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子月小聲嘀咕:“剛剛真是白誇你了。”
旁邊麵色鐵青開不了口的花瑾拚命用眼神暗示她。
賀子月勉為其難地寬慰了兩句:“哎呀,年輕人火氣不要這麽衝。感情這種事沒辦法勉強的嘛,阿離又不是小孩子了,再說真要那個姓葉的做了什麽對不起他的事,他自己就能把人剁了,哪兒輪得上你啊……”
花瑾:“……”
穆言深:“……”
花瑾開始瞪賀子月了——你就不能少拱點火嗎?
賀子月看了他一眼,若無其事但十分生硬地轉移話題:“反正得見到人才好說,這條路還不知道要走多久呢。”
前麵的路稍微平坦了一些,路邊裝著太陽能電板的路燈竟然還零星亮了幾盞。
雖然光線很微弱。
花瑾感覺稍稍舒服了一些,才神情複雜地開口:“如果是末世前,開車走高速過去大概就十五六個小時的車程。”
他不會開車,但以前家裏人很愛旅遊。
南州他去過不止一次,隻是後來留下的唯一印象就是路途遙遠,在車上顛簸了一天之後,他甚至沒力氣跟家人出去玩,硬生生在酒店躺完了三天。
回城的時候他說什麽都不肯再坐私家車,母親帶著他買了火車臥鋪的票,一覺睡到天亮,也差不多就回到了家。
自那之後,花瑾就再也不愛出遠門了,上大學都是選的自己家門口的學校。
而現在,且不論半路上遇見的那些怪物,單是道路本身就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損毀,再加上這輛隨時有可能報廢的鐵皮車,多久就不好說了。
很不幸,他們三人誰也沒有瞬間移動的能力。
趕路的過程自然也不會多舒服。
但他們誰也沒想過就此停下來,因為楚辰離還在南州。
作為斷後的那一個,走了穆言深這一道“後門”回來,誰也不知道會有什麽後遺症。
哪怕他是隊伍裏武力值最高的那一批人之一,他們也沒辦法放下心來。
——尤其是在看到了穆言深的慘狀之後。
花瑾又看了眼後視鏡,卻發現穆言深不知道什麽時候又倒回了後座上。
他扭過頭去看,這一回穆言深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
睡著了的穆言深可比醒著的時候乖巧可愛多了。
視線從那張毫無陰霾的明朗帥臉上掃過,花瑾還是很難想象,這個好像遊戲BUG一樣一直遊刃有餘幾乎不怎麽受傷的人,有朝一日竟然會把自己搞成那麽慘烈的樣子。
但那是為了楚辰離。
想到這一點,他們又覺得不是那麽難以理解了。
車子又劇烈地顛簸了一下。
花瑾一回頭,就見賀子月也跟著往後麵看,霎時間他臉都綠了,低吼了一句:“看路!”
賀子月猛打了一下方向盤,車子險險地從水溝邊緣回到路中央。
花瑾的腦袋“砰”的一下撞上車框。
“抱歉。”賀子月訕訕地笑了笑。
花瑾捂著腦袋深呼吸,沒有跟她計較——搭檔的那些年,他對此早就已經習以為常了。
“就讓他好好休息一下吧。”花瑾壓低了聲音,回頭又看穆言深一眼,皺了皺眉,露出幾分擔憂的神色,“這兩天先不要提阿離的事了,我覺得小穆最近情緒有點不對勁。”
“哪裏不對勁?”賀子月卻沒感覺出什麽異常,“他以前不就這樣嗎?一碰到跟阿離有關的事情,理智和智商就一起離家出走了。”
花瑾自動忽略她的挖苦,低聲問:“你覺得他說想弄死那個人的話是開玩笑?”
“沒有啊。”賀子月反問,“但那有什麽問題嗎?”
花瑾想說哪裏都是問題。
雖然他們在遊戲裏切了不少怪物的瓜,但其實很少斬殺同類,就算通關了遊戲,也不至於突然變成不講道理的殺人魔。
“這都十年了,誰知道那人有沒有變心,萬一他還反過來欺負阿離呢?”賀子月連珠炮彈似的說著,壓根沒給花瑾插話的機會。
說著說著,仿佛是真的看見了別人欺負阿離的畫麵似的,她咬牙切齒地握緊了方向盤。
“他們最好安分一點,別叫阿離出什麽事,不然老娘帶人踏平他們整個基地!”
花瑾:“……”
得,這是個比小穆還能腦補的主。
花瑾默默移開了視線,閉上了嘴巴——他差點忘了,旁邊這位當初可是差一點就拖著係統跟全隊同歸於盡的狠人。
論瘋狂程度,賀子月絕對能排上隊裏的前三甲。
不過……
花瑾又想到阿離此時狀況如何還未可知。
要是真的有什麽後遺症,沒了自保的能力,再被人欺負……
雖說小穆有能力能暫時盯著那邊,但到底不如自己人在身邊更安心。
花瑾甩了甩腦袋,試圖將那些糟糕的想法甩出去。
但他的臉色仍是不受控製地沉下去幾分,心底的掙紮也稍稍往後退讓了幾分。
最多到時候他稍微攔著點,別真的弄死人就行了。
……
……
南州基地,醫療部。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小白就從**爬起來。
後勤部工作的室友還在睡覺,被他起床的動靜吵醒,迷迷糊糊地看了眼時間,安下了心,打著哈欠問了一句:“今天怎麽這麽早?”
上鋪的室友哼哼兩聲:“前兩天更早呢,半夜就出門了。”
小白笑笑不接話,飛快地收拾完就跟他們道別離開。
等到宿舍門重新關上,下鋪的人不由納悶地問:“不是說那人醒了嗎?又不是殘廢,需要這麽辛苦去照顧?”
上鋪的室友撇撇嘴:“我看他自己挺高興的,說不定是上趕著呢,我看又是一個小梁。”
小梁一向對長得好看的人充滿憐憫之心。
睡著覺也躺槍的小梁忍不住探頭辯解:“你們不要那麽說了,醒了不是好事嗎,省得你們天天說人家躺著占用資源。”
上鋪嘿嘿笑了兩聲,全是看熱鬧的心態:“這話我們說不說的有什麽影響,又不會讓他掉塊肉,關鍵是某位隊長不喜歡他啊,你覺得他以後能有好日子過?也就是現在剛醒,誰也不好意思說什麽,等時間久了嘛……”
小梁對著他的方向翻了個白眼,不再爭辯,蒙上被子繼續睡覺。
出了門的小白對宿舍裏的對話一無所知。
他去食堂打了早飯,走到醫院樓下的時候,天邊的太陽才剛剛冒出一個邊邊,近些天沒什麽危機狀況,醫療樓裏麵這會兒也空****的。
拎著飯盒爬上樓,小白在半層台階上停下腳步。
他又看到了向壬曦。
向壬曦站在杜醫生的辦公室門口,應該是談話已經告一段落,杜醫生也專程送他出來。
他們沒說幾句話,就分開了。
下樓的時候,向壬曦迎麵撞上小白。
向壬曦腳步一頓,打量他兩眼,笑了笑,說:“最近好像總是碰見你。”
小白有些局促地跟他問好。
向壬曦微微頷了頷首,隻說了一句“辛苦了”,然後轉身下了樓。
小白轉過頭,隻能看到他轉瞬間又變得冷淡的側臉。
再往上看,杜醫生已經回了自己的辦公室,並關上了門。
小白有些摸不著頭腦,隻能將這些事放到一邊,繼續上樓,敲開了楚辰離的病房。
楚辰離在他來之前一會兒醒的,看到他進門先上下打量了一通。
小白被看得有些緊張,不由地問:“怎麽了?”
楚辰離問他身體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小白呆了一下,搖了搖頭:“沒事啊,為什麽總問這個?”
楚辰離搖搖頭,沒有回答。
小白並沒有追問下去,將早飯拿出來,又去看他的腿,問:“你的腿怎麽樣了?”
楚辰離拉開被子,活動了一下腳腕。
可怖的紅腫已經消下去,腳踝已經恢複了纖瘦白淨的模樣——除了看起來有點柔弱無力的樣子,倒也沒什麽大礙。
“好像沒事了。”
“真的沒事了?”小白有些意外這個恢複速度,不由追問了一句,“也不疼了嗎?”
“不疼了。”
除了崴到的腳踝,身上那種骨頭錯位的感覺也在慢慢消退,楚辰離伸展了一下五指,感覺輕快也靈活了一些。
知道他恢複之後,最高興的還要數黃疏音。
黃疏音也就比小白遲一會兒過來,一聽他說不疼了,眼睛頓時亮了幾個度:“那今天是不是能繼續去訓練場了?”
小白還試圖爭取一下休息的時間,但被她一個眼神就嚇退了,隻能老老實實地充當著小跟班。
楚辰離看著他那張可憐兮兮的臉,不由地笑了笑。
小白轉過頭來用眼神譴責他的時候,都是苦巴巴的可憐相——跟另一個人完全不一樣。
那個人到底在什麽時候才會出現呢?
楚辰離分神去想,下了床走了沒兩步就停下來。
黃疏音轉過頭問他:“還有哪裏不舒服?”
有點暈。
但這好像是從第一天醒來開始,就一直存在著的症狀。
楚辰離搖了搖頭,感覺差不多緩過來之後就繼續往前走。
直到走到樓下,能看見零星幾個過路人,大多用好奇的目光掃他一眼,然後就匆匆往某個方向快步走去。
他們都下意識繞開了楚辰離走。
黃疏音說這些人是要出去完成偵查任務的。
一路走到訓練場,他們也沒見到葉瀾舟。
黃疏音對楚辰離的態度大轉,說話也就跟著婉轉許多,解釋起基地裏事務很多,葉瀾舟確實是忙得腳不沾地,也未必是故意不來看他。
她也不是真的沒情商,隻是懶得在不喜歡的人身上花心思。
這幾句話說得後麵的小白都忍不住麵露敬佩,他也覺得葉瀾舟要打理好這麽大地基地不是件容易的事。
“最近忙得也就是安全係統和防護罩的事情。要是能扛過接下去那陣異種潮,之後會有好一陣清閑時間。”黃疏音說道。
“嗯。”楚辰離點了點頭,看起來倒並不是很在意的樣子。
黃疏音沒來得及深究,前麵就到了訓練場。
看著那扇已經修好的鐵門,她立刻把其他事情忘到了九霄雲外,隻想著訓練的事了。
進了門她就停下來,環視了操場一周,清了清嗓子,對楚辰離說:“今天咱們悠著點來——第一步,先熱身,然後慢跑,注意腳下。”
小白在旁邊沒忍住吐槽:“怎麽感覺像是小學生體育課一樣。”
黃疏音給了他一個眼神,他便麻溜地縮著脖子自己跑到一邊,貼牆站好,專心地當一個普通觀眾。
昨天的事還是給他造成了一定的心理陰影。
但慢跑,這樣溫和的運動應該不具備什麽風險性,而且他都站到角落了,應當不會受到什麽牽連。
原本小白是這麽認為的。
可意外與倒黴這兩件事是從來不分什麽場合的。
楚辰離跑到第二圈,終於沒有再踩到什麽坑,小白剛剛鬆了一口氣,就聽見背後傳來“轟”的一聲巨響。
他隻來得及看見楚辰離和黃疏音都露出了驚慌的神情。
作者有話要說:
算過渡章吧~原本一章寫著寫著太長了,想想還是先拆開放上來吧
以及封麵是那天改名的時候找美工太太約的,另外還約了換攻標題的封麵然而翻車了TAT所以還是用了前一張封麵,也差不多是文章簡介嘛(:3_ヽ)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