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詭道人
老頭奇怪的看了瘋子一眼,在燭光的照射下,我發現這老頭的其中一個眼睛是渾濁的灰色,明顯看不到東西,應該是個獨眼龍。
我不禁想起了我的師叔,也一樣是個獨眼,但是師叔那人倔強有趣,偶爾跟個孩子似的嘴硬心軟,可比眼前這陰森森的老頭不知道好多少。
“臭小子,都惹上麻煩了,嘴巴還這麽不幹淨。”老頭嘟囔了一句。
我聽了卻是心裏一冷,連忙說道:“等一下,老人家,你說他惹上麻煩了?什麽意思?”
我和瘋子來這裏的初衷本身就是要來調查是什麽人給他下的套,瘋子這三個月來一直挨揍,絕對不是偶然。每次他做好的局都會被人做手腳。
在林斌家沒發現什麽,沒想到在這個怪老頭這裏,他卻是一語成讖。難道他知道些什麽?
老頭哼哼著:“不用看都知道,我老頭子光是聞就能聞到他身上的味兒。”
瘋子拉了我一下,說道:“別理他,這老頭看上去瘋瘋癲癲的。”
我也覺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於是就歎口氣說道:“老人家,我們想買個棺材釘,這胡同裏一家招了點奇怪的東西,您看,是不是行個方便?您說多少錢咱商量一下。”
老頭對我說道:“錢就算了,不過小夥子,你還算懂事。那就權當你欠我個人情吧。將來我有用得著你的地方,我會找你的。”
老頭眼神怪異的看著我,滿是褶皺的臉顯得有點恐怖。
我連聲道謝,說著就要瘋子給他留個手機號碼,沒想到老頭子居然擺擺手說不用,他說有事他會想辦法找到我。讓我別費那個事,他手裏也沒電話。
聽他這麽說,我不由的想起了我師父,師父他老人家也是,從來不用手機,一個酒葫蘆,一身破衣裳,到處溜達。誰能想到他已經活了近二百年了呢?
我恭敬的點點頭,瘋子卻是白了他一眼,跟我說:“我出去抽根煙。”
那老頭進漆黑的內堂裏翻找了一會兒,才顫顫巍巍的把棺材釘交到我手上,交給我的時候,他用沙啞的聲音不鹹不淡的說:“讓你那朋友提防著點,鬼鬧事兒事小,有人禍害他,可就看他造化嘍。”
我心裏怵然一驚,也許……這老頭真的知道點什麽,當時一種強烈的預感就這樣死死的拉著我,我開口就想要問點什麽,可是那老頭已經端著微弱的拉住,消失在黑走廊裏頭了。
我隻能懷著滿腹的疑惑,走了出來。老頭兒的話我並沒有轉述給瘋子聽。怕他多想。我倆就這樣回到了林斌家。
這棺材釘,民間稱為";鎮釘";。鎮釘一般要用七根釘子,釘住棺材,其實最初棺材釘的作用是鎮住死人的靈魂,讓已經死去的人塵歸塵土歸土,湘西那邊很多趕屍人包裏都有棺材釘,據說用棺材釘釘僵屍也是極好用的。
當然,這種說法才是正統說法,後來有了很多破除迷信的,於是棺材釘的作用在別人嘴裏漸漸變成了福澤子孫,家裏興旺,跟過年吃餃子討吉利有點相似,於是後來又被人們稱為“子孫釘”。
現在的棺材釘,大約一尺二寸。可是這種棺材釘對辟邪沒什麽大作用。那老頭給我的棺材釘是按著古尺製作的三尺七寸棺材釘。棺材釘身上已經滿是鏽跡。
我沒有太多心思一步一步的實驗,直接將棺材釘栓到了五色金線尾部,林斌媳婦兒害怕的問:“這東西這麽邪門,到底行不行啊?”
我沒理她,剛才買棺材釘以後,我覺得我頭腦特別亂。不知道要對瘋子下手的是什麽人,所以也沒心思管其他的,隻想快點解決掉這個東西。
我伸手一揚,“啪”的一聲爆響,棺材釘直接打在房頂的黑色饕餮上,一瞬間,火花四濺,鞭子落下來,棺材釘竟然被打平了一截。
瘋子在旁邊嚷嚷著:“我操,動了,剛才那東西晃**了一下。”
我一聽,知道有戲,直接跟林斌說:“彬哥,你家客廳有一截像根雕一樣的小塊木頭,你把它取來!”
林斌媳婦兒奇怪的問我:“要那東西幹什麽?那玩意不知道放多少年了,早年間就想扔了,老爺子死活不讓,現在老爺子跪了,也沒來得及處理。”
瘋子嘖嘖歎氣搖頭道:“多虧你沒扔,那東西叫雷擊棗木。”
林斌忙問:“雷擊棗木?什麽意思?”
我無奈的解釋道:“雷劈棗木,又稱‘雷劈木、辟邪木’,雷擊棗木是天地陰陽之電結合交泰之精華。
除了日月之精還有北鬥七星之精,金木水火土五星之精,野桃木必須長在山巔之上才能受精於此,並且越古老越靈氣,曆盡春夏秋冬風寒,晝夜星辰之沐浴。
尤其經過雷電的洗禮,一切邪崇懼怕於它。”
我說這些都是以前在山上,通讀道家相關的書籍得知的。很多道家的法器都是由這種東西製成。
關於這雷擊棗木,書裏還有一個傳說,記載的是,當年有一個靠賣棗子為生的小男孩,因為家裏父親早逝,母親常年臥病在床,於是便每天去攀爬懸崖頂,為自己母親在一顆老棗樹上摘果子,用棗核、棗木煮水喝。渴望母親能夠康複。
上天感其孝心,便將靈力融合於霹靂中,用天雷擊中棗木。棗木被天雷劈開,發出滾滾之聲,第二天男孩看到自己賴以為生的棗樹被天雷劈開,心有所動,長久以來因對棗樹的依賴,讓男孩已經把棗樹看成養活全家的恩人。
於是,男孩最終把剩下為數不多的棗木和棗子一點點搬回家裏。把棗子栽種在屋前,當天他將棗木泡水時候竟然發現平日浮於水麵的棗木,今天竟然全部沉於水碗底下。
而母親喝了這水以後,竟然奇跡般的可以起床了。
男孩種的那些棗木開始繁衍生息,這也是為什麽大棗能夠補氣補血,就是因為其中賦著上天的神力。而雷擊棗木也能夠驅災避邪。
隻是野生的雷擊棗木需要大機緣才能獲得。不是那麽容易得到的。
聽我講述完,林斌媳婦兒捂住了嘴,驚訝的看著我們,又回頭去看那棗木,眼睛裏閃著光。
瘋子咂咂嘴說道:“我勸大姐你,收斂下你的貪心,這雷擊棗木是要用在你家房梁上鎮邪的,不可取下,否則陰氣溢室,容易有斷子絕孫之禍。”
林斌媳婦兒聽瘋子這麽說,這才一臉不甘心的把木頭遞給了林斌。死死瞪了他一眼。估計在肚子裏埋怨,要是老爺子不死,這木頭不就可以賣錢了?我暗中覺得好笑,如果老爺子不死,這物件早晚讓她當垃圾給掃地出門。
我對這林斌媳婦兒也的確很無語。回頭對林斌說
“林哥,一會兒我會用三下力,抽掉這個饕餮,饕餮落地之前,你必須把手裏的雷擊棗木替上去,否則還是會出問題。”
林斌連連點頭,趕緊站在桌子上麵,擺開了手勢。
我再次腳踏天罡,另一隻手始終做劍指狀,啪啪兩鞭子狠狠甩上去,隻感覺一股轟鳴直刺耳膜,瘋子在旁邊大喊道:“掉了,快換雷擊棗木!”
林斌雙眼一刻不停盯著那饕餮,就在饕餮離開房梁的瞬間,雷擊棗木直接壓在了上麵。當時在林斌家裏看到這塊木頭,我就感覺這東西能用上。雷擊棗木也屬鎮邪的至陽之物。現在用來替換鎮物饕餮剛剛好。
倒寫林家老爺子生辰的那張紅布條也飄然落下。饕餮落地的一瞬間,我仿佛聽到一聲獸吼,一個虛影一晃而逝,盡數沒入到了饕餮上。
我拿起那饕餮,發現它是一塊黑色石頭做的,沒什麽特別,我直接丟給了瘋子。轉身對林斌說道:“事情已經解決了,今晚你們可以睡個好覺了。”
林斌眼眶都紅了,這一個月折騰的他簡直要瘋了。林家媳婦兒也是異常興奮。我和瘋子轉身就要告辭,林斌非要請我們吃飯,但是我已經沒有留下的心思了,和瘋子一起推脫一翻,走到香餌胡同的拐彎處,林斌又追了上來,拿出五千塊錢遞給我,我倒是也沒推脫。
人家說,很多事做的習慣了,也就順其自然了。我推開其中兩千,拿了三千。我笑著對他說道:“道家了因果,隻取三、六、九之數。這些就夠了。”
林斌有點著急,非要回去在取一千,給我湊六千,後來我強行不要才算作罷。
我看瘋子一直沒吱聲,就回頭去看他,隻見他正在那裏研究到手的饕餮。想想兩天沒回去了,我還是決定先回道館一趟。想到道館我才想起來,薑胖子還在等我,不知道他那邊的事情怎麽樣了,我正想著,瘋子忽然對我說:“這鎮物……有點奇怪。”
奇怪?我聽瘋子這麽說,也把目光移到了這個鎮物上。這饕餮通體黝黑,入手冰冷。不知道是什麽石頭做成的,但是物性屬陰是肯定的。
如果師父他老人家在這裏,也許還能把這東西的物性煉化,變成一個可以用的寶物也說不定。不過以我目前的能力,沒什麽指望。
隻是不知道,天大地大,師父他老人家現在在哪裏。
瘋子指著這套題下麵四方底座的一個角說道:“你看看這裏!”
我順著瘋子指著的地方看過去,隻見這石頭的一角有一個奇怪的雕刻紋路,似乎是九個圓點,然後中間一些奇異的線條聯在一起,外圍是圓形,中間的那個應該是個字,看著有點像“界”又有點像“鬼”。字體很複古,像是符咒用的怪異的字形。
可是這種字形我確定我不認識,也從來沒見過。
“這是什麽?”我皺眉盯著那個已經有些模糊不清的字。
瘋子搓著下巴,低聲道:“是咒語?不不不,不對。看上去更像是……”
我也仿佛想到什麽,連忙說道:“像是一個印?”
瘋子點點頭:“沒準真他媽是禍害老子那個人刻上去的,不行,回頭得問問到底是誰搞的。有線索了總比什麽都沒有的強。”
我也點頭稱是,如果真的是這樣,我們就要多注意,以後在有特別事件,就要留意有沒有同樣的印記出現。隻是不知道這個幕後黑手又為什麽要禍害瘋子?
我們正聊著,忽然瘋子的電話就響了。
他連忙接起電話,那邊就傳來一個類似於嚎哭的聲音,不是薑胖子還能有哪個?
薑胖子在那邊哀嚎:“瘋子大哥,我師父在哪啊?我們學校鬧鬼了,特別嚴重,你們趕快來吧,而且……而且我懷疑,事情和我有關係啊!”
瘋子努努嘴,把電話遞給我,我皺眉問道:“和你有關係?怎麽回事?”
薑胖子一聽是我,語氣更淒涼了:“師父啊,救救我吧,我懷疑,事情就和你上回讓我搬的那個壇子有關係,現在……鬧大了!你還是先過來一趟吧,電話裏說不清楚。我們學校現在鬧鬼了,鬧的特別嚴重,人心惶惶的,學校都開始請先生了。”
學校都開始請先生了?要知道那可是大學,大學是專業破除迷信的地方,能把校長逼到這份上,恐怕真的是出了大事了。我看了瘋子一眼,對著電話說道:“好吧,你先在學校裏等我,我先回一趟道館,和乾坤大師打個招呼交代點事情,明天就過去你們學校。”
薑胖子殺豬一樣的喊:“哎呦我的親師父哎,您老人家別拖了啊,還明天,我把農家院給你倆訂好趕緊過來吧,晚上就在這裏住,我現在都要精神分裂了,我們學校裏已經一死一瘋了,而且,而且我的一個朋友也失蹤了。在鬧下去……事情還不知道會變成什麽樣兒呢。”
我聽他這麽說,心裏也是一驚,於是對他說:“那我回道館報個道就過去。切記別亂跑。安心等我。”
說完,我掛了電話,直接和瘋子奔著道館而去,我怎麽也沒想到,事情真的和胖子有關係,而且出事的……竟然真的就是那個罐子。
—第三卷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