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十八歲連父母都沒有撫養義務了,那個時候你總可以放心讓我自己一個人承擔了吧!”她說這句話時的期待神情還曆曆在目,沒有想到時光易逝,轉眼間已經來到了三年後,也就是她兌現自己承諾的當下。

隻是沒有想到,三年後的她,舍不得走了,而三年後的他,也適應不了她不在身邊的日子。

至此,絕口不提。

在安旬和高錚走了之後好一陣子陸璿才緩過氣來,心口卻總像有股氣鬱結在那裏,她大力的拍了拍,拍的心都疼了,卻都沒有絲毫的好轉。

這還不算什麽,更加可悲的是,她走遍了整個房子,卻都沒有發現一個可以讓自己發泄的地方。

隻好打開了電視機,把遙控器往柔軟的沙發上狠狠一砸,那遙控器也像和她作對一樣,一下彈得老高,安然無恙的落到了離她很遠的角落,好像在嘲笑她的無能為力。

氣不打一處來的陸璿站起身正要去拿遙控器,卻因為電視裏播出的一條新聞,慢慢的在沙發上坐下,仔細的看了起來。

“明天就是廣大高考考生最為期待同時也是最為害怕的日子了,期盼了那麽久,高考分數的神秘麵紗終於要揭開,那麽就讓我們先來看看各大院校的分數線……”屏幕上打出了一本、二本的一些分數線,記者還采訪了一些考生,他們都明顯的帶著緊張心情。

以陸璿對丁圩的了解,要說明天他不陪著安旬等待結果是完全不可能的,存著自己的私心,抱著對自己心裏的鬱結的發泄,陸璿在緊緊握著手機十分鍾,都捂出了霧氣之後,終於還是撥通了一個電話。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麽或是有什麽意義,隻是很肯定自己不能什麽也不做。

“明天會是個陽光明媚的好日子,在此祝願各位考生都能順利進入自己理想的院校,就讓我們一起期待明天的到來吧!”隨著這段結束語,電視裏播起了廣告,陸璿也把電視關上了。

會是個好天氣嗎?她透過玻璃窗看了一眼此刻晴朗的天空,又把視線轉向了手裏剛掛斷的手機。

很多東西都是會出錯的,所以沒有到明天誰能篤定的預測什麽呢?

誰也不知道,明天會有怎樣的天空。

“喂。”正在往小區裏走的安旬忽然接到了一個電話,她慢慢地停下了腳步,認真地聽電話那頭的人說的話。

“安旬同學嗎?我是寧雲美院大二的學生會主席,今天打電話來是要恭喜你美術加試的成績是第一名。”對於這個消息並不意外,安旬隻是對他道了聲謝,哪知那頭的男聲忽然再度傳來,留下了聽起來莫名奇妙的一句話,“學妹,等你來的時候會有驚喜的。”

朝著已經掛斷了的電話挑了挑眉,安旬把它放回了口袋。

“是什麽電話?”像是有預感,高錚一臉急切的對著安旬發問。

“寧雲美院的電話,說我的美術加試是第一名。”非常平淡的說完這句話,當事人沒有任何反應,倒是高錚開心的驚呼了一聲,在看到麵無表情的安旬之後像是被從頭澆了一盆冷水,“怎麽你這個當事人看起來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高考的成績還沒出來,現在那麽高興,為時尚早吧。”對於那個男生的話有點奇怪,因為覺得他的話根本就是肯定自己可以進入寧雲美院一樣,該不至於學校還事先去查詢學生的成績吧……

那個所謂驚喜,不會是指今天的電話惡作劇吧?這麽想著安旬像是覺得解開了自己的疑惑,對著高錚擺擺手算是告別。

還沒來得及問她自己可不可以在明天過來和她一起揭曉分數,高錚得到的就是安旬頭也不回的背影,尚未抬起的手臂已然垂下,望了一眼她背影消失的地方,輕輕歎了口氣,轉身離開。

也不明白自己是在擔心些什麽,這麽重要的事情,這麽重要的時刻,老師又怎麽可能不在她身邊。

她期盼的,從來都不是自己,不是嗎?

在家裏等待了許久的陸璿聽到開門的聲音之後立刻裝作無所事事的在隨意看茶幾上放著的雜誌,等到用餘光瞥見安旬進門之後頭也不抬的關心了一句,“高考的分數要出來了吧?”

“就在明天。”邊往裏走安旬邊回應了她一句,之後就拎著自己的畫畫用具要往房間裏去。

“你今天去畫畫的嗎?我可以看看嗎?”瞧著她總是喜歡背著的那個龐然大物,陸璿展現出了強烈的好奇心。

沒有說好還是不好,安旬隻是用架好畫架的動作做出了回答。

“這畫好特別,畫的構思很別致,讓人很想去看看這漂亮的景色。”陸璿在看到那幅畫的時候真就沉浸其中了,也顧不上畫的作者是她恨得牙癢癢的人。

“太美好的東西反而容易缺失。”意味深長的說了這麽一句話點明陸璿沒有看懂這幅畫,安旬忽然想起它可以用來當作自己做的企劃的一個宣傳版麵,收起的動作就更加小心起來。

缺失的話,毀掉會讓它缺失的東西就好了吧,這樣的話,它就不會溜走了。

這一天丁圩回來的出乎意料的早,且一回來就朝安旬房間的方向提高聲音喊了句話,“小旬,明天成績要出來咯,想好去哪兒了嗎?”

安旬並沒有立刻回應,倒是坐著的陸璿愣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麽,張著嘴巴盯著丁圩看了一會兒,像是想為自己的想法尋找一個肯定的答案。

是不是呢?你放棄三天的連休,在今天這個日子去上班,是為了空出明天。

你比她期待,比任何人都期待,明天的到來。

她總在你的計劃裏,而我總是被排除在外,是該慶幸我很自由並沒有被計劃,還是該悲哀我隻是被忽略的無關緊要。

“明天我和小旬要出去,所以如果你回來的早,飯就要自己準備了。”扭過頭來的丁圩難得的帶著一點抱歉的神色,甚至還對著陸璿笑了一下。

即使是這樣,陸璿也都覺得像是什麽稀罕事。

你心裏的位置就好像電影院裏的最佳觀影點,隻有唯一一個,所以一票難求。

至少,感謝你讓我,住進你眼睛。

第二天一早,眼見丁圩和安旬已經起床,陸璿就撥通了昨天的那個電話,避著兩個人交代了幾句,迅速掛斷。

為了更好的實施計劃,一向走的

很早的陸璿特意跟總經理說了一聲會晚一點到,直到好不容易等到安旬和丁圩二人出了門,這才走到窗邊朝小區門口的方向張望了一眼,再一次撥通了那個電話。

“我說的話你都記住了吧?小心一點,還有,他們已經出門了,該怎麽做你自己清楚,不要讓我失望。”得到了回應之後陸璿勾了一下嘴角掛斷,很快的又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拎著包出了門。

開車到了安旬上次中途臨時離開所以無福消受的那家餐廳,站在門口的時候丁圩拿出手機遞給安旬,還打氣般的說了句,“準備好了嗎,別緊張。”

安旬看著他緊張兮兮的樣子一時沒忍住笑了起來,“丁先生,好像是你比較緊張吧,電話我自己有哎!”學著他的樣子拿出手機,安旬還特意舉著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撥通查詢電話,安旬打開了擴音器,看到湊近了的丁圩有點受不了他小題大做的樣子,打了一下他的肩膀,就在這個時候電話裏傳出了一個分數,丁圩擔心自己剛才沒聽清楚,又催促著安旬選擇了重播,等到徹底確認的時候看起來別提有多高興,一下子就抱起安旬轉了幾個圈。

不知為什麽這個時候的安旬會想到“天下父母心”這幾個字,笑容忽然滯了一下,隻是緊緊的摟住了丁圩的脖子,像是需要一個依靠。

“我的美術加試可是第一名呢!”本來並不想要提起這一點,因為安旬並不是個喜歡炫耀的人,隻是此刻她想在這個踏實的肩膀賴的久一點,所以用頗為得意的口氣附在丁圩耳邊說了出來。

“那我就獎勵你抱得久一點吧。”明白她心裏的想法,丁圩幹脆順水推舟,順著她的意思給了她一個理由。

真好,在我想要一個肩膀的時候身邊總是你,所以放心,所以依賴。

倘若換做了別人,我可能會選擇讓自己再堅強一點、再堅持一下,直到回到你的身邊再軟弱。

安旬正趴在他的肩上點了一下頭,忽然覺得有什麽東西閃了一下,雙眼敏感的一眯,便借著丁圩這個遮擋四下搜尋了一番。

從剛才開始她就覺得有點不對勁,總覺得被什麽人盯著,有種被窺探的感覺。

“好了,進去享用你期待已久的美食吧!”輕輕拍了拍安旬的背,丁圩像是在告訴她此刻需要停止兩人的這個收獲了太多目光的動作,搭了一下她的肩,帶著她往裏走。安旬也因為他的這句話收回了自己的視線,點了點頭,跟著進去了。

點完餐,把菜單交還給服務生,安旬就像個小孩子一樣**著雙腿坐等起午餐來,哪知忽然間推門而入的兩個舉著最新一期的藝術畫報的女學生一看到安旬就對著她指指點點,路過她的時候還躲躲閃閃的頓了一下,看看書又看看她,其中一個雖然用書捂住了臉卻還是讓安旬很明顯的聽到了,“沒錯,就是她!”這句重複的話。

“我,好像長得也不像哪個明星……吧?”伸手指了下自己,安旬詢問丁圩的語氣顯得有些遲疑。

旁觀者樣的聳了一下肩,丁圩明顯的心情很好,這次是大肆誇讚起了安旬,“小旬當然不像明星,哪個明星有小旬這麽美貌與智慧並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