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杜小小

“七叔,我這麽說,你不介意吧。”杜文微笑轉頭往一個臉色幽青,神情肅穆的吊死鬼大叔道。

七叔臉上幹澀的擠出一絲呆滯的笑意,可能是吊死鬼不太愛笑,他的笑看起來就跟哭一樣,很是難看。

“小杜,你說的沒錯,若是論探路,恐怕沒有比我們**更厲害的了,你們杜寨也不成。”七叔吐著舌頭含糊不清道。

七叔在**後山的一座高崖邊停了下來,吊死鬼的白綾往上一騰,身子就懸空,往崖頂上飄了過去,動作輕靈,迅疾,讓人驚歎。

趁著七叔探路的時機,我沉聲對眾人道:“都準備好了嗎?”

眾人臉色凝重道:“秦爺,隻待拚死一戰了。”

“很好,隨我上山!”我摸出夜叉麵具,當先戴上,一揚披風,冷冷道。

杜寨、**在這幾日與邪宗激戰,雖說損失慘重,但也俘獲了不少裝備,鋒利的短刀、冥箭,行頭。

待眾人帶上麵巾、頭罩,一個古裝版的飛虎隊出現在我眼前,菜花咬著香煙,蹲在石堆上笑道:“嘿嘿,秦哥,還真有幾分特工隊的模樣。”

“花爺,哪裏是模樣,咱們杜寨的勇士絕對是最精銳的尖兵,這次看老子不草爆張獻忠那廝的鳥蛋。”杜武與菜花兩個粗漢臭味相投,兩人蹲在一起抽起煙來。

我往勇士們看去,每個人的眼神都散發著森冷、饑渴的戰鬥**,不愧是杜寨的精英,從他們的氣勢來看,正是我要的殺人機器。

不一會兒,片刻七叔就從高崖邊下來,吐著舌頭喘氣道:“這裏是通往杜寨後寨的山崖,除了我,沒有人知道,我上去看了,沒人看守,絕對安全,你們就從這上山吧。”

我往那道高雅看去,足足有百米高,怪石嶙峋,壁上滿是青苔,想要攀上去,絕非易事。

“這地方也能上杜寨,看來以前我當真是大意了。”杜武嘟噥道。

吊死鬼是百鬼中的另類,因為不能落地的奇怪特征,這使得他們是鬼中少有能飛的一種,大部分魂體都比較輕快,閃現,騰挪,但是想要隨意淩空而飛,卻也是很難的。

就像張獻忠這樣的鬼中高手、老妖法空,或許能借著鬼妖之氣騰挪、閃空,但都不能像吊死鬼這樣靠著白綾隨意飛**。

靠著這種特殊的本事,杜寨雖然武力強橫,百年來卻也是殲而不得,頭疼不已。

“秦爺,路已經探好,你們保重,老七頭我隻能送你們到這了。”七叔道。

我明白,吊死鬼爬山尋路還行,真要潛營,因為無法落地,又得披著白綾而行,恐怕剛露頭就得被射殺。

“七叔,謝了!”我抱拳謝道,轉身對杜文擺頭會意。

杜文手一揚,杜寨的勇士從腰上解下繩子,半蹲身子,機括一按,嗖嗖,十來道黑繩被射向高崖,叮叮幾聲,扣在了崖頂。

我用手試了試,那黑繩幽寒,質地堅硬,很是能吃力。

“上山!”我長吸一口氣,穩住心神,揚手大喝道。

杜寨的勇士長期生活在山林之間,個個都是攀索的高手,沿著光滑的峭壁,往上攀爬而去,動作麻利無比,不到片刻就消失在崖頂。

“秦爺、花爺,咱們上吧。”杜武雙手拽住繩索抖了抖,嘿嘿笑道。

“矮子,你還是叫我菜花吧,都自家兄弟,別老爺啊爺的瞎叫,你叫一聲爺,我還得還你一聲,麻煩。”菜花道。

“對,就叫我們名字吧。”我拍了拍杜武的肩膀,微笑道。

“成,秦哥,那我們就先上了,去上樓接應你們。”

杜武、杜文兄弟很快就上了崖頂,在上麵揮手示意。

我和菜花有些傻眼了,百米高崖可不是鬧著玩的,尤其是上麵那些青苔濕滑無比,根本無法立足,手一鬆,那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

我二人非是魂體,又無登山經驗,還好杜氏兄弟與族兵在上麵拉了一把,要不然還真沒法上去。

上了山,寒楚的陰風呼嘯,古老的杜寨在昏暗的山坳中無比的蒼涼、落寞,遠遠可見插在寨樓上的龍旗,這個古老的山莊最終還是淪陷了。

杜文指著山凹處的高樓瓦房,攤開地圖,冷靜分析道:“我們現在的位置是西北角的高崖,離杜寨大概是五十裏左右,現在往有兩條路到達杜寨,一是繞到東南角,從寨中正門而入,另一條是經過沿東北方向,下護寨河,走密道。”

我摸了摸鼻梁,皺眉道:“從正門而入肯定是不行的,先不說有陽氣感應石,那邊的防備森嚴,這條路無疑是死路,咱們還是走密道吧。”

杜氏兄弟有些為難的互看了一眼,杜武一拍胸口說:“哎,秦哥,咱們是自己兄弟,也就不廢話了,這杜寨的密道是非杜姓之人絕不能入的,不過現在家都沒了,也就沒有這些亂七八糟的規矩了,不過有一點,這密道自杜家先祖建立以來,那就從來沒用過,能不能行的通,都是未知數。”

“嗯,護寨河下的密道防務圖,我也隻是曾經偷偷看了兩眼,並沒進去過,裏麵機關重重,我們倒是無所謂,就怕……”杜文有些遲疑道。

“杜文,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咱們都是兄弟,一切聽天由命吧。”我拍他肩膀,釋然寬慰道。

“那好吧,秦哥,你是指揮使,大家都聽你的。”杜文道。

“弟兄們,都準備好了嗎?擦亮你們仇恨的眼睛,該是複仇的時候了。”杜文轉過頭壓低聲音,衝杜寨的勇士們冷喝道。

“出發!”

以為冤鬼林的天色始終是昏黃的,沒有黑夜,在這裏渾水摸魚反而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眾人借著昏黃色的外套偽裝,一路小心翼翼的避過遠處塔樓上的瞭望兵,摸進了杜寨對麵的林子。

因為兵力的缺乏,張獻忠在杜寨以外的林子並沒有加大防備,隻是立了一個高塔,穿於叢林之上,於一小兵以作觀望。

我們穿進林子的時候,高塔上的陰兵正在打瞌睡,想必鬼魂也有疲倦、力竭的時候。

“好機會,老子射殺他。”杜武張弓搭箭,陰冷道。

我連忙拉住他,指著高塔小聲道:“杜武,住手,你們看,這高塔比杜寨的還要高出丈餘,你射殺他,對麵寨塔的士兵立即會警覺,反惹事端,不若讓咱們的弟兄摸上去代替他,這樣反而可以遠觀杜寨的情況。”

杜文點頭附和道:“沒錯,秦哥說的有理,杜小小!”

“在!”杜小小探過頭來,幼稚的嘴唇上帶著剛剛發育的小胡須,很是可愛。

“你爬上去幹掉他,記住下手要快,要狠。”杜文道。“文公子,你放心,小小這就去幹掉這狗娘養的雜種。”

說完,用嘴咬著匕首,機敏的往塔樓摸去,身形靈巧,如同山間的野猴。

“蚊子,我看這小兔崽子毛都沒長齊,行不行啊。”菜花有些擔憂的問道。

杜文沒好氣道:“菜花兄弟,我啥時候又叫蚊子了。”菜花道:“我叫你啥,你聽著就是,哪這麽多廢話,問你話呢。”

杜文知道菜花性子粗,哭笑不得,“你放心吧,你可別看這家夥年紀小,杜寨就數他機靈。”

隻見小小繞到高塔之下,野猴般手腳並用,飛快的往高塔上爬去,很快就到了塔樓的瞭望台下簷。

瞭望台如同一張單柱腳的四方桌,桌是延伸出來的,若是常人怕是爬到頂端也無處攀沿,小小橫著抱著下簷緩緩的往柵欄邊爬去。

看著小家夥慢慢挪動的身影,我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手心裏捏一把汗,這塔樓足足十幾米高,一個不小心,那可就粉身碎骨了。

很快杜小小就爬到了塔樓的柵欄邊,反手握著柵欄,悄悄抬頭從後麵瞅了一眼那背著身打瞌睡的陰兵。

“杜武,你準備好箭支,若是有任何差池,立即發箭,確保小小安全。”我緊張的吞了口唾沫,沉聲道。

“得令!”杜武往前貓著身子,張弓搭箭,拉滿弦,準備發箭,若是論箭術,我和菜花遠遠不及這些常年跟冷兵器打交道的杜寨族兵。

小小心裏也是緊張的要命,說到底他畢竟還是個孩子,當看到草叢中那些期待的眼神,小家夥雙手一運力,靈巧的身軀微微慢慢反騰而上,就像倒卷蔥餅一般,輕巧的用雙腳勾住了欄杆,力勁一抖就上了瞭望台。

因為身形的細小,他正好被打瞌睡的士兵擋住,杜寨塔樓的哨兵壓根兒就發現不了他。

小小摸到打瞌睡士兵旁,拔出匕首時,趁著手起刀落,刺進了士兵的喉嚨。

這把匕首菜花用符法加持過的,陰兵的喉管被割破,魂氣流失,很快就消散於無形,整個過程一氣嗬成,快如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