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夫人卻搖搖頭, “那又怎麽樣呢?孩子們的事情,讓他們自己處理。”

比起談老先生, 談夫人作為母親更了解談睦的一些小心思。

別的都且不論, 談睦收到信息去找喬厭,就已經說明了他的態度。談睦隻是看上去性格溫和又有教養,但實際上獨占欲很強。尤其是他喜歡的東西, 那是萬萬不能讓人觸碰的。但是他明明可以從一開始就藏起喬厭,可他卻還是主動引導著喬厭出來, 讓他重新擁有屬於自己更好的人生, 就證明了在談睦的潛意識裏,喬厭過得更好這件事,已經大於了他的個人欲望。

說不定,也是件好事。

談老先生也找不出什麽話來反駁妻子,隻能暫時先放下擔憂。但是這天晚上, 他還是給談睦打了個電話,鄭重其事的和他討論了一下喬厭的問題。

“父親, 厭厭還小,不管他現在是什麽感情,我都可以等他自己想清楚。”談睦也難得和父親說這樣私人的話。

“你不能欺負他。”

“我不會。而且……”談睦忍不住笑了, “厭厭不是你想象中的菟絲花。他隻是暫時需要我扶他一把。父親您現在要思考的是一個月後要如何教導您這位最小的弟子。他會給你很大的驚喜的。”

提到教學, 談老先生頓時也認真了起來,“你現在不要交給他太多條條框框的東西,讓他自己去摸索。如果是一些不好的習慣,你要幫他改掉,其他的不要束縛他。”

“真是難得啊!”談老先生臉上也終於露出真切的笑意。

當年他第一次看到顧媛的作品, 也是這樣的驚豔。顧媛又能吃苦, 雖然是個女孩子, 卻能夠陪著他去各種惡劣的地方取景。那時候,他想,有生之年,一定可以送這個仿佛是自己女兒一樣的小姑娘走到頂峰。可最終,顧媛還是因為喬家的束縛停下了腳步。

而現在,喬厭的出現,就像是彌補了他當年的遺憾。這個流著顧媛骨血的孩子,也繼承了顧媛那雙永遠追逐著陽光的眼睛。他用自己的明媚,掃清了他心裏最遺憾的角落。

談老先生萬分期待未來和喬厭的見麵。甚至如果不是身體不允許,他也想立刻飛回阿爾卑斯山,提前見一見自己這位小徒弟。

掛斷電話,談睦聽見門外有敲門聲。

“進來!”

喬厭抱著枕頭,像一隻小倉鼠一樣探頭進來。管家去鎮上的時候給喬厭帶了一件毛茸茸的居家服外套,喬厭穿上十分可愛,晚飯的時候,幾乎每個傭人都偷偷捏過喬厭居家服外套上的毛耳朵。

談睦招了招手,喬厭準確的撲到他的懷裏。身後帽子上的毛耳朵在半空中甩了甩,又落在喬厭的後背上。

談睦把帽子帶在喬厭的頭上,狠狠地揉了兩下,終於感覺到了滿足。

喬厭被他揉的晃了晃,摘下帽子後,頭頂翹起一小撮頭發,這種日常居家的感覺輕而易舉的再次讓談睦覺得自己被可愛到。

他努力深吸了兩口氣,最終還是決定放棄抵抗,就沉浸在喬厭的魅力中。

收藏家被自己最珍貴的寶貝迷了眼,這不是最正常的嗎?

一個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喬厭的身體狀況已經比來的時候好了太多。醫生給喬厭做了檢查之後,滿意的比了一個ok的手勢。喬厭和談睦互看一眼,同時露出笑容。

談睦摸了摸他的頭,繼續和醫生了解談睦後續的調養方式。

“出去玩會-我記得你昨天晚上說約了人?”

“嗯!”喬厭點點頭,剛要說什麽,就聽見院子裏有人喊他的名字。

“喬——”是喬厭在這邊認識的小夥伴。這幾個都是附近農場裏的孩子,和喬厭年齡差不多大。一次偶然路過看見喬厭後,就主動過來和喬厭搭話。

一開始他們隻能互相比劃,但長久的相處和玩鬧也讓他們變得十分相熟,甚至在淘氣的時候也很有幾分默契。喬厭跟這幾個皮猴子竟然學會了爬樹。

談睦還記得那天他從外麵開車回來,看見喬厭坐在高高的梧桐樹的枝幹上從他揮手的模樣。那一瞬間,談睦的心髒都緊張的停頓了一下,生怕喬厭摔下來。

不錯眼的盯著喬厭,直到他安全下來,才氣得狠狠地捏了一下他的臉。但是想到喬厭一向小心翼翼,生怕這一句話說重了,讓他以後都不敢放肆也隻能忍著。

可這一切的矛盾,當喬厭笑眯眯的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甜果子塞到他的嘴裏的時候,也都煙消雲散了。

談睦不得不承認,會撒嬌淘氣的喬厭,遠比他吃掉的那顆果子還要甜。

看著喬厭被一群少年圍著往外走,談睦還是喊了一聲,“厭厭,注意安全。”

喬厭回頭,想要答應一聲,然而話還沒說完,就被一群少年給帶跑了。遠遠地,他還聽見人群裏有人對喬厭說,“哎呀!老頭子就是墨跡。”

喬厭的法語很標準:“談睦不是老頭子。”

“什麽?他不是你的叔叔嗎?”

一群少年都驚訝了,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談睦聽見也覺得很詫異,他轉悠到衣帽間的鏡子前打量自己。雖然他比喬厭打了十歲,但也才二十八歲,距離老頭子和叔叔這個稱呼還有些遙遠吧!

正巧看見園丁小姑娘捧著插瓶的花上樓,談睦朝著小姑娘招了招手。

“先生?”

“我看起來很老?像是厭厭的叔叔?”

小姑娘震驚:“難道不是嗎?”

談睦備受打擊,等到喬厭下午從鎮子上回來的時候,卻發現談睦竟然一改往日襯衫西褲的打扮,還上了一套非常休閑且居家的衣服。

尤其是身上穿著的薄荷綠的毛衣,和今天自己身上穿的這件是同樣的色係,隻是款式要更成熟一些。喬厭很驚奇,一直盯著談睦看,甚至還跑到小書房拿了相機,要把不一樣的談睦拍下來。

“好看嗎?”談睦由著他「大驚小怪」。等到喬厭結束他突如其來的儀式感,才具體詢問他感想。

然而喬厭坦率的稱讚了他之後,卻有皺起眉像是有心事。

“怎麽了?”談睦拉著他在客廳的沙發裏一起坐好。

喬厭卻過了好一會才湊在談睦耳邊小聲說道,“明天不這麽穿好嗎?”

“你不是說很好看嗎?”

“太好看了!”喬厭不怎麽滿意的指了指門口,“今天家裏的每一個人路過都會盯著你多看好幾眼。”

喬厭當然是願意讓談睦和自己穿同樣的款式,這樣喬厭覺得特別親密。但是談睦實在是太好看了,襯衫西褲這種正裝還讓他身上多了點疏離感。可這樣居家的模樣,談睦的溫柔就根本藏不住了。喬厭會緊張。他知道不對,但還是想獨占談睦。

不用獨占談睦的所有,隻霸占他的溫柔就好。

喬厭覺得自己這樣有些過分,但對於談睦,喬厭卻覺得他可以這樣過分。因為這是談睦給他的特權。

小孩難得霸道一次,談睦自然是趕緊答應下來。

這天晚上,喬厭睡覺後,談老先生又給談睦打了個電話。白天喬厭的身體報告已經傳回了國內,談老先生看過之後,也提前做好了安排。

“你和厭厭商量一下,再有兩個禮拜,我的攝影展就結束了,我想在最後一天,用最中心的展館展覽厭厭的照片,並且把他正式介紹給大家。以我最小徒弟的身份。”

談睦直接答應下來。

然而談老先生卻問起另外一件事,“關於厭厭的身世,你和他說了嗎?我想,這麽好的機會,應該讓媛媛也來。雖然有點晚,但還是應該讓她親眼看看,咱們的厭厭有多優秀。”

談睦皺眉,“我已經準備和他說了,但是我這邊的調查還缺少一些很實質性的證據,另外就是當年路嫋嫋那個孩子……可能還有蹊蹺。”

“什麽意思?”

“我查到了當年路嫋嫋的急救記錄,她在上車前就已經死了。如果撞擊這麽嚴重,大人當場就沒了命,那腹中的孩子又怎麽會安全呢?”

“你的意思是……”

“而且當時我查看了120的通話記錄,急救車在喬景掛斷電話後一分鍾就到了。但總台接到電話,是要調度的。一分鍾,這等於是連調度都沒用,救護車就直接到了。”

“難道說,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嗯。而且按照喬家的說法,路嫋嫋在知道自己懷孕後,就直接藏起來了。路嫋嫋在被算計之前,在喬家公司的職位很高,等於隻在喬顧存和喬老爺子之下。而且小師姐都十分寵愛她,我記得,當年小師姐來這邊看您的時候,還特意找時間去參加了一個拍賣會。”

“三千多萬的藍寶石,說拍下來就拍下來了。你記得嗎?那年小師姐破天荒的接了許多商拍,就是為了籌錢給路嫋嫋準備生日禮物。”

“路嫋嫋手裏那麽有錢,為什麽後來會如此狼狽的出現在小師姐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