢往回走,慢慢跟著安旬離去的腳步。

“你沒有想過你和老師總是這麽親昵的樣子會給別人帶來傷害嗎?”握緊了拳頭,高錚一個箭步擋住了還沒有打算停下的安旬。

眯起眼睛看他,安旬輕巧的一笑,“別人?誰?”

“……比如,師母。”差點就把自己看到一切脫口而出,高錚憋了半天把到嘴邊的話吞回去擠出了幾個字。

“你們是不是都覺得隻有看上去楚楚可憐的人才值得同情啊?所以她們說什麽就是什麽,說誰錯了,那個人就該接受宣判?”合乎邏輯的陳詞,並沒有多麽咄咄逼人,卻讓高錚無言以對。

“在這個世界上,不是隻有對錯。”沒有太過在意高錚類似於質問的話,安旬拍了拍他的肩膀,“人們都在傾向於弱勢一方的時候恐怕都沒有想過不明真相的去指責會傷害一個無辜的人吧,而那個人也是受害者。”

“就好像在你們眼裏我總是錯的,我並不需要誰去告訴我要怎麽做就是對的。如果我變成了弱勢的一方,局麵就會扭轉了吧,可是那不是我,我不屑於同情可憐的目光。”安旬說得坦**,對於自己心裏的想法完全開誠布公,“那些心機、手段、楚楚可憐的,都不是我。”

我知道了,我沒有生病,沒有難過,也沒有躲避,我隻是喜歡你了。

我想我喜歡你,喜歡我原本不喜歡的你的樣子。

可是啊,像這樣隨著自己心意的人,要讓她愛上一個人真的不容易,可是一旦愛上了,就是一輩子的事。

握不住的心,讓人莫名的貪婪,而有了掌控欲。

“你這麽說我好像可以理解一點了,但是師母看上去總是很難過的樣子,有機會的話你坦誠的和她聊聊,也許你們之間的結就可以解開了。”對於她的話讚同的點點頭,高錚神色認真的給了安旬一個意見。

安旬覺得他太過天真,抱著胳膊搖了搖頭,“有的人不適合和你坐下來促膝長談,他們已經把你定了性,即使你是真心實意的說了對他們好的話,他們還是把你當作是敵人,你隻有以高傲或是不屑的姿態惡狠狠的挑釁,她才會聽得進去,可是這樣卻偏偏又讓彼此之間的誤會加深了。這是個惡性循環,沒有解決的辦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