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笑著搖了搖頭,安旬沒有說明這個搖頭的動作意味著什麽,隻是望向了陸璿身後正皺著眉頭朝她走來的陸澄。
“歡迎回來,這次不會再走了吧。”朝他打了個招呼,陸璿也把和安旬交談的主場給了他,自己則是進了大廳。“看起來剛一回來心情就不是很好,光就皺著個眉頭,連話也不說。”
“因為不知道該怎麽說,太過意外了。”垂下了頭,陸澄似乎是不想讓安旬看到他眼裏的失望,“小旬,為什麽會是他呢,你為什麽會嫁給他?如果是我姐夫,或許我還能接受的容易一點,可是為什麽會是個我從來都沒聽你提起過的人?”
“你們可真是的,來的人都沒一個給我祝福的,全都是一臉鬱悶的模樣,這叫我如何是好?”不同於他們的痛心,安旬倒是輕鬆的多,還能語帶調侃。
“你明明不愛他,為什麽要嫁給他?”很是直接的問出這個問題,陸澄幹脆忽略了今天是安旬的婚禮這個事實。
不知是不是錯覺,陸澄覺得在他問完那句話之後安旬臉上居然出現了感激的神色,下一秒就像是夢境一般,安旬走近了一步,湊到了他的耳邊說了一句他無法忘記,也是今天到目前為止她說出的唯一一句真心話,“雖然這是個在今天不能戳破的秘密,但我還是要謝謝你替我說出來了。”那個聲音很輕,卻是真實的存在於陸澄的耳朵和心裏。
即使這樣心不甘情不願,你也還是要嫁給他,看起來不是自己做出的決定,那個能決定你終生幸福的人,他是有多重要。
是有多重要,才會讓你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是有多重要,才會讓你藏住真心話不說,是有多重要,才會讓你那麽心痛卻還是答應了。
長長的紅毯,讓安旬覺得好漫長,因為那麽長的路途,穿著那樣長的裙子走得本就艱辛,而且,路的盡頭也不是丁圩。
很是小心的挽住了丁圩的胳膊,安旬悄悄的望著丁圩的側臉,就像小時候一樣。
這個英俊挺拔的男子一點也沒變,還是那樣的英氣十足,能夠站在他的身邊都叫人覺得奢侈,更別說還能像自己這樣挽著他,那簡直就像是個夢。
一個做了十二年的美夢。
一步一步莊嚴的朝高錚身邊走去,安旬隻是在靜靜的感受著身邊這個男子堅實的臂膀和傳遞給自己的溫度,她想,即使不能嫁給你,能讓你看到我穿著婚紗的樣子,能讓你牽著我的手和我一起走過紅毯,即使是交給另外一個人,也值得了。能有我愛的人這樣看著我、陪著我,足夠了。
把安旬的手交到了高錚的手裏,丁圩用他的大手將兩人的手握緊了一下,然後站到了安旬的斜前方的位置,和神父一起見證他們二人的宣誓。
“高錚先生,你是否願意娶安旬小姐為妻,按照聖經的教訓與她同住,在神麵前和她結為一體,愛她、安慰她、尊重她、保護她,像你愛自己一樣。不論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貧窮,
始終忠於她,直到離開世界?”對著高錚,神父問出了無比神聖的結婚誓詞,那是一種交付和許諾,高錚也表現的極為嚴肅,聲音洪亮且毫不猶豫的說出了,“我願意。”
“安旬小姐,你是否願意嫁高錚先生為妻,按照聖經的教訓與他同住,在神麵前和他結為一體,愛他、安慰他、尊重他、保護他,像你愛自己一樣。不論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貧窮,始終忠於他,直到離開世界?”轉向了安旬,神父再度問出了這段誓詞,在他剛剛說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安旬就開了口,“我……”她忽然抬起頭鄭重的望著丁圩的方向,一眨不眨的盯著他的眼睛,輕輕的做了一個“不”字的口型,之後才說完了後麵兩個字,“願意。”
連丁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看到安旬到了這個時候還是如此固執的時候,心裏是怎樣的風起雲湧,分明有種窒息感,那種無力一下下的襲來,讓自己都快要站不穩。
“下麵請新郎新娘交換戒指,新郎你可以親吻你的新娘。”開始是把手放在麵前的書上,像是完成了這個儀式,神父雙手交握,繼續親眼見證神聖時刻。
執著安旬的手戴上了戒指,高錚有點緊張的微微靠近了安旬一些,嘴唇慢慢的貼近安旬,整個人都快僵直了,每靠近一點心髒就不爭氣的跳得更快了一點。
不自覺的偏開了頭,安旬下意識的就表現出了真實的內心。頓了一下,高錚很明白安旬這個舉動的意思,很是貼心的抬起胳膊稍稍擋住了賓客可以看到的那一側,在安旬耳邊輕聲說了句,“稍微忍耐一下。”連安旬的臉頰都沒有觸碰到,隻是蜻蜓點水般的吻了一下她耳邊的碎發,就迅速退開了一些。
回過神來的安旬對著他很細微的點了一下頭,像是對他那個溫柔的舉動表示感謝。
看了一眼丁圩的方向,在看到他有點走神的時候,高錚像是明白了那天丁圩對他說得那番話,或者說是明白了丁圩對他說過的所有的話。
從來都隻是孤身一人,對於丁圩來說安旬就是他的全部,他把自己所有的愛和關懷全部都給了安旬一個人,比起親生的父母,會更加舍不得吧。
因為那樣寶貝,所以才交代自己務必好好對待,因為視若珍寶,才沒有辦法輕易的放手。
老師,你不是不愛小旬吧,怎麽可能不愛。
無論是誰,不管是因為什麽,安旬總能叫人輕易的注意和喜歡,在場的那麽多個年齡相仿的人,誰也不難看得出來他們臉上寫著的明顯的失望和遺憾。
要是換作把這個問題拋向丁圩,他會怎麽回答呢?真叫人好奇。
一場表麵上滿心歡喜的婚禮,把多少人從美夢中叫醒,又擊碎了多少顆真心,已經沒有辦法去計較。
從中午一直和出席的人聊天直到晚上,並沒有邀請什麽司儀說些什麽天長地久的話,安旬對此給出的理由是對於丁圩和陸璿的婚禮有陰影,不願重蹈覆轍,丁圩也就沒再堅持
,看高錚對於安旬的做法也沒發表任何的意見或建議,也就任其發展去了。
好不容易等所有人都鬧騰完了,安旬和高錚也被鬧進了酒店的所謂“新房”,隻有兩個人的空間卻顯得尤為尷尬,高錚一直傻傻的站在門口,腳步就沒再向前邁過一步。
早就坐到了**捏著酸痛的脖子的安旬有點好笑的看了一眼活脫脫像個做錯了事的小孩子的高錚一眼,出聲叫他過來坐到自己的旁邊,“還沒站夠啊,快點過來。”還順勢拍了拍身邊的座位,朝高錚招了招手。
“難不成你打算就這樣站一個晚上嗎?過來陪我聊聊天。”見他還是猶猶豫豫的沒反應,安旬又給他讓出了一塊更大的位置。
小心地慢慢挪過去,高錚謹慎的空出一個安全距離。
不再搭理他不知從何而來的緊張,安旬靠著床看著外麵的天空,不知怎麽就有了話題,“以前我真的是很討厭醫院的,因為丁先生總是很喜歡呆在那裏,就是那個討人厭的地方總是把他從我身邊搶走,你知道嗎,那個時候我多傻,總是對著天空許願說,希望不要發生車禍,不要有什麽天災,沒有任何人有災難或疾病,現在想起來,多天真呢。一個連自己都沒有辦法預料的人,有什麽資格去替別人祈禱。”垂下了腦袋,安旬像是真的覺得自己好笑。
“看起來,你一直都是個善良的女孩子。”很好的接過了話頭,高錚希望話題並不會那麽沉重。
“說起來真的要好好謝謝你。”抬起頭對著他感激的笑了一下,安旬想起了自己初見他的時候給他的那個畢生難忘的記憶,“也就你能這麽容忍我了,要是換做別人早被我嚇得跑得遠遠的了,怎麽會有人像你這樣那麽傻氣,還不懂得躲得遠遠的,不僅沒放棄還直直的往上撞,這可是一麵牆啊,會頭破血流的。”很是感慨高錚的這份執著與勇氣,安旬自歎不如。
小旬,這算什麽呢,你不知道吧,我都不及你的萬分之一。
“知不知道我為什麽叫他喂喂喂喂,因為這樣聽起來不像是什麽太過親昵的稱呼,他也不會介意,可是它代表了唯一,圩,唯,only。”高錚真的從來不明白安旬為什麽總愛稱呼丁圩為喂喂喂喂,直到此刻他終於明白,那是一種無可取代。
“你的身邊,我可以不可以晚一點再過去。”安旬始終看著窗外的天空,高錚都沒有想到她會對自己說出這麽一句話。
他能說什麽呢,她願意嚐試著走過來都已經是對於自己最大的讓步,早一點或是晚一點,都已經是上天最大的恩惠。
終於明白了第一次在醫院的病房裏她對自己說的“隨你”那兩個字,隻恨自己到了今天才明白。
到現在,也還是,隨你。
說起來我和姐姐的個性真的不太像,出生於一個書香門第的我們唯一共通的可能就是與生俱來的驕傲,不過也算是很好理解,在這樣的家庭環境裏成長又怎麽可能會甘於平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