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一個星期的陸璿像是安生了許多,沒有任何過激的舉動,也沒有背地裏做些什麽來對付安旬,好像之前所有的作為在她身上已經銷聲匿跡,不知是真的厭倦了還是安旬當時的一席話喚醒了她,不過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對於安旬來說這無疑是個好現象,因為開學了,她需要把更多的精力花在學業上,不願和她再做無謂的周旋。
不像其他人,一個東西陪伴的久了就會生厭,總對新鮮的事物存著好奇,安旬的畫具從她開始接觸畫畫以來就跟著她走過了這麽多年,如此說來,她算是一個足夠長情的人。
長情的人得到別人的讚許和羨慕太過容易,隻是那些人忘了去計較被讚許羨慕的究竟是這份執著,還是為了這份執著而經曆的坎坷。
把所有的用具收拾完畢,安旬把它們裝進包包裏的時候依然愛不釋手,就如當初丁圩把它們交到她手上的時候一樣。
他給的所有她都保留著、銘記著,一絲一縷都舍不得忘卻或丟棄。
但她也很害怕,他給的太多太多,會不會有那麽一天,自己不小心的遺失了什麽。
翻看起抽屜裏那本厚厚的相冊,也許十年前的她不會想到這一生自己還能有如此美好的笑容,伸出手觸了觸十年前的他和她,緩緩合上相冊的安旬覺得自己的人生本就是從八歲那年開始的,在那之前再無記憶。
不是不記得,是沒有什麽替她記得,更沒有什麽,需要記得。
拎著畫具背著畫板的安旬走在去學校的路上,根本沒有空餘出來的手,偏偏這個時候口袋裏的手機響了起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右手上的東西轉移到了左手,好在打電話的人還算有耐心,直到安旬費力的把手機取出來還沒有掛斷。
無語的看了一眼屏幕上閃現的“高錚”二字,安旬翻了翻眼皮接聽起來,“什麽事?”
“沒什麽,就是想早點預祝你開學第一天順利!”樂嗬樂嗬的聲音從那頭傳來,安旬把手機舉到眼前看了一眼,確實是早,自己因為不想坐車所以選擇早早的出門步行去學校,哪知還沒過第一個十字路口高錚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你最好不要告訴我你打電話來隻是為了這件事。”安旬的語氣裏滿是危險氣息,雖然高錚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但她的臉上切切實實的寫著“說是你就死定了”。
“恩。”高錚這個心思單純的人還真就這麽應了一句。
“你可真……哎!”沒說完的話和有些突兀的喊聲,高錚還沒聽出什麽,電話就已經掛斷了。
正在邊打電話邊過馬路的安旬忽然感覺手裏一空,在一個人迅速的從身邊躥過的時候她立刻就反應過來自己的手機被那人搶了,說時遲那時快,立刻就朝他逃跑的方向追了過去。
在打電話的時候高錚本來就已經出門而且是往安旬步行的方向走,盯著電話有些奇怪的他到了路口的時候就看見一個很像安旬的背影追著什麽人跑遠
了,稍稍一愣,想到忽然斷了的電話,高錚也邁開長腿跟在那個熟悉的背影身後追了過去。
那個膽大的小偷似乎低估了安旬的耐力和速度,過了幾條街已經有點力不從心的他回過頭一看卻發現安旬還是緊緊地追著他不放,隻是此刻的他已經沒了可以再加速的力氣,慢慢從懷裏拿出刀子,想要嚇一嚇安旬,讓她知難而退,不要再緊追不舍。
哪知還沒等他轉過身去,已經加速追上來的安旬把背在身後的畫板對準他的頭狠狠的一擲,他腦袋一沉,眼前一花腿頓時就軟了下去,失去了意識。
一屁股坐在他的身上從他手裏拿走被他攥著的手機順便喘了口氣,像是還不解氣,安旬又給了他後腦勺一拳,確定他是完全暈過去了之後這才用手機撥通了警察局的電話。
把畫板朝身後一背,安旬站起來狠狠瞪了他一眼,打算離開的時候看到了一臉震驚的望著自己還氣喘籲籲的高錚。
“你怎麽會在這裏?”撣了撣衣角,安旬掃了一眼傻站著的高錚。
“你知不知道剛才很危險?”受不了她完全無所謂的態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高錚忍不住對她提高了聲音。
天知道他剛才看到那個人露出的尖刀的時候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卻直到現在還是一副不在乎的樣子。
隨意的聳了聳肩,走到了高錚身邊的安旬隻是問了句,“你還不走嗎?”就順著追過來的路慢慢往回走。
站在原地回頭看她離開的背影,像是終於放下心來的護著手機鬆了口氣,高錚苦笑著搖了搖頭。
就這麽重要嗎?可你明明不是那麽在乎錢財這些身外之物的人吧?所以能讓你甘願讓自己身陷險境的理由隻有一個。
那是老師送你的。
你才可以連命都不要。
你也能執迷至此,執迷,而不悔。
依舊是笑著,安旬搖了搖頭,“不到最後我是哭不出來的,不是在咬牙堅持或是逼迫自己,隻是我感受丁先生此刻的內心,很平靜很平靜,我和他一樣。”說著,安旬伸出手貼著自己的胸口,像是感受著心髒的跳動,“我和丁先生並沒有多麽特別,他不過是自私的男子,而我,也不過是個自私的女子,他的人生比我長出很多,所以我要繼續去追趕,去看看那些我沒有看到過的東西,沿著他的路途,做自己該做的事情,在我們的生命中曾經出現的你們,我們隻能說一句抱歉,因為我們是我們,所以再容不下一個她。”
“你放心好了,丁先生曾經是我生命中的一道光,現在依舊是,以後依然會是,我不會讓他熄滅。”由衷的點了點頭,高錚覺得麵前的這個看似柔弱卻堅不可摧的女孩都要叫自己不經落淚了。
把手放入口袋,安旬觸到了那串丁圩留給她的鑰匙,剛拿到手的時候她有想過那究竟是開啟什麽的,不止一把,看起來也很是特別,一次無意間她才發現與這些鑰匙相匹配的是安全級數最高
的鎖,忽然就想起了自己曾經和丁圩玩笑般的對話。
雖然並不那麽確信,可是安旬覺得自己的腳步像是被什麽吸引般朝她記憶中那個地方走去。
才交付不久的新樓盤,在之前火熱的宣傳期時安旬曾經和丁圩為進駐這裏做過一番設想,她還記得自己曾經隨口說過如果有一天真的會住進那裏,一定還要選擇同樣的單元和樓層。這麽想著,安旬慢慢的循著那個熟悉的單元走去,深吸了一口氣踏上了樓梯,其實那裏是有電梯的,隻不過她想讓自己有多一點的時間去適應,去接近猜想。
完全相配的鑰匙和鎖孔,“咯嗒--”一聲之後,門被輕易的推開。
原來真的是這裏,這是家的鑰匙,是屬於他們的家。
剛走進校門的安旬就看到了站在門口迎她的一位老師,朝她禮貌的點了一下頭之後就想往教室走,誰知那位老師卻伸出手攔了一下她,“安旬同學,先別著急進去,寧雲有一個大禮要送給你。”
看著她神秘兮兮的樣子安旬倒是有點頭痛,自己不過是想平平靜靜的念完這幾年的大學,可為什麽寧雲卻一再做出讓她無法理解的舉動,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隻是進入了一所大學還是是中了頭彩。
有點奇怪的看著不肯放下背上和手上看起來有點累贅的用具的安旬,那位老師在前麵給她引路,“這可是給優等生的最高福利哦,等你看到的時候千萬不要開心的失手把畫具給一下子扔掉了。”半開玩笑的繼續神秘,那位老師邊走邊提醒。
推開了一扇白色的大門,那位老師繼續領著安旬朝樓上走,等到再次推開一扇門的時候,一間精美的畫室展現在安旬眼前。本以為寧雲的驚喜是把這間畫室獎勵給自己一個人獨自使用,沒有想到那位老師卻告訴她這一棟建築的樓上下都是為她準備的。
“寧雲可是很注重人才培養的,所以以後的驚喜還會有很多。”握拳對著安旬做了一個好好努力的鼓勵姿勢,那位老師很是看好的對安旬重重點了下頭。
留她一個人好好的看看這間畫室,那個老師說是自己因為早就等在學校門口所以還有一些工作沒完成就離開了,對於自己是那個讓她特意等待的人安旬有點無力評價寧雲的小題大做。
“這個鄭伯伯真是不讓我出名誓不罷休。”對於寧雲有這樣一位校長,安旬實在是覺得前途堪憂。
剛走出那扇白色的門把門帶上,一轉身,安旬就看到了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的沈彥。
“寧雲這是怎麽了,報到那天還不夠,開學第一天還這麽大陣仗的歡迎儀式,真叫人吃不消。”
衝著沈彥說了這麽一句,也不問他為什麽會等在這裏,安旬直接越過了他。
“這間畫室還喜歡嗎?”找準了時機走到安旬身側,沈彥偏頭問她。
“聽起來這裏是你準備和布置的。”很聰明的聽出了他想要表達的言下之意,安旬微微一勾嘴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