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南派段家

“什麽玩意?比潑硫酸還**。”菜花一抹臉上黏糊糊的玩意,一聞,“我草,是新鮮的公雞血,飄渺城這可是禁物!”

雞血、黑狗血乃是破邪的厲害煞物,在陰司管轄內,是絕對不允許出現雞、狗活物的,更別說取血了,鬼魂的陰魂陰魄最忌這些陽氣盛物。

“沒錯,準確來說,是加了童子尿的雞血!兄弟,快上車,隨我殺出城。”伴隨著長笑,一個胖子駕著一輛馬車撞入陰兵中,車上的另一個胖子手持瓢,歡快的向四周潑著雞血。

我一看,嗬,好家夥,可不正是昨日在大街上賣包子、餃子的兄弟,這哥倆果然有些門道。

“哈哈,有意思,我來草一瓢!”菜花跳上馬車,從胖子手上奪過瓢四下飛撒起來。

那胖子心疼的臉都青了,“哥們,你悠著點草啊,別撒光了,我還沒過癮呢。”

“菜花,別鬧了,封先生受傷了,先扶他上車。”我道。

扶著封先生上了車,胖子發出一聲大喝:“駕!”

那馬車撒開蹄子就跑,沿途的陰兵無人敢擋,最讓我佩服的是車上那胖子兄弟,手持一把貼滿符咒的大傘,威風凜凜,城牆上的箭支射在傘上,全都被彈開了。

黑馬甩蹄狂奔,很快衝出了飄渺城,出了城,車駕一路往東。

“嘿嘿,等等,胖子,你這是要往哪走呢?”我一看方向不對勁喝問。

那胖子哈哈一笑,“兄弟,放心吧,我保管你安全離開飄渺城。”

“秦哥,封先生情況不太妙啊。”菜花說。

封二搖了搖頭,努力支起身子盤腿而坐,咬牙挺著,“我沒事,就這點小傷還要不了我的命。”

我示意菜花不要打擾封先生,封二的臉色很難看,那濃濃的一字眉因為疼痛擰在了一塊,牛頭那一下結結實實打在他的胸口上。

以封二的脾氣,我知道他在強忍著,心裏很是難受。

從我和菜花一進入陰關,他就在暗處保護我倆,冥河之上,若不是他,我和菜花的小命不保,雖然他嘴上不承認,但我和菜花心裏都清楚。

胖子兄弟的名叫包子、餃子,兩人是一個古老的盜墓家族後人,為了獲得第一手的資料,這倆兄弟經常在飄渺城借著做買賣打探生意。

在飄渺城的多半是陰倌和新死之鬼,一旦發現有富人或者部落的族長入城,兄弟倆人就會用包子、餃子犒勞陰倌,獲得死者的消息。

在飄渺城,玄門中人不得不跟鬼一樣吃香,有免費的包子、餃子奉送,陰倌們誰不樂意,久而久之,這兄弟倆在飄渺城還混出了名頭。

但凡下陰的陰倌都愛到這討兩個包子,磕點閑話,兄弟倆正是靠著這些消息,第一時間挖墓,往往人還沒走幾天,就被這哥倆刨了墳,大發死人財。

我問趕車的包子,他們是怎麽把陽間的吃食帶到飄渺城的,而且巡防的士兵似乎見慣不慣了。

包子唾了口濃痰,鄙夷罵道:“我呸,那是因為老子每年要給城中的各級官員燒他娘幾天幾夜的紙錢,光是守備就得燒上三天三夜,不然你以為這些孫子能當睜眼瞎,那都是讓錢給蒙了。”

話鋒一轉,他哭喪著臉道:“現在完了,為了救你們,咱們兄弟這陰司的生意怕是沒法做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包子兄弟,這死人的地方少來也好,憑你們兄弟的手藝,還怕找不到活兒嗎?”

菜花探過頭,哂笑道:“我說包子、餃子,我看你哥倆身手還不錯,不如跟我一起抓鬼吧。”

餃子吐了吐舌頭,“還是算了吧,我們就靠跟鬼打交道吃飯,還是盜墓來的好。”

菜花比了個中指,鄙夷道:“我草,這麽不給麵子,你以為老子稀罕你兩大胖子。”

“我草,臭絡腮胡子,你說啥,找抽呢?”餃子揚起勺子就要草菜花。

菜花一指腦門頂,用頭一頂餃子,“來,來,來,有種往這草,草不死我算你他媽沒種。”

“媽拉個巴子,你以為老子不敢草你是吧!”餃子舉起大勺子就要開菜花的瓢。

看著這對活寶,我有些苦笑不得,剛剛還說的歡騰,一言不合就要動手。

我趕緊拉住餃子,狠狠的瞪了菜花一眼,“消停點,會死啊。”

“餃子兄弟,你別介意,我這兄弟就這鳥脾氣,別跟他一般計較。”我笑道。

餃子冷哼了一聲:“有脾氣那得有本事,被老牛踹的滿地打滾的慫貨,囂張個幾把。”

菜花端起桶子,猛的將剩下的雞血潑了餃子一身:“草你媽幾把,說誰慫貨,有種下來單挑。”

“籲!”包子一拉韁繩,馬車在一間破舊的茅屋前麵停了下來。

菜花跳下車和那胖餃子兩人打成了一團,你一拳我一拳的,兩人都是被揍的鼻青臉腫。

“餃子、菜花兄弟,別鬧了!”包子滿麵紅光,笑起來也很和藹,語氣很平緩、沉穩。

餃子推開菜花,爬了起來,摸著腫脹的臉頰,疼的呲牙咧嘴,“大胡子,看在我哥哥麵子上,老子暫時饒了你。”

菜花往地上啐了一口,“有種再來,草不死你丫。”

我拉了他一把,“別鬧了,給點麵子行嗎?”

菜花這才氣呼呼的作罷,包子哈哈大笑著把我們領到了破茅屋裏。

茅屋裏擺放著一具巨大的石棺,包子沉腰坐馬,大喝一聲,石棺應聲緩緩而開。

“好氣力!”我和封二同時出聲讚許道。

包子搓了搓手,憨笑道:“封先生過獎了,我兄弟倆別無所長,也就一身蠻力了。”

這條隧道是我們兄弟挖的,通往兩個方向,一路可到飄渺城內,另一條開到避過飄渺城巡防的官路,直接開到了東門城外。

我說你們怎麽能把雞血運到飄渺城了,原來走的是地道。

包子哈哈笑道:“我們兄弟原本也是閑著無聊,開了這麽一條道,沒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場。”

“不對,咱們素不相識,你憑什麽要救我們,不會有什麽企圖吧。”菜花摸著下巴,繞著包子轉了一圈,狐疑問道。

“我說,你這人咋這麽欠抽呢,合著我哥倆救你還有錯了,早知道就讓牛頭叉死你狗日的。”餃子氣的直跳腳。

包子拱手笑道:“那都是因為封師叔!”

“你叫我什麽?”封二有些迷糊了。

“封師叔,我哥倆是南派段家的嫡係傳人,我們爺爺是段老三,按照輩分,我們該叫你封師叔。”包子笑道。

封二撫須哈哈大笑起來:“原來是段兄的嫡孫,真不容易,一眨眼這都幾十年沒見了,段師兄可好?現在不出活了吧。”

“爺爺身子骨還算硬朗,現在把手藝傳給我們哥倆了,封師叔,事不宜遲,咱們還是早點離開這,晚了,怕陰兵找到這來。”包子說。

進了棺材,裏麵是空的,下了十幾級階梯,是一個半人高的通道,一左一右,往左自然是通往飄渺城了,往右則是凡間東門。

“我說你們倆胖子,能爬進去麽?”菜花打趣道。

“廢話!這都進不去,還盜個幾把的墓啊。”餃子回了一句,長吸一口氣,身子骨一陣劈裏啪啦響,瞬間身子縮小了好幾倍,如同六歲兒童,若不是那張臉依然肥嘟嘟的,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南派古家的縮股成釘,真是神奇!”封二讚道。

我剛要進洞,菜花一把攔住我,從懷裏抱起那隻大公雞,伸手在雞頭上一點,大喝道:“起!”

一直沒派上用場的大公雞,撒開腿丫子,往洞的那頭咯咯跑開了。

辯聽了片刻,菜花說:“行了,走吧。”

地道裏,奇寒無比,畢竟這裏的地段屬於陰司管轄,陰氣濃烈,雖然不如陰關那麽滲人,卻也極是難以忍受。

“秦兄弟,這個給你,吃了就不會有事了。”包子遞給我一顆白色的藥丸。

我笑著接過,想也沒想就吞了下去,不知道為什麽,我看到包子兄弟就覺得親切,自然也不會多有防備。

藥丸一下,體內頓生一股熱氣,身子果然不那麽冰寒了。

菜花有些不悅了,秦哥,你也不問問就吃了,萬一是顆毒藥,還不得玩完。

餃子抬腿就給了菜花一下,我說你這人咋這麽沒心沒肺,這可是我們段家秘製的雪玉丹,專避陰寒、屍氣,換了別人千金老子也不賣。

菜花似乎跟這餃子杠上了,剛要開罵,我趕緊拉住了,“菜花,少說兩句。”

在地道裏爬了約莫三四個小時,漸漸有了光亮,在一間破舊的老房子炕洞裏,我終於呼吸到了陽間清新的空氣。

走出老屋,曬著暖洋洋的陽光,吸著郊區清新的空氣,全身舒坦,說不出的痛快。

感謝了包子,我和菜花打了車,把封二送到了警局。

回到家,我倆第一時間點上了香煙,呼呼的吸了起來。

乖乖,這幾天差點沒憋死老子!菜花吹著眼圈,美滋滋說。

我站在窗戶,低頭抽著香煙,摸著胸口的紫葫蘆,心中波瀾起伏。

去了趟陰司,我才知道一切超出了我的想象,陰司遠遠比凡間要黑暗,要想成為閻君,進入幽冥山,千難萬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