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詭道人
胖子一聽就急了:“爸,我真的是要拿東西去救人,你要真是個高人也行,您跟我去一趟,關鍵你不是啊,你自己那兩把刷子你自己心裏還沒個數嗎?這要是晚了出人命啊。”
老神棍又要罵,我在旁邊聽出門道來了,這胖子應該是遇到什麽事兒了,又知道自己老爹沒啥能耐行走江湖全憑一個“騙”字。於是想拿點真東西應付,我連忙插話道:“到底出什麽事兒了?你先說出來,讓大師聽聽,我們一起幫忙拿個主意,光是著急也不是事兒。”
胖子氣急敗壞的衝我來了:“還不都是因為你?趕緊讓我把東西拿了走人多好?非要在這兒跟我倆沒完沒了。”
不過他也知道,老神棍一出來,想要直接拿走根本沒戲,氣呼呼的往旁邊的太師椅上一坐,說道:“爸,您就說這東西給不給我吧,我告訴你我是為了救人。用完就給您送回來。您要是不給我,我以後就不回來了。”
這話一出,老神棍鼻子都氣歪了,伸手指著胖子跳著腳的一頓罵,半天都沒一句重複的。可見功底紮實,勤於練習。我看這樣下去也不是事,想了想開口說道:
“大師,我覺得他應該真的是著急有事,薑元年齡也不小了,懂得輕重緩急,您不如聽他說說到底遇到了什麽,萬一真的有危險咱也好想辦法不是嗎?”
聽我這麽說,老神棍哼哼了兩聲,不說話了。當爹的誰不擔心自己兒子有危險?旁邊的胖子倒是多看了我兩眼:“是我哥們家裏出事了。”
聽了這話老神棍又是一陣罵:“梁宇浩?就你那個狐朋狗友?他出事和你有特麽一毛錢關係?”
我連忙說道:“大師,還是聽他把話說完,誰沒有那麽一個兩個有交情的兄弟朋友?都能理解。”
說道這裏,我不禁心裏又是一動。想起了上山之前,我的那些好兄弟,瘋子、孫銓隆、猴子、馬壯……這些年,你們過的還好嗎?
忍住不在去想這些,我把注意力轉移回來,就看到胖子明顯對我態度好了很多。似乎對我有了幾分惺惺相惜的感覺。
對我說道:“是這麽個理兒。梁宇浩是我打從高中到現在的哥們兒,我們當年一起打過架,逃過課,挨過罰,那時候我弄壞了一女生的MP3,都是他和我一起,吃了一個月饅頭攢錢賠給人家的。”
我看老神棍似乎又有破口大罵的趨勢,趕緊把話題往回拐:“嗯,對了,你說的出事,到底是什麽回事啊?”
胖子這才歎了口氣把事情來龍去脈說出來了。
原來是梁宇浩的親姐姐家裏出事了。梁宇浩家不是本地的,有個姐姐叫梁紅玉。以前開家長會都是紅玉姐過來,所以大家都認識。
前幾天梁宇浩接到他姐夫的電話,說讓他有空打電話多陪他姐聊聊天。梁宇浩就問他姐怎麽了?出什麽事了?怎麽問姐夫都不說,後來宇浩惦記,正好周五沒課,早早的梁宇浩就坐火車回家了一趟,回家以後也沒發現出啥事,孩子什麽的都在。就是紅玉姐好像有啥心事,悶悶不樂的,去看了媽媽,媽媽身體也挺好,沒病沒災的。
然後觀察了兩天,要是非說有啥事,那就是他小侄女不太對勁。
第一天晚上梁宇浩和紅玉姐在媽媽家住的,沒啥事,第二天周六是回紅玉姐家住的。白天在紅玉姐家,梁宇浩就發現自己小侄女變得有點冷漠,平時小丫頭愛說愛笑的,現在總是沉悶著也不說話。
以前小丫頭和梁宇浩最親,梁宇浩給她帶回來城裏的好吃的好玩的。她每次都屁顛屁顛跑來粘著。可是這次似乎對梁宇浩拿出來的零食也沒啥興趣了。
這也沒什麽,小孩子總鬧情緒,也是正常的。就在當天晚上,也就是周六的半夜,就聽到廚房裏雞飛狗跳的,梁宇浩就跑出去了,在廚房看到紅玉姐和姐夫。
紅玉姐臉色有點不自然,自己的小侄女躲在廚房一個角蜷縮在那,不知道是不是哭了。肩膀一個勁的抖。小臉埋在膝蓋裏也看不見。
梁宇浩就問到底咋回事,他姐姐告訴他,沒啥,就是小侄女餓了,半夜上廚房偷吃東西。不能慣這個臭毛病,所以鬧騰了一會兒。還讓梁宇浩趕緊去睡覺。但是梁宇浩就是覺得他小侄女似乎不對勁,第二天特地注意了一下,果然,小侄女看誰的眼神都冷冰冰的。根本不像個孩子。
但是周一梁宇浩有課,也來不及在去搞清楚這事,反正再有一個星期學校就放暑假了。就隻能先回學校。
回到學校,梁宇浩就把這事原原本本的跟薑胖子講了一遍,薑胖子從小看他爹開道館,雖然他也知道他爹是騙子,但是從小到大,離奇的事見識過也聽說過,於是就讓梁宇浩把他小侄女做的一些事詳細回憶了一下。
梁宇浩遲疑的說,會不會是小姑娘受了什麽刺激,然後開始心裏陰暗,叛逆什麽的?
聽梁宇浩形容的小侄女的眼神,薑胖子就覺出不對勁了。琢磨了一下說,絕對沒那麽簡單,這事不對勁。
梁宇浩聽薑胖子這麽說,心裏直突突,就問薑胖子啥意思?是不是聽出來什麽了?薑胖子卻說,感覺就是中邪了。有東西纏著小侄女。
這一說,把梁宇浩嚇壞了,剛開始梁宇浩隻以為小侄女受了什麽刺激。沒想到一下弄出中邪這麽一說。立刻就慌了,帶著哭腔問薑胖子咋辦?
薑胖子就拍拍他肩膀說,兄弟甭怕,我老爹那裏有辟邪的寶貝,回頭我給你拿來,你先別慌,這事兒交給我。
就這樣,薑胖子這事兒就算是攬下了,但是他心裏也明鏡兒似的,以老神棍的脾氣不可能把手珠給他,所以他就想早點過來,趁著老神棍剛起床迷迷糊糊的時候,動作稍微快點,在他眼皮子底下“開天窗”!
沒想到卻撞到了我!
老神棍聽完氣的直跳腳,張嘴就罵:“你這小兔崽子見什麽都說是中邪,你老子我就是開道館的,你天天給我攬免費的活兒,你連人都沒看見張嘴閉嘴就中邪了,還要把老子的寶貝送出去?你真孝心啊?”
薑胖子也不示弱,撇著嘴說:“你開道館也是個老騙子,當年我同學家裏出事你還像模像樣的走了一趟,結果呢?人家該怎麽鬧還怎麽鬧,免費的活兒你都幹不好,收錢不也就靠著一個騙?”
我頓時頭大,和事老一樣的說道:“兩位,別吵了,咱們還是先把事解決了。”
老神棍被氣的夠嗆,最後扔出一句:“反正我不去,誰愛去誰去。寶貝我也絕對不給他。”
聽老神棍這麽說,薑胖子急了:“那我答應完人家的事,怎麽辦?”
老神棍說:“你愛怎麽辦怎麽辦,反正是你答應的,不是我。像那種家庭,他能拿出幾個錢兒?你知道不,前幾天一老頭過來,方賢直接給我賺了七千塊錢,你呢?除了敗家你還會什麽?”
薑胖子剛要蹦起來,聽到後來,眼珠子提溜一轉,盯上我了。咳嗽兩聲道:“方哥是吧?我爹不去,要不……你跟我去一趟?我爹不放心把珠子給我,但是你拿著應該是放心的吧?”
我頓時啞然了,這事怎麽扯到我頭上了?但是剛才聽薑胖子說完,我也有幾分擔心。萬一真的是中了邪,折騰起來一家人也夠受的。我有心幫忙,於是抬頭看了看老神棍。
老神棍哼哼了兩聲:“方賢和你去也行,但是珠子的事兒……門都沒有!”
我想了想說道:“這樣吧,要不我跟你走一趟,咱先確定一下到底是不是中邪,然後在說。你也算跟你同學有個交代,萬一真是中邪,咱們在回來拿珠子也不晚,對不?”
薑胖子如同一個泄了氣兒的皮球,也沒什麽別的辦法了,梁宇浩還在等他,我目前提出的這個辦法也是唯一折中的方法了。就這樣,我收拾了東西,換了一身休閑服,又從道館拿了一個便攜袋子,把自己的家夥事兒帶著,兩個人就這樣出了道館。
再路上我才了解到一些關於梁宇浩家裏的情況。梁宇浩家是河北農村的,在北京住校。家裏條件不好。他爸死的早,就靠著他媽媽打零工供養他倆,家裏因為沒錢供兩個孩子上學念書,所以紅玉姐早早輟學不念了。
紅玉姐出去打工賺錢,和他母親一起把宇浩供到大學的。紅玉姐到年齡了,在農村找了個婆家,就嫁人了。姐夫那人不錯,憨厚老實,賣些飼料化肥,這兩年日子才剛剛好起來。幾年前又有了個小侄女。沒想到才過了兩年好日子,就碰到這樣的事。
薑胖子路上和我嘮叨了很多他和梁宇浩的事,那種一起瘋一起鬧,一起打架一起挨罰的生活,讓我心中感慨萬千。不由的想起五年前,那些與我同生共死的兄弟。
記得在上山之前,我師父就曾經指著瘋子那一幫兄弟問我:“與我上終南山修行,這些……能舍?”
當時我的回答是:“不能,不能舍,不想舍,也不明白為何要舍。情之一字本就應天道而生,若人道無情,天道何存?”
最後師父歎氣:“你勘破了本命劫,生死關和輪回印,卻最終破不了情之一字!”
所以,薑胖子對自己兄弟的感情我能理解,也能懂。因為我也有那樣的兄弟。我也有那樣的感情,那種不顧一切的真摯感情。
閑話少敘,我一路和胖子來到了長途汽車站。梁宇浩早早就等在那裏了。這個大男孩穿著一身樸素的運動服,皮膚黝黑。身強力壯,看上去就是農村出來吃過苦的孩子。見我們過來,他趕忙迎上來問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