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江照說清楚了之後, 鬱裏又對著自己的蜘蛛發了兩天的愁。

鬱彬當然是支持他做這些事情的,鬱裏提出的儲藏室改為實驗室他也完全同意。鬱裏擔心它會跑出來,鬱彬還反複肯定隻要不打開盒子絕對不會。

知道了鬱裏的具體想法之後, 他主動告訴了鬱裏做這些事情所需要的小型器材和一些可能涉及的醫用藥物以及關於蜘蛛的培育與人工孵化方麵的書籍。

顯然是迫不及待想看兒子小試牛刀了。

他深深讚同鬱裏說的食物鏈美學滅蚊方法, 並趁著江照這幾天沒出現又帶著鬱裏去野外又抓了幾隻其他的品種,根據幾種蜘蛛不同的體型與外觀, 還有其生物習性在強化主動性與攻擊性方麵給出了有力建議。

在接到鬱裏郵件的當天晚上, 江照就刷到了鬱博士許久不動的朋友圈。

-崽崽孺子可教[大拇指]

配圖有四張,第一張是鬱裏趴在草叢裏麵聚精會神的樣子,第二張是一隻花紋蜘蛛在鬱裏手上爬的樣子,第三張是分裝在不同盒子裏的蜘蛛,第四張是父子倆擊掌的照片。

堅定守護自己跑道的鬱裏,沒有他也能過的十分充實。

江獻正在客廳跟鬱裏開視頻, 鬱裏挨個給他看自己的抓到的寶貝們, 其中他最喜歡的還是一開始那個長得大眼睛黑乎乎的蜘蛛娘的外觀。

江照一走下去, 就聽到他在誇:“可以啊,需要資金幫助找叔叔, 叔叔給你出錢玩。

鬱彬在那邊道:“我的投資方案你看了嗎?考慮的怎麽樣了?”

“最近沒時間。”江獻趁機轉移話題:“馬上就要期末總結大會了, 大部分家長都會去, 你呢?”

鬱彬拿過手機,江獻道:“讓我看崽,你露什麽臉。”

鬱彬便把手機對著鬱裏, 對方正在往盒子裏投喂蚊子。

江照來到江獻身邊,麵無表情地看著。

鬱彬道:“還沒確定, 到時候我看能不能請假。”

“你看他, 多認真。”江獻指給江照, 後者點點頭, 道:“鬱裏說等培育出來之後,送我一百枚蜘蛛卵。”

江獻:“?”

鬱裏聽到了江照的話,對著鏡頭很認真地點頭,敲:“也·送·江·叔·叔·一·百·枚。”

“啊?”江獻道:“怎麽回事,沒信號了,鬱裏啊,叔叔這邊沒信號了,掛了啊。”

鬱裏點頭。

江獻掛斷了電話,黑著臉道:“你不早說。”

“你要出錢給他玩,一百枚估計表達不了他的謝意。”江照示意他展望別墅內的江山:“這裏夠爬嗎?”

接著頜首:“應該夠的,畢竟它們會鑽洞,屋裏肯定夠躲的。”

“恭喜你啊爸爸,新兒子真孝順。”

江獻:“……。”

這廂,鬱彬忽然對鬱裏道:“你們校長誇你呢。”

鬱裏仰起臉,鬱彬便給他看自己的朋友圈。

下麵已經有很多人點讚,備注都是助手1助手2助手3還有某某研究室的的某某以及第幾排第幾個,都在誇他養了個好兒子,說小小年紀了不起。

鬱裏傻傻分不清。

“這個。”鬱彬指給他看。

2排3列(借筆不還的):[大拇指][大拇指]感謝鬱博士為國家培養的小博士,生物科學有你了不起!

鬱裏笑,指著瞿陽明的備注仰起臉。

“配合國家反詐行動。”鬱彬道:“這樣被盜號也分不清誰是誰。”

鬱裏眼睛亮了,給他鼓掌。

然後探頭伸手,點回他的好友欄,鬱彬便將手機遞給他,隨便他玩。

鬱裏也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備注,是一片翠綠的三葉草,他拉鬱彬的衣角,手指敲擊屏幕發出疑問:“不·是·四·葉。”

“三葉比四葉好。”

“四·葉·才·珍·貴。”

“普通也難能可貴。”

鬱裏搖頭,不滿。

鬱彬眸子暗了暗,終究還是拿過來,爽快道:“好,改成四葉。”

改好,遞過去,鬱裏滿意了。

看到江家父子備注的時候,鬱裏又在沙發上笑的前俯後仰。江獻的備注是錢袋子,江照的備注圖標則更多,是一個掃把,一個照相機,還有一個大腦花子。

他眼淚都笑出來了,也隻發出輕輕的氣聲,被鬱彬憐愛地揉了揉腦袋。

學校大部分人都回家了,但不走的也很多,有的是因為社團活動,有的則是因為暑期各種比賽。京朔的活動十分豐富,哪怕是暑假裏,也給各個年級和班級準備了相關的體育或學科比賽,這大大增加了學生們的留校幾率,很多孩子幾乎都把這裏當成了家。

宋莎推開了女寢601的房門,入目便是充滿法式複古風情的小房間,和外麵的走廊可以說是格格不入。

“每次來你這兒我都感覺好像回到了家裏自己的臥室。”她背著一對羽毛球拍,道:“怎麽樣,出去打兩局?”

“明天就是期末總結大會,成績也該出來了。”

“你還在想於沉的事兒啊。”宋莎走過來坐在她身邊。白櫻櫻麵前的屏幕上,穿著藍色花朵裙的女孩正在地圖上跑跑跳跳,空格鍵被飛速敲擊,女孩便彈跳的更高,正好落在一束紫色的花朵前,開始蹲下去采藥。

“他雖然比你做的快了點,可也不代表他就能比你分數高啊,你想這些沒用的。”

白櫻櫻凝望著屏幕,道:“期末總結大會之後,你也該回家了吧。”

“我回不回都行,市裏有高中生羽毛球賽,我還在考慮要不要參加一下呢。”宋莎拉開她桌旁的抽屜,自然地拿了個果凍來吃,道:“主要我們這邊參加的很少,我需要一個人配合打雙人賽,還沒找到人。”

白櫻櫻手指停下,道:“我想爭取一下數學競賽的集訓名額。”

“可以啊。”宋莎馬上道:“你肯定沒問題。”

“我還想參加國際競賽。”

宋莎又道:“我覺得你也沒問題。”

白櫻櫻看了她一眼,勉強露出了個笑容,道:“謝謝你,莎莎。”

“客氣什麽啊。”宋莎拿手肘碰她,道:“不過萬事都得做好兩手準備,你要是……沒去上競賽,是回家還是……?”

“你要是不嫌棄我運動能力不行,我可以去跟你參加羽毛球雙人賽。”

“你哪裏運動能力不強!”宋莎驚喜道:“有你我們肯定奪冠!”

“一言為定。”白櫻櫻舉手,宋莎啪地跟她擊掌:“一言為定。”

白櫻櫻這一夜沒怎麽睡好,一閉上眼就全是那張長得溫軟無害的臉,那張臉上偏偏生了一雙極其冷淡的眼,就像江照那虛偽的斯文外表下藏著的蔑視一切的輕狂。當他掀起濃黑的睫毛,她便一瞬間像是遇到了海上颶風,睜不開眼,隻能徒勞拿手去阻擋。

淩晨六點,白櫻櫻從**坐直了身子。

距離出成績還有三個小時。

她擦去額頭的冷汗,起身換上定做的校服長裙,套上過膝長襪,穿上黑色掛扣單鞋,走出了寢室。

宋莎還沒起,聽到叫門聲便懶洋洋地喊:“麻煩幫我帶一下早餐。”

“班長那麽早。”其他寢室有人抓著頭發探頭:“也幫我們帶一下吧。”

白櫻櫻一一應下,走下樓梯。

酷暑來臨,太陽尤其的大,她順著林蔭道走出,耳邊傳來聲音。

“然後咱們就這樣……”周傲捧著球虛虛做了一個扣籃的動作,重新把球接住,道:“肯定能贏。”

“得了你先試了再說吧。”路星的聲音接著傳來:“天天在體育館沒蹦躂夠,路上還要現。”

“這回雙A合作,暑期高中籃球聯賽,你不滿意可以不去啊。”

“都少說兩句。”於沉道:“別破壞團結。”

“略。”周傲對路星吐舌頭,後者做了個惡心的表情,又去問於沉:“你不是要去參加數學集訓的,天天跟我們湊什麽熱鬧。”

“去集訓也就是想多聽課,競賽名額肯定拿不到,等集訓之後他們出國,我就跟你們去籃球賽做替補。”

“也說不好啊,你全力以赴,說不準的。”

“哼哼哼。”郭肖從周傲手裏搶過球,邊轉邊道:“就他,想跟我們鬱神江神爭王座,自不量力。”

路星白他:“你那張臉給鬱神打的,不疼了?”

“嗬,你倒是想被打,他也得願意打你啊。”

路星給他智障到了,“我怎麽會跟你這種蠢貨一般計較。”

“你也別小看我們副班,他以前隻是在隱藏實力。”竇誌話音剛落,於沉就道:“別胡說。”

“你看你還不好意思,之前我們跟宋莎一個學校的時候,是不是你總考第一?我就納悶了,怎麽一來京朔就被白櫻櫻壓得那麽死,每次不是差點分就是差點秒,本來我還指望你跟江照能來個對抗呢。”

“真的假的。”周傲好奇,竇誌道:“你不信問宋莎啊,我們都是之前青雲的,你現在去青雲校園網還能查到他呢。”

“快吃飯,吃飽了好練球。”於沉徑直向前。

“哎我說你不會是讓著她吧。”

於沉一下子陰沉了臉,竇誌稍微噤聲。

“我沒有讓她,過去沒有,以後不會。”他一字一句地道:“相反,我會趁她如今心態大崩的時候反超,讓她知道誰才是最後的贏家。”

他的餘光掃過後方林蔭處,頭也不回地轉身。

“幹嘛戳我。”竇誌嘀咕,路星搖了搖頭。周傲也道:“那小巫婆雖然嘴毒脾氣大公主病討人厭,但能力的確是擺在那裏的……你這樣說太不尊重人了。”

“她還要什麽尊重,白A的臉都給她丟盡了。”

“行了行了少說兩句。”

鬱裏是八點到學校的,京朔在期末總結大會當天也搞了活動,擺攤的學生很多,還有社團在組織各種暑假聯誼,學生們熱情地給來的各位家長傳遞海報,推薦介紹。

“歪優!”一隻手拍在他的肩膀,許俊一竄了上來,道:“老遠就看到你了,來那麽早。”

鬱裏笑,指他。

“我是帶了家裏種植的鮮花來的,待會兒在那邊擺攤。”許俊一指了指自己的小推車,那裏蹲著一個小女孩,正在啃冰棒,他嘿嘿一笑:“我小妹,讓她來看著。”

鬱裏點頭。

“咱們先去演展廳吧,天熱,大會在裏麵開。”

兩人到了地方,發現巨大的展廳已經滿滿當當,不少學生身邊都站著家長,鬱裏左右看了看,許俊一立刻推他:“快看,周傲他們,我們過去吧。”

兩人擠過人群往前麵走,鬱裏舉手表問:“為·什·麽·那·麽·多·家·長。”

“總結大會啊,期末成績公開之後,所有學生都要跟家長一起回班級開家長會,老師要具體對接的。”

兩人擠上前方座位,夏若探頭,道:“鬱裏,你家裏沒來人嗎?”

點頭。

“你這次肯定要在大會上受表揚的,你家裏人不來多可惜啊。”

鬱裏指她。

“我家裏人晚點到,大會反正沒我的事,家長會的時候來就行。”

鬱裏點頭,坐好。

“對了,大班呢?”

“他不跟我擠,喏,那邊。”

鬱裏順著同學們的視線看去,隻見前方舞台左側的柱子旁放了個椅子,江照正在那裏坐著,隔著人群看他。

鬱裏呆了兩秒,腦子發出指令:要讓他知難而退。

他移開了視線。

音樂聲響起,一男一女兩個學生笑著走上了台,許俊一立刻給鬱裏介紹:“高一的學弟學妹,一般期末總結大會都會給一年級的新人機會,作為曆練,去年的期末總結也是我們這一屆主持的。”

女孩子先露出了一個調皮的笑容:“我看了一下,今天來了不少人,大家人手一個爸爸媽媽啊。”

席間有人當場就笑了,男孩子道:“那是自然的,畢竟今年高一的得上高二了,高二的得上高三了,高三……高三學長學姐都已經離校了。今天代表著一個舊的結束和新的開始嘛。”

“嘖。”許俊一評價道:“屬實廢話文學了。”

廢話倒也沒廢話多久,很快,音樂從活潑變成了激昂,兩個主持的嗓音也陡然一亮。

“看到我們後麵的大屏幕了嗎?所有人的期末考試成績將在此處出現,現在正式開始。”

“首先是我們一年級的。”男生低頭看著卡片,道:“一年級的倒數一百名,名字將在此處出現,希望所有的家長繼續保持微笑,我們的展廳很貴,椅子雖然可以砸孩子但是您一旦搬起來就代表您要付賠償款了,所以千萬克製住自己哈!”

倒數一百名放出來,後方果然傳來了躁動,一個男生抱著頭跑了出去,引起一陣哄笑。

高二的人群圍觀了一幫學弟學妹的笑話,同時也看到了高一前十的誕生,以及雙A劍拔弩張的氛圍。

鬱裏發現,不管是高一還是高二,年級前十跟其他人是真的有壁,高出的分數確實象征著新的階層。

這批風雲人物在學子們心中也占據不小的分量,成績單出來的時候不少人都在尖叫。

公告的成績很快到了高二,這回輪到學弟學妹們看他們的笑話了,畢竟哪個年紀都有吊車尾和佼佼者。

成績從後到前,等到播放最前一百名的時候,許俊一有些緊張地抓住了鬱裏的手,鬱裏的另外一隻手則被坐在一旁的宣靜抓著。

白A這邊,白櫻櫻也用力扣住了身畔的扶手,她身旁所有人都在屏息以待,隻有於沉靜靜看了她一眼。

“讓我們看看高二前一百名……天哪出來了,看看前十那鍍金的名字,看看前麵……等等,怎麽有十一名前十。”

大屏幕上,最上方有四個字在閃著金光。

江照鬱裏

1050分,120min13s

兩個滿分。

後方有人轟然站起,高一的學弟學妹們也屏住了呼吸。

“怎麽可能考滿分,作文怎麽可能不扣分……”

“兩個滿分?!!!”

“江照之前哪回作文不扣個一兩分,這次就滿分了?!”

“看第二名!”

閃著銀光的名字為兩個字:於沉,1047,123min11s

“靠!咱們這一屆變天了,第三名是肖倩,居然是肖倩!”

肖倩也猛地站了起來,睜大眼睛看著前方。

“第四名是路星……”

“第五名是夏若……”

“第六名是齊博……”

“第七名郝文涵,他果然又衝進前十了!”

“第八名……”

“白櫻櫻怎麽會掉這麽多,居然隻考了個第八,而且分數,隻有九百九十三……”

忽然有人喊道:“白櫻櫻,道歉!”

“這不必須得道歉。”采訪過她的校報組女生露出一抹輕笑,也站起來,喊:“白櫻櫻!道歉——!”

“不是說好的道歉嗎!!”

“道歉啊白櫻櫻!!!”

前方教務處的人察覺不對,牛主任立刻拖著厚重的身子衝上了台,奪過話筒道:“安靜!都安靜下來!!!”

“老師白櫻櫻跟江照打賭輸了!”有人扯著嗓子嚎:“要在期末總結大會向鬱裏道歉!!!”

“老師還記不記得這件事?”

“校務處不要包庇白櫻櫻!”

“白神已經是過去式!白櫻櫻跌出了前三,她完蛋了!請校務處認清現實,鬱裏應該是白A班長!”

“聽被刷出來的人說鬱裏被白A棄權得到了白A一致同意,那麽就請白A全體上台向鬱裏道歉!!”

“全體上台!!道歉——!!!”

在校規的默許下,下方的學生鬧的更歡,牛主任舉著話筒嚎,都沒有人聽從。

局勢已經即將控製不住。

紅A這邊的人也紛紛站了起來,朝白A那邊張望,有人唯恐天下不亂,有人感同身受,有人投以同情的目光。

瞿陽明皺著眉跟左右交耳,齊鑫低聲對項衍道:“你去喊櫻櫻。”

白櫻櫻捏著手指,臉色慘白如霜,她知道自己應該站起來,並且早已做好了站起來的準備,但此刻在那麽多洶湧的聲音下,她心中忽然又生出了逆骨。

不就是掉到第八,隻是第八而已,她依舊強過了大多數人。

他們憑什麽在這裏叫囂,有什麽資格喊她的名字——

柱子旁的椅子上,有人放下了懶懶翹起的腿,純色鞋麵幹幹淨淨。

修白手指將眼鏡戴好。

長腿跨上了宣講台的階梯。

牛主任吼的臉紅脖子青,見他上來就立刻黑臉,捂著話筒道:“別搗亂了你。”

江照笑了下,看向女主持,後者急忙上前把話筒遞過來,江照避開她的手接過,道:“謝謝。”

聲音從話筒裏傳出,不少人看向了他,有人喊:“江神牛逼!!!”

“請大家安靜一下。”他繞過牛主任,道:“我很理解現在大家的心情,我也跟大家一樣,迫不及待想看到白櫻櫻同學向鬱裏同學道歉,但是請不要激動,那邊的女生,麻煩坐下來。”

被他目光點到的女生當即紅著臉老實了下來。

“其他人也請給我一個麵子。”

剛考了個滿分,這麵子可不是一般的大,全場瞬間安靜了下來。

嗷嗷了半天的牛主任頓覺臉上無光。

江照的目光落在鬱裏身上,後者一愣,許俊一立刻推他,道:“快上去,接受道歉。”

鬱裏懵懵地起身。

白A這邊,於沉忽然撐身,剛要站起,身邊便陡然傳來動靜。

白櫻櫻起身,走出了座位,與鬱裏一左一右地邁上了宣講台。

牛主任終於從幹站中找到了話題:“好好好,上來了就好,你趕緊道個歉完事兒,咱們還有很多優秀學生等著要頒獎呢。”

下方瞿陽明齊鑫等人大皺眉頭,白櫻櫻吸了口氣上前,江照的目光卻倏地冷了:“我不同意主任的話。”

台上的人紛紛站定。

台下一陣唏噓。

牛主任:“?”

他不高興了:“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白櫻櫻挑釁在先,道歉理應鄭重,怎麽能像您說的,趕緊完事兒?”

“你沒完了是吧。”牛主任沒好氣道:“我讓她趕緊道歉是為了別耽誤事兒。”

“在牛主任眼中道歉不是正經事,頒獎儀式才是?”

“這怎麽了,咱們時間就那麽點兒,你不要跟我不依不饒。”他放下了話筒。

“那我今天就不依不饒一次。”他上前一步,仗著身量居高臨下地望著牛主任,道:“白櫻櫻的道歉,不可以趕緊,不可以完事兒,她必須鄭重,必須真誠,必須發自內心,必須要鬱裏點頭,才算結束,明白嗎?”

牛主任陰沉著臉,進退兩難,後退顯得他怕了江照,但一直這樣,他就必須仰著臉,這讓他顯得更憤怒了。

“江照,你非要當著全校師生,欺負一個女孩子嗎?”

白櫻櫻瞳孔微縮。

“我對白櫻櫻最大的尊重,就是從來不把她當做‘女孩子’。”江照轉過臉看她,道:“但你如果告訴我,你覺得你應該被保護,應該享受特權,應該挑釁欺負別人之後躲在老師身後,那麽我相信鬱裏也不會跟你一般計較。”

白櫻櫻跟他對視,江照唇邊笑意未變,分不清是輕蔑還是嘲諷。

她捏緊了手指,又緩緩放鬆,道:“我不需要。”

她看向牛主任,道:“江照的訴求是合理的,請主任讓一下,我要為自己的錯誤向鬱裏道歉。”

好心當做驢肝肺。牛主任瞪了白櫻櫻一眼,忍了又忍,才讓開步伐。

白櫻櫻抬腿來到鬱裏麵前。

鬱裏還是那麽安靜,乖巧,眼珠一如既往的無害而澄澈。

她深深地鞠躬,然後直起身子,道:“對不起,鬱裏。我不該在你入校的時候瞧不起你,認為你沒有能力留在紅A。”

她不明白,一個啞巴,一個擁有先天缺陷的人,怎麽能夠不憤世嫉俗。

但她轉瞬又想,因為他有無人能敵的天賦。

這便是他的本錢。

她二次鞠躬,道:“對不起,鬱裏。我不該忽略你,不該蔑視你,不該把你的挑戰當做笑話,是我自不量力了。”

鬱裏靜靜望著她,輕輕點了下頭。

他取出了手表。

“沒·關·係。”

她想他一定有很好的家世,一定擁有非常健全的家庭,還有很多很多人的疼愛,否則他不可能活的這樣坦然,不可能不羞於直麵自己的缺陷。

她輕聲說:“謝謝你的原諒。”

“希·望·你·以·後·加·油。”

白櫻櫻點頭,道:“還有你的手勞損。”

她沒有在這裏提項衍,但還是道:“對不起。”

她一連說了三個對不起,鬱裏想了想,也點了點頭。

算是都接受了。

白櫻櫻吸了口氣,轉身走下了台。

牛主任吐出一口氣:“可以了吧,下去吧。”

“還沒有結束。”江照道:“剛才我聽人說,白A所有人一致棄權,那麽,我想問一下……”

他看向某個方向,道:“你們後悔嗎?”

白A眾人表情不自然。

江照又是一笑:“不管後悔還是不後悔,京朔是一個以成績說話的地方,請諸位當初參與棄權,同時還沒有被刷出去的,上台一起道歉吧。”

唯恐天下不亂的人發出爆笑。

白A人麵麵相覷。

宋莎跟路星對視了一眼,兩個人去看向於沉。

後者直接站了起來,道:“起立。”

“都給我坐下!”宣講台上傳來一聲嘶吼,頻繁被無視的牛主任簡直瘋了:“江照你不要仗著你考了個第一就在這裏為所欲為,你是不是覺得自己了不起了?你知道你現在耽誤了校方多少時間嗎?你知道你耽誤了全體師生多少時間嗎?你還讓全班道歉,你怎麽不讓全體師生道歉呢?!”

“了不起啊。”演展廳大門口忽然傳來聲音,眾人紛紛回頭去看。江獻頭發梳的整整齊齊,身上西裝革履,腳踩噌亮皮鞋,大步跨入,道:“全校第一,了不起。”

“滿分,了不起。”

“江照……”他大笑鼓掌:“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