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畫兩千!喬厭心裏的第一反應,就是找到掙錢的機會了。顧不上別的,喬厭直接從椅子上站起來,順著聲音的方向尋找。

意外發現,著火的地方竟然是之前他誤入的那家老舊的美術館。這會周圍圍觀的人不少,還有拿著桶想要幫著救火的。

“消防隊什麽時候來啊!這火不會一直燒到後麵住家吧!”

“應該不會,這個老美術館是獨立的。但是也說不好,畢竟我看他們搬家的時候,搬進去的大部分都是照片,畫框都是木頭的。”

“啊!那不是完了嗎?我之前就說這個新來的老板雇的人不行,天天出去喝酒,哪裏像是搞藝術的啊!還一副照片兩千,那照片難道是神仙拍的?還能比命重要?”

喬厭聽了一耳朵,在仔細往美術館裏麵看,發現那房子應該是從一樓開始燒起來的。這美術館是剛剛裝修好,院子裏還有些泡沫塑料板和廢棄的木料,因此一下子就燒起來了。

濃黑的煙嗆得人喘不過來氣,哪怕靠近大門一些,都會被火焰燙傷。

這邊的物業已經安排了水車來急救,但是很明顯,那些水,並不能快速撲滅火。

之前把喬厭從館裏攆走的員工現在也不趾高氣昂了。他看著裏麵黑煙,急得團團轉。可他卻又狠不下心來獨自進去。

最後,他終於找到美術館一樓最靠角落的一個展廳的窗戶,也是存放大部分相片作品的地方。這裏的展廳大門死死的關著,雖然有不少煙從門縫裏飄進來,但到底還沒有被火焰波及。

美術館的員工焦急的看著人群,“有沒有人願意跟我進去?隻要能把裏麵的畫救出來,救出來一幅,我給兩千塊錢。和我進去,我立刻就先轉一萬。”

這個價格讓人心動,可比起性命,卻又算不上什麽。人群裏,有不少人蠢蠢欲動,可最終還是放棄了,或者被身邊的親友阻止。

隻有喬厭,他往前走了一步,“你說的是真的嗎?”

員工顧不上打量他,用力點頭。

喬厭咬牙,“那我去!”

他猛地跑回長椅那邊,在自己的行李裏翻出一床被子。然後他拿著被子跑到物業那邊的水龍頭處,將被子沾滿了水。

“哎,你這是要做什麽?”物業還沒反應過來,喬厭已經把被子披在身上,靈敏的從沒有火的地方翻進了院子。

員工看見,也學著喬厭的樣子,跟在他身後。

跳進去之後,喬厭才知道裏麵的煙到底有多大。

他根據記憶裏員工指的方向,踉踉蹌蹌的跑到那扇窗戶麵前。老城區一樓的窗戶外都有鐵欄杆,雖然美術館老舊,就連欄杆也是搖搖欲墜,但因為著火的緣故,導致欄杆的溫度很高,喬厭咬牙把被子纏在上麵。

“我一個人拽不動!”他看向員工,想開口說話,可煙嗆得他根本張不開口。他隻能用力的往外拽欄杆。幸好員工看懂了他的意思,也跟著一起用力。

欄杆終於被弄掉,喬厭和員工一起從窗戶跳了進去,裏麵全部都是煙,但好在火還沒燒進來。

“我站在窗戶邊,你把畫扔給我,我扔到窗外,一定要快!”員工一邊咳嗽,一邊衝著喬厭喊。

喬厭跳到展廳裏,快速地把牆上那些照片摘下來,然後抱著往員工所在的方向跑。

那些照片的位置,和上次看的時候一模一樣,但這一次,喬厭卻有了不一樣的感覺。

他們曾經給他創造過一個又一個短暫的夢,而現在,他把他們從火裏帶走,仿佛也是把自己的夢從可怕的濃煙裏帶走。

煙越來越大,喬厭的視線也越來越模糊,動作也變得十分機械。但是喬厭卻依舊清晰的記得,他已經拿走了三十九幅照片。一副兩千,那他已經掙到了七萬八。

還有一幅,他就能湊夠重新安置母親的錢了!而這個展廳裏,恰巧也隻剩下最後一幅。

然而,當喬厭在碰上最後一副照片的時候,火卻已經燒進來了。

“快走!”他聽到窗戶那邊員工聲嘶力竭的喊他。喬厭也想放棄,可當目光落在那幅照片上的時候卻停下了。

是那幅向日葵,溫暖的顏色,就連卷曲的花瓣,也帶著陽光的味道。哪怕火舌已經舔舐相框,可那烈焰之中的花,卻越發明媚。

它不應該消失在這裏。

喬厭咬牙握住相框,火焰灼傷手腕傳來刺痛,他顧不得,一個用力,把相框從牆上拽下來。然後掉頭跑了出去。

此時的房間裏,終於連最後一幅照片都已經被搬走了。

喬厭和員工站在距離美術館大約十米外的安全的地方。員工抹了一把臉,看向旁邊堆積如山的相框鬆了口氣,他想要拍拍喬厭的肩膀謝謝他,卻發現麵前的少年搖搖欲墜,“你……”

喬厭張了張嘴,最終暈過去了。他來不及交代什麽,卻把一直護著的向日葵的照片推到了員工的懷裏。

“糟了!快打120。”員工顧不上照片,趕緊喊周圍人叫救護車。

——

喬厭做了長長的一個夢,夢裏,他拿到了錢,然後去陵園辦理了手續。之後,他的脖子上多了一個精致的鑽石項鏈。打開鑲嵌著鑽石的吊墜後,裏麵藏著的是母親的笑臉。

在之後,喬厭也順利參加了高考,他考到了一個遠離帝都的北方城市。那裏生活簡單又溫馨。喬厭也有了一個屬於自己的家。喬厭後來還報了一個班,學習攝影。在休假或者不算太忙碌的日子裏,就蹲在陽台上,拿著相機拍那一叢叢的太陽花。

或許這個夢太幸福了,喬厭睜開眼的時候,整個人還被那種溫暖又愜意的感覺環繞著。

直到門外的說話聲打斷了他的回味。聽聲音,是之前那個員工,他好像在和誰道歉。

喬厭悄聲下床,走到門邊,透過門上的玻璃,他發現那個承諾給錢的員工正對著另外一個身材高大男人不斷地懇求。

“談先生,一切都是我的錯,但好歹照片都救回來了。您就原諒我這次吧!畢竟我也是老先生學生,您看在老先生的麵子上,原諒我這次吧!我以後再也不會喝酒了。”員工佝僂著身體不斷地朝著那個男人懇求。

喬厭下意識順著員工的角度看向他麵前的男人,喬厭有些不好形容。

很英俊的男人,乍一看和大堂哥喬錦那種久居上位發號施令的感覺很像,但氣質和長相卻並不像喬錦那樣冷肅,反而給人一種很溫柔的感覺。尤其是他的那雙眼,是灰藍色的,乍一看,像是望進了夜空。

所以,這個人才是美術館的主人,那些照片應該也都是他的收藏。喬厭並不傻,眼前的場景讓他立刻明白,員工其實並沒有什麽承擔能力,當時喊的一副照片兩千,不過是權宜之計,想要將自己的錯誤降到最低罷了!

現在如果這位談先生要辭退他,那他還會給自己錢嗎?喬厭有些茫然。

喬厭的視線太過直白,這位談先生也很快注意到了門邊的喬厭。

他示意員工先離走,並且叫了醫生進來。

醫生還以為喬厭是他的弟弟,索性多囑咐了兩句,“身外之物還能比命重要?你這個當哥哥的可得好好勸勸弟弟。”

“行了,人清醒了就好了。可以把他領回家了。回去以後靜養幾天,我看他還有點營養不良、身上的擦傷也千萬記得擦藥,今天又是火又是水的,都紅腫了,千萬別感染。”

醫生很忙,交代完就離開了。

喬厭看他一直不說話,索性自己開口道歉,“對不起。剛才沒有機會和大夫解釋。”

然而談先生卻直接做了自我介紹,“我叫談睦,你叫什麽名字?”

談睦的聲音和他看人的眼神一樣,都是恰到好處的溫和。

“喬厭,我叫喬厭。”

“嗯,那我現在要正式感謝你。非常感謝你救了那些照片。”談睦示意喬厭打開手機,直接把錢轉給了喬厭。

十萬。

“太多了……我隻救出四十幅。”喬厭有點慌。

談睦歎了口氣,看向門口放著的喬厭的行李。他剛接到消息趕來的時候,也嚇了一跳,喬厭為了錢,連命都不要了。當時他要是在克扣這小孩,也不算是個人了。

摸了摸喬厭的頭,談睦勸他,“不要有負擔,那些照片的價值遠比這些要高。如果不是你,我承受的損失就太大了。這是你應得的。”

喬厭想了想,“那我把醫藥費退給您,”喬厭指了胳膊上的傷口,“我隻是嗆了煙,其他的傷口都是之前不小心弄的。”

雖然隻是幾句對話,但談睦已經看出喬厭的性格,若是不能讓他安心,恐怕這錢也拿的燙手。

想了一會,談睦對他說道,“那就再幫我一個忙吧!”

談睦將那幅向日葵的照片放在喬厭的床邊,“這是我一個姐姐的作品,也是我父親最喜歡的作品。”

“他和這位姐姐有約定,如果他答應了姐姐的懇求,這張照片就可以屬於他。但是如果他不能,就隻好將這張照片物歸原主了。”

“他原本以為,這個約定很容易達成,可現在卻要食言了。今天是約定的最後一天,我本來要讓之前的員工去送,但他剛剛被我辭退了。我自己也臨時有事沒有辦法過去,所以可不可以麻煩你幫我送去?”

“可以。”喬厭點頭,“但……”

“你能幫我赴約,就已經是最大的忙了。”談睦把那副向日葵放到他的手邊。

“我想,照片的主人看見你肯定也會很高興的。畢竟,你這樣奮不顧身的也要把它救出火場。”

“好。”喬厭最終還是答應下來。

而談睦也的確趕時間,所以很快就從醫院離開了。

喬厭在**緩了一會,確定能下床後,就趕緊把行李存在醫院的服務台。然後他怕耽誤時間,索性離開醫院就打了車。

路上,喬厭看著那幅向日葵和手機裏的餘額,還有點發懵。方才發生的一切就像是做夢一樣,他衝進火場抱了這些照片出來,然後遇見了談睦,給了他報酬,瞬間解決了他最為難的事兒。

重點是,有了談睦給他的十萬,他給母親辦理完手續以後,還有錢安置自己。

他真的是一個非常好的人。喬厭想,以後有機會,他一定會報答他的。

就這樣,喬厭很快到了目的地。

談睦給他的地方竟然是帝都一家非常出名的私人療養院。紙條上沒有寫具體收照片的人的名字,而是隻寫了一個房間號。喬厭和前台確認過,索性直接過去。

喬厭發現走廊裏有許多護士和醫生走來走去,他們好像在焦急的找著什麽。氣氛有一點奇怪。

喬厭避開人,按照病房號一一找過去,最終停在了一扇門前。

確定是這間,喬厭伸手敲門,結果那門竟然一碰就開了。

和喬厭腦補的那種很專業的療養院不同,這裏更像是一個醫護措施做的很完善的度假村。這間病房不僅僅分割出了明顯的休息區和待客區,就連窗戶都是落地窗,打開就能通往外麵的小花園。

而房間內的擺設也很文藝且溫暖。牆紙是柔和的米色,幾乎沒有其他的裝飾,隻有窗邊的花架上擺著一副畫完的向日葵,而窗邊的花瓶裏,也插著一束。

看來,這個房間的主人真的很喜歡向日葵呢!喬厭低頭看了看懷裏的照片,忍不住笑了一下。

一定是位非常溫柔又溫暖的人。

喬厭站在門口,想了想,決定還是先把門帶上,等人回來再說。

可這時,落地窗那邊卻傳來了敲擊窗戶的聲音。好像是在喊喬厭過去。

難道房間的主人被關在窗外了?喬厭這麽想著,大聲說了一句,“打擾了”,然後才走到房間裏麵。卻發現落地窗的門其實也是虛掩上的。

這……是不是不應該進來?喬厭下意識就想離開。可緊接著,就被一個女人撲在了懷裏。

她的身量很嬌小,大概隻比喬厭肩膀高一些。可分明是隻能被喬厭抱住的體型,卻還是準確的把喬厭抱在了懷裏。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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