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平凡不過的一張圖,可能都不能稱之為一幅畫,不過是十分寧靜的深藍淺藍打底,有一條由平緩的微微波動變為有棱角卻仍是不劇烈的波動繼而轉為無限延續的直線的一個曲線圖。看起來莫名其妙,可是作畫的人想說的話全部包含在了裏麵。

寧靜中的波瀾起伏繼而恢複平靜,多像我們的現實生活,小小的摩擦、偶爾的意見相左、中途的冷戰最後又歸於平靜。

轟轟烈烈無法組成生活的全部,感動也好,失落也罷,那些起伏都會散去,而現實終將回歸平淡。

“安旬同學,你也在畫畫嗎?我們一起畫好不好?”路過畫室的一個男生看到了正站在二樓畫畫的安旬,一邊喊一邊朝她揮手,想讓安旬注意到他。

對於這個提議不置可否,安旬掃了一眼自己清洗了一半的調色盤,勾了勾嘴角,二話不說就準確無誤的朝樓下那個還在對著她大喊的男生身上潑去。

因為隻有不算太多的水所以顏料的痕跡並沒有留在樓下的地麵上,而是全部倒在了那個男生的臉和衣服上。

就在不遠處的沈彥看到了那個男生遭受的待遇暗自慶幸自己沒有貿然過去找安旬。

一般女孩子想要拒絕都會用水潑,可是安旬居然用了顏料,而且是那種無法輕易洗掉的顏料,是想要他好好的記住這一次的不自量力嗎?連犯罪都不輕易的留下痕跡,沈彥委實不得不佩服她。

你的生活中隻存在該存在的,妄圖擅自闖入的連影子都無法留下,這就是你的自我封閉。

眼見醫院體能訓練的日子一天天近了,丁圩也是每天一早就被安旬拉去跑步,不過好在雖然長期呆在醫院可是丁圩沒有落下平時的鍛煉,所以每天一千米的晨跑對於他來說不在話下,對於安旬這個每天都有氧運動步行來去偶爾飯後還會出去散步的人來說,就更簡單了。

“怎麽樣丁先生,你還挺得住嗎?”到底是年輕,安旬跑著跑著還能加速,回過頭帶著點挑釁的揚頭看著速度也並不慢的丁圩。

什麽話也沒有說,丁圩一臉自信的追上了安旬的腳步,兩人稍稍加快了速度,並肩跑到了每次的終點。

停下來的安旬和丁圩一起伸伸胳膊、扭扭腰,看起來倒像是做起了廣播體操。

重新紮了個馬尾,安旬接過丁圩遞過來的保溫杯,“看起來今年的全能冠軍一定也是非丁先生莫屬了。”

“別忘了今年小錚也要參加的,年輕人可是體力充沛著呢!”仰頭喝了一口水,丁圩提醒安旬不要過早的妄下定論。

“他?”安旬脫口而出的這一聲中帶著明顯的懷疑,“以他的體力不暈倒在半山腰就不錯了,更不用說爬完山後的那個攀岩了。”回想了一下丁圩有天下班帶回來的那張體能訓練流程及項目,安旬早就預測好高錚的比賽中止在何處。

“小旬你就不能對小錚好一點嗎?他是個好孩子,你別總欺負他。”聽不下去的丁圩總算是出聲替高錚鳴了一次不平。

捂住耳朵,把

他的話當作耳旁風,安旬站起來就往回走,也不搭理叫了她好多聲的丁圩。

“真是個任性的丫頭。”搖了搖頭,丁圩拿她沒辦法,隻好也站了起來跟在她後麵。

並不近的距離,不算大的音調,雖然假裝捂著耳朵,安旬卻還是聽到了,她慢慢放下捂住耳朵的雙手,沒有回頭,隻是在心裏回應了這句話。

錯了,是隻對你任性的丫頭。

你是不是已經下了決心,做出了選擇,還打算毫不吝嗇的拱手相讓。

我,不容許。

本來就是個任性的丫頭,繼續任性也不過是符合個性。

回到家的兩人各自做了上班、上學的準備,在安旬和丁圩要一起出門的時候,當著丁圩的麵,陸璿叫住了安旬。

“小旬,這周末有一個很有意思的機模展,還有考驗飛機模型操控能力的試飛比賽,我這裏剛好有票,你有興趣的話可以去看看。”看了一眼陸璿遞過來的兩張入場券,安旬想著這周末也沒什麽事,便接了過來。

為此丁圩也並沒有說什麽,隻是表明自己周末沒有時間陪安旬一同前去。

“沒打算麻煩你這個大忙人。”手裏捏著票,安旬自背後把丁圩往門外推,“你快點快點,趕不上飛機了。”

聽出了她的調笑,丁圩扭過頭又好心補充了一句,“周末全院都要參加季度會議,所以小錚也是不可能去的。”

“怎麽丁先生覺得以我的魅力找不到人陪嗎?”在自己的臉兩邊用手掌比成了一個花瓣,安旬對著丁圩眨巴眨巴她那雙動人美目。

後麵丁圩還說了些什麽站在門口的陸璿就已經聽不見了,隻是在好不容易演完了一場刻意討好的戲碼之後鬆了口氣。

她心裏很清楚,對於丁圩來說是誰陪著安旬去一點也不重要,無論是高錚或是旁人,他絲毫都不會擔心誰是那個人,隻因為無論是誰對於安旬來說並不重要,所以對於丁圩來說自然也不重要。

他的心中篤定,安旬不會走得太遠,即使太晚還沒有回來也不過是一時貪玩忘記了時間,隻要站在門邊張望一眼,就會看到她笑眯眯的走過去,站在他麵前。

真羨慕你們,是自己的東西就不會弄丟。

一時想起了最近幾天陸澄和自己視頻聊天的時候含糊的問起過關於安旬的消息,為此陸璿隻能深深歎一口氣,在心裏默默責備陸澄的放不下。

“姐姐,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可是很多事情是擔心也沒有用的不是嗎?很多事情連自己都控製不了,旁人又怎麽管得著?”那頭的陸澄像是能讀懂陸璿的心思,還反過來安慰她,“說來我也沒有資格勸姐姐你放棄什麽,因為我很清楚,說了放棄或許真的能放棄,可是放下,卻並不容易。我還是沒有辦法不去想,即使那張臉都並沒有給過我一個完整的笑容。”

生生逼回了在眼眶徘徊的淚,陸璿為著弟弟的懂事而欣慰,卻又覺得生活沒能好好的對待這個不過過不了幾天才二十歲出頭的少年,他聰明

、優秀又年輕,明明和安旬是那麽相似,卻並沒有能讓兩人之間產生磁場。

不知是哪個理想主義的人說過即使身處南北兩端隻要還有一個擁抱的力氣,世界就還存在。隻是那個人好像忘了,即使還能擁抱,這個世界上還有那麽一種無能為力叫做,不再聯係。

連可以找到的機會都失去了,積攢了再多的力氣等待那一個擁抱,有什麽意義呢?

“姐姐,過幾天就是我的生日了,可以讓我聽到小旬親口說出的一聲祝福嗎?哪怕隻是隨口的一句‘生日快樂’也好……”可以稱之為卑微的企盼,陸璿覺得這個小之又小的要求不該出自自己那個驕傲的弟弟之口。

小澄,有的時候我真希望你和我不要這麽像,這樣你也就比較容易死心。

我承認安旬的優秀,卻也想要讓你看清她天使麵具下的魔鬼內心。

“小學妹,一大早的手上拿的什麽?”沈彥叫順口了,一時都改不過來對安旬的稱呼,安旬也對每天一大早就能看到閑來無事四處晃悠,還總能晃悠到自己麵前的沈彥習慣了。

把手裏的兩張入場券都遞給他,安旬不在意的隨口回答,“是機模展的入場券,你要是喜歡就送你好了。”

“是這周末的機模展嗎?”有點驚喜的接過安旬手裏的入場券看了看,沈彥有點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小學妹,你是怎麽拿到這個入場券的,不是早就銷售一空了嗎?”

“想讓我拿到的人自然有他的辦法。”見沈彥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安旬隨意的擺擺手,示意那兩張票都送給他了。

“小學妹,那裏可是有精彩的試飛比賽的,小小的模型飛機在操控者的手下也是有強大魅力的。”抽走了其中的一張,沈彥把另外一張遞還到安旬麵前,“怎麽樣,願不願意賞臉陪我去看一看。”

也不知怎麽就從邀請者變成了被邀請者,想著這周並無其他安排安旬也就伸手接過了入場券,算是答應。

從空空****的校園安旬就看出了今天學校裏的不對勁,雖然因為時間比較早也和平時一樣有一些學生走來走去,可是很多本該出現的老師還有他們的車輛卻還沒有到,正想著不知道寧雲又要搞什麽鬼,上課的時候空著兩隻手進來的班導很好的給出了解釋。

因為他進來的第一句話就是……“同學們現在可以回家了。”

也不知是幸福來得太過突然還是大家因為被耍而心存鬱悶,一時間鴉雀無聲,每一雙眼睛都盯著發布了這一消息的班導。

“本來昨天就應該和大家說一聲的,但是學校考慮到讓你們多來校園裏跑跑也是很好的,所以呢任何一個班的同學都沒能事先知道消息,大家放心。”無法理解校長大人的想法,也搞不懂寧雲這個完全不知所雲的理由,除了安旬還算表麵平靜一點之外,其他人都露出了一張苦瓜臉。

“為什麽不用來學校,又有什麽安排嗎?”坐在前排的一位同學舉了一下手朝班導示意,問出了大家都很關心的問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