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流言四起

唐家母女三人入宴,眾人便紛紛扭頭去看,但見唐夫人身後相隨的兩女,視線落在兩女身上,片刻的寂靜後,在座頓時響起一陣**。

白衣少女笑吟吟的站在門口,膚光勝雪,雙目猶似一泓清水,在各人臉上轉了幾轉。這少女容貌秀美絕俗,當真如明珠生暈,美玉熒光,眉目間隱然有一股狡黠的靈氣。

隻見她一隻白玉般的纖手挽著另一名少女走來。

那少女披著一襲輕紗般的黃衣,猶似身在煙中霧裏,看來約莫十四五歲年紀,肌膚嬌嫩、氣若幽蘭,麵容秀雅之極,說不盡的溫柔可人。隻是肌膚間少了一層血色,顯得蒼白異常。

“嘖嘖,不愧是當年第一才女之女,先前隻聽過她們的惡名,不成想過,她家兩個姑娘長相如此不俗,稍有打扮,竟是這般驚豔四座,當真是我之前眼淺了啊!”

席間,第一次見得唐家兩位小姐的賓客,多是發出類似的讚歎,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雖於禮不和,但還是忍不住一看再看。

芷染跟在唐氏身後,手挽著希瑜的手臂,四周驚豔的目光她並非沒有察覺,可此刻,她的注意力卻全在前方將行將近的沐凡身上。

手下微微顫抖的手臂,顯示出主人此刻的心情,她暗暗用力,緊了緊手,暗示希瑜要注意分寸。

唐氏和沐凡打了個照麵,客套地談了幾句,便領著芷染她們要朝沐夫人走去。

“希瑜,真是好久不見了。”沐凡一攏紅衣,玄紋雲袖,佇立而站。眼簾微微下垂,長長的睫毛在俊臉上,形成了**的弧度,偶有顫動,讓人呼吸一緊。

芷染稍稍打量了一眼,卻也是同意了之前希瑜說的話。

今晚的沐凡,的確風采過人。

希瑜微不可見的應了一聲,道:“好久不見!”

芷染站在兩人中間,卻是有些詫異。

這些日子她極忙,也沒管過希瑜的事情,難道他們都沒有見麵嗎?若是見了,這一聲好久不見,不就顯得有些多餘了嗎?

唐氏微不可見的皺起了眉,卻在大庭廣眾之下不好多說什麽,抬眼望向溫雅慧,見她對自己招手。

她咬了咬下唇,對芷染交待,“你們在這裏聊一會兒,不要待久了,馬上過來找娘,娘先去和你溫姨打一個招呼,知道嗎?”

這種場合,長輩都不會拘著小輩。

小輩們都是三五成群的或站或坐,在一起聊天說話。

唐氏怕強硬了,反倒是引來大家的側目,她也知道她兩個女兒出眾,不少人都關注著,更加不敢多有舉動。

芷染嘴角一勾,微顯梨渦,淺笑的答道:“娘,我知道的!你不要擔心。”

唐氏再是不放心,終也隻能放手,讓她們獨自麵對。

“錦兒、繡兒,還有瑩瑩,你們照顧好小姐。”唐氏眼神微露警告。

三個小姑娘不太了解唐氏這麽緊張的原因,卻是應聲道:“奴婢知曉。”

出了門,錦兒她們也多是識規矩的,會照著這些規矩來做,力爭不給自家小姐丟臉麵。

目前唐氏離開後,芷染三人麵麵相窺,沐凡點頭,目光在希瑜身上肆意留了一下,這才挪開,道:“入座吧。”

麵對沐凡的冷淡,希瑜心中閑痛,眼睛微澀,卻不敢流落而出,忙垂了眼,隨著他們入座。

入座後,她如木偶一樣,撫著自己疼得麻木了的心。

隻見旁邊的芷染,斟了一杯酒,起身對沐凡道:“芷染在這裏祝賀沐凡哥了,先飲一杯。”

說著,便將酒樽湊到櫻唇邊,臻首輕揚,露出纖細誘人的頸子,緩緩飲盡杯中之酒,反手對著沐凡一示空杯,沾著酒露的紅唇輕啟:“我代我姐祝你幸福。”

沐凡臉色一白,驚慌的看向希瑜,眼中露出難以置信的目光。

希瑜始終微低了臉頰,即使不少有心的賓客注意著這邊的動靜,卻也看不出什麽,隻是暗暗驚歎著芷染的好樣貌。

沐凡接過丫鬟遞上來的酒樽,目光沉沉悠遠的盯著希瑜看了好一會兒,才同樣一飲而盡,將空杯置在案上。

作為一個男人,被女子敬酒,對方又先飲下,若不回,怎麽都說不過去,芷染見他雖然幹脆地飲下了,目光卻是極癡纏的看著希瑜。

她心頭微露譏諷,若是真在意的話,早些日子幹什麽去了?

“希瑜,我……”沐凡欲言又止的看著希瑜。

芷染也不打斷他,倒是直接坐了下來,她也好奇想知道,沐凡打算說些什麽。

“你要和公主成婚了嗎?”希瑜聲音略有沙啞,緊得讓人心疼。

她抬起眼眸,眸中一片盈盈波光,顯得楚楚可人。

沐凡目光一緊,心疼的看著希瑜,解釋說:“聖上的旨意,我也違抗不了,再者,我不能為了一己之私而置全家於險境,希望你能明白。”

希瑜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脆弱的眼眸卻是傾巢而泄。

她忙垂首,略帶哭腔的嗓子對芷染說:“小姐,我眼睛進沙子了,你帶我去一邊弄出來,好嗎?”

“嗯!大姐跟我來!”芷染牽起希瑜的手,左右看了兩眼,選了一條人少的位置走去。

畢竟她們也在沐府坐過好幾天,對沐府也還算是熟悉。

“沐公子,你還是不要跟著我們較好,既然你已經做出了決定,就不要惹出什麽風言風語,讓我姐徒增傷悲,你說呢?”

芷染回眸,冷冷的看著沐凡,眼裏盡是鄙夷。

沐凡神色微僵,略顯冷漠的對芷染說道:“你好好照顧她。”

芷染冷哼輕笑,“我自己姐姐,我不好好照顧,還需要你來提點嗎?你是什麽身份對我說這些話。”

沐凡嘴角微微抿起,讓他這般難堪,希瑜卻是極不忍心的。

她扯了扯芷染的衣袖,示意她少說一句,抬眼對著沐凡虛弱的笑說:“我沒事,我就是眼睛裏進了沙子,你是今晚的主角,你若是不在了,溫姨會不高興的,你先回去的。”

麵對希瑜的溫柔體貼,沐凡心裏更割舍不下,情不自禁的上前,手剛抬起來,芷染一張小臉卻最陰森可怕的出現在他的眼裏。

“沐公子!”芷染瞪著一雙厲眼,極嚴肅的看著沐凡。

沐凡慌亂收回手,後退一步,道:“你們收拾好了,就過來,我先走了。”

芷染冷哼一聲,回身挽起芷染往裏走,並低聲勸撫道:“好了,不要傷心了,難過的事情,很快就會過去的。”

希瑜咬著下唇,抬起臉麵時,淚流滿麵的看著芷染道:“小妹,我好想哭,怎麽辦?”

“唉,哭吧哭吧!我在這裏陪著你!”芷染歎息一聲,抱著希瑜的後背,輕拍誘哄著。

壓抑在心裏的難受,哭出來發泄過後,倒是容易好一些,若是一直憋著,會更難受,久了,心理還可能產生偏差。

“嗚……”希瑜先是一聲小小的嗚咽,後來壓抑不住嚎啕出聲。

芷染心疼的摟著希瑜,看他哭成這副樣子,忍不住想替她打沐凡搶回來,但是這樣的沐凡搶回來,真的有用嗎?

其實說直白一點,他們之間並沒有太深厚的感覺,或許希瑜是記得很深,但對沐凡來,希瑜可能不過是一個兒時的玩伴。

或許,沐凡有更深刻一點的感情,但這種感情,絕對沒有到讓他衝動得拿全家前程做賭注的地步。

希瑜哭過之後,抽泣的問道:“小妹,嗚……你知道嗎?”

“什麽?”芷染拿出錦拍,細心的替希瑜擦著臉上因淚染花了的妝容。

“比失去更讓我傷心的是,他都沒有為了和我在一起而努力過。”希瑜說罷,咬著下唇,眼睛再前溢滿眼眶。

芷染一邊安撫希瑜,一邊問道:“他這麽些天,沒來找你嗎?”

希瑜痛苦的搖了搖腦袋,“沒有,一次也沒有。”

芷染不解詫異的開口,“怎麽會,當初我們住在沐府的時候,他不是很積極的找你嗎?怎麽後來沒有了,後來我不是沒阻止了嗎?”

希瑜咬了咬紅豔的下唇,無助的搖著腦袋,喃喃自語道:“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啊!”

“好了,好了,不想了,我們不想了啊!”芷染見希瑜情緒又激動起來了,忙抱著她,安撫的拍拍她的後背。

她低語勸說:“他不適合你!你值得更好的男人,總有一天,會有一個男人,為了你,連付出性命都會覺得值得。”

“真的嗎?”希瑜哽咽了一下,問道。

芷染擦著希瑜哭紅了的小臉,笑意盈盈的保證,“當然,我們大姐這麽優秀,肯為我們大家付出一切的男子多了去了。”

希瑜紅腫的眼皮子微微垂下,顯得十分的落寞。

芷染看她這樣子,根本就不便出去見人。

“錦兒、繡兒,你們去找人要帕子和冰水送過來,這裏不比自己家裏,行事當心一點,知道嗎?”

“是!”錦兒和繡兒擔憂的看了一眼希瑜,這才攜手走開。

瑩瑩一直跟在身後,不敢多說話打擾,這會兒才終是開口說道:“小姐,你不要難過了,看你這樣,瑩瑩也好想哭。”

“瑩瑩……”希瑜一聲呼喚,又撲到瑩瑩懷裏,倆人抱著一起低泣。

芷染無奈的扶了扶額說:“好了,不要哭了,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兒,要是被人瞧看了,以後還怎麽做人啊!”

瑩瑩忙睜大了眼,打起精神說:“是啊!小姐不哭了,不管怎麽樣,瑩瑩都會陪著小姐的!”

希瑜自己抹了抹眼淚,說:“我不哭,你也不要哭了!”

芷染鬆了口氣,說:“這樣才對嘛!”

“先等錦兒她們過來,給大姐收拾一下才行,她這樣子出去實在見不得人。”

希瑜神色一窘,十分羞澀的低了腦袋。

瑩瑩拍拍腰間的袋子說:“還好三小姐聰慧,知道小姐可能有突發的狀況,連化妝品都帶來了,隻是這裏這麽黑,不好化妝吧?”

瑩瑩左右瞅了幾眼,想找一處亮一點,卻人少的位置。

芷染搖了搖首,道:“沒關係,能看見的!”

她因練武的原因,夜間視力不錯,而且這裏有月光照亮,其實還算亮眼的,化一個妝,難不倒她。

等了好一會兒,錦繡姐妹倆才一個端著銅盆,一個拿著帕子匆匆而來,走過來便一臉虛汗的解釋,“小姐,等久了吧!實在是今兒沐府太忙了,都沒人有空搭理我們一下。”

“沒事沒事!”芷染忙接著帕子,在冰水裏浸了浸,快速給希瑜敷眼睛。

希瑜凍得一縮,道:“好涼啊!”

芷染笑話說:“現在知道涼了,看你還敢不敢亂哭了!眼睛也疼了吧?”

“嗯!”希瑜心情沉重,落寞的應了一聲。

芷染也不敢再多嘴說她什麽,怕說多了,引得希瑜又哭紅了眼。

替希瑜簡單的收拾好,又化了一個精致的妝容,五人這才一起出去。

剛出去,便看到四下張望的唐氏,她一臉的著急沒有掩飾,芷染挽著希瑜快步走了過來,低聲說道:“娘,對不起了,讓你擔心了。”

唐氏心下一安,看了一眼希瑜,才說道:“你們沒事就好,都入席吧!”

“嗯!”芷染拉著希瑜,在唐氏的身邊坐下。

瑩瑩她們三人,如其他夫人小姐家帶來的丫鬟一樣,都退到了場邊,遠遠的注視著自家的主子,有什麽需求,便立即上來侍候。

“剛剛出什麽事了嗎?”坐下後,唐氏小聲問芷染。

芷染搖了搖腦袋,輕聲在唐氏耳邊低語,“剛才沐凡和大姐說了幾句話,算是說開了,沐凡選擇了家族,大姐一時有些傷心,我便帶著她到旁邊去聊了聊,怕她失態被其他人看到。”

唐氏眼神陰晦不明,定了定神倒,“沒事了就好!這事過去了就算了,以後不要再提起了。”

“娘,我曉得的!”芷染眯眼笑了笑。

她這一點起碼的分寸,還是有的。

主宴上的人淺言笑語,左右兩宴上的賓客也聊得熱鬧,有言辭隱晦的,也有毫不避忌高談闊論的。

“聽說了嗎?惜然公主昨天秘密回宮了,繞了這麽一大圈,還是什麽事也沒有就回來了。”

“哼,能有什麽事啊!不過就是小姑娘吵嘴而已,皇上這樣做,還不是給慕相一個麵子,你當還真會對惜然公主怎麽樣?到底是自家女兒要親一些的。”

“這倒也是。”

“不過惜然公主這才回來,沐府就設宴,不知道有沒有什麽聯係,而且公主這會兒也還沒有過來!”

這番猜測,說出在座大多數人的心思,可沒幾個人敢像他們這般無所顧忌地說出來。

戌時剛至,沐府正院裏差不多已經坐無虛席,沐夫人招了招手,丫鬟立即附耳過去,就見丫鬟應了聲,矮了身子退開。

片刻後,場上歌舞停歇,沐大人便端起一杯酒,走到中間,說道:“各位,開宴了。”

“多謝諸位今晚賞臉。”沐大人環顧大殿,背脊繃直,音低渾厚入眾人耳中。

“得皇上厚愛,將惜然公主許配給犬子,微臣心中十分感激,今日已請示過皇上,隻待明年開春了,即替犬子和公主完婚,日子也已經選定,到時候還望眾大臣能賞臉光臨。這一杯,就先行謝過了。”

在場的,不少有猜中了的,心中暢快,為之得意,在沐大人一飲而盡後,緊接著大夥都舉杯揚聲恭賀。

“恭喜沐大人,賀喜沐大人,祝公主和駙馬喜結秦晉之好,共締百年好合。”

一杯酒罷,沐大人走到主宴席上,芷染這才注意到,原來二皇子也在,慕相也在,顯然這是大夥早有預謀的一件事情。

或許高位的人,都知道今天是為了什麽而設宴,所以都齊集在一起,見證這一時刻。

沐大人又單獨敬了二皇了和慕相他們,她打量他們的同時,隻見一位老者的目光看了過來。

神情冷清,不苟言笑。精神矍鑠,一副老當益壯的樣子。

芷染低聲在唐氏耳邊問道:“娘,她是誰啊?”

唐氏飛快的看了一眼,卻是快速的垂下眼,不答反道:“好了,不要東張西望了,沒規矩。”

芷染撇了撇唇,她不過就是覺得這老者看她的眼神有些詭異,這才多嘴問了一句罷了。

畢竟能和二皇子同坐一桌的人,身份自然是不低。

唐氏以前的出身,怎麽著,也是該認識這些人的,這才有此一問。

希瑜扯了扯芷染的衣袖,對她搖了搖腦袋,小聲的附耳說:“他是外祖父,你不要問了,娘會傷心的。”

“是他!”芷染低低一聲,沒再多問。

她沒有忘記唐旋說過的話,外祖父不認她們,所以她們回了帝都這麽久,太尉府才會一點表示也沒有。

酒過三巡,一時間,觥籌交錯,笑語聲不絕於耳。

嶽珊姐弟拿著銀質的酒杯迎了過來,在芷染身邊站立,看著她輕笑道:“總算找著機會來和你說話了,你可真是的,昨兒就回來了,竟然也不來找我,還把不把我當姐妹呢?”

芷染淺笑,看嶽珊的樣子,像似喝多了。

她雙眸微醺,嫣生雙頰,櫻唇沾著酒水,一開一合間嬌豔欲滴,上身微傾,精心調配的熏衣之香,使得她吐氣如蘭,這般軟玉溫香,我見猶憐,正常情況下的嶽珊是絕不能如此小女兒嬌態的。

嶽祺看著她,微皺眉,對唐氏說道:“唐伯母您好,我叫嶽祺,這位是家姐嶽珊,平日裏多得芷染照顧,剛才家姐多喝了兩杯,有些微熏,略有失態,還望伯母不要見怪才好。”

“不會!”唐氏笑得端莊的說:“芷染她們在學院裏,能交到像你們這樣的好朋友,伯母心裏很高興,時常聽她們姐妹說起你們,謝謝你們這段時間對她們的照顧。”

嶽祺麵色羞紅,不好意思的說:“哪有,都是芷染在照顧我們,連我爹的手都是芷染治好的,我爹娘如今可喜歡她了,都超過我們姐弟兩人了。”

唐氏一聲輕笑,對嶽祺點點頭。

“惜然公主到——”

門房嘹亮的通報聲,打斷了芷染她們這邊的說話,正院裏觥籌頓歇,歌舞乍停,都望向了門口。

須臾,一名豆蔻年華的少女緩緩走入。身姿纖巧,步履輕盈,一襲宮裝束裙,仿若花中王後,高貴雅致。近看,眉宇眼角滿是甜甜的笑,麵若瑩玉白,口若含朱丹,精致無暇的臉上,清麗脫俗。

上百賓客在賞心悅目的同時,心中無不詫異,梅園是什麽地兒,誰心裏都有數,進去不脫層皮才怪,哪像惜然公主這般,好似在好山好水之地靜養了一番似的,更顯出塵了。

“皇妹。”主宴席上,二皇子率先叫了一聲。

眾人這才各是行禮,各是打招呼。

“惜然公主。”沐凡上前,以示親近。

惜然公主略顯嬌羞的淺笑應對,眾人又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原來這段賜婚還是郎情妾意的美事啊!

惜然公主很是隨和地擺擺手,神色如常地對眾人說道:“本宮就是過來和你們一起熱鬧熱鬧的,該幹嘛幹嘛,都不要停啊!不用管本宮的。”

“公主,您坐這兒。”沐夫人等惜然公主把話說完,便急忙開口。

惜然公主款步上前,笑語晏晏的看著沐夫人,親切的說:“沐夫人不用這般客套,叫我惜然就好!我看到一個朋友,先去和她打一聲招呼。”

惜然公主身子一轉,直直的朝芷染走去。

“唐小姐,好久不見啊!”

眾人目露詫異,暗想著這兩人是不是又要鬧起來,沐夫人這邊也是急得冒汗,推了推沐凡道:“你快去把公主支開。”

沐凡眉眼一緊,動了動唇,抱怨的話也沒說出口,就跟著惜然公主走了過去。

芷染抬眼看向惜然公主,不冷不熱的說道:“噢,惜然啊!什麽事?”

眾人推杯換盞,卻是都默默注意著她們這一邊。

知曉惜然公主性子的人,此時都捏了一把冷汗,等著看惜然公主發飆,卻見惜然公主絲毫不顯怒意,反而一臉親近的貼近芷染。

“你怎麽了?我都沒有怪你之前騙我呢!說好的幾天,哪知道又讓我等了這麽多天,白高興了!”

芷染歎息的站了起來,有些不耐煩的說:“哎呀,我哪裏知道啊!我不過就是告訴你這消息而已,我又不是神!”

兩人說的話,旁人都是聽不懂的。

沐凡上來,見她們沒有爭吵,鬆了一口氣的同時,立即叫著惜然公主道:“公主,沐凡有事想和你商量,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惜然公主含情默默的看了一眼沐凡,視線落在芷染身上,微紅了頰說:“我一會兒再來找你,你別跑開了啊!”

“嗯啊!”芷染態度不冷不熱,諷刺的瞥了一眼沐凡,就坐了下來。

惜然公主正要轉身跟著沐凡離開的時候,潘婭桐及幾位小姐一起走了過來,見到惜然公主就抱怨。

“公主真是好生讓婭桐傷心呢!回來了不通知婭桐就算了,這會兒竟然還第一個和唐小姐說話,想都沒想起婭桐。”

惜然公主看到昔日的好友,臉上雖然略有笑意,但也不見得多開懷。

畢竟她在梅園的這些日子裏,除了芷染去看過她幾回,就隻田紫暄去過一次。人情冷暖在心中,她自是有一番計較。

“哎呀,雅桐你和公主的關係,怎麽能和唐小姐相提並論呢!畢竟她們以後都是親戚呢!”潘婭桐身後的一名女子說道。

芷染厲眼掃了過去,還未有所動作,惜然公主已經先一步嬌斥:“你在胡說八道什麽東西。”

潘婭桐捂著嘴角竊笑,“公主,原來你不知道啊?”

“知道什麽?”惜然公主神色一緊。

芷染冷聲威脅,“你這張漂亮的小臉,若是不想被人毀掉,你就盡管說!”

潘婭桐眼中漸露懼意,略有退意,一時之間也沒有張嘴,倒是突然自後麵來了一個姑娘,一臉微熏的醉意。

她大著舌頭說道:“怕什麽,這有什麽不敢說的,不就是沐凡和唐希瑜有一段情嘛!但苦於皇命,人家小情人,生生的被拆散了呢!剛還看唐希瑜哭成了淚人,沐凡一臉心痛的樣子。”

芷染目光森冷的瞪著說話清楚,麵露微熏的姑娘,涼聲恐嚇,“你會為你說過的話,付出代價的!”

芷染有過一次當眾傷人的經曆,自然不會再來第二次。

她默默的看了微熏姑娘良久,像是要把她的模樣記於心底,微熏姑娘生生打了一個寒顫,酒一下子就清醒了。

“她們說的是真的?”惜然公主一改笑顏,小臉兒微沉,露出她暴戾的一麵。

潘婭桐笑得牽強的說:“我還當公主知道以後會和唐希瑜做姐妹,才與唐芷染突然化幹戈為玉帛的。”

“你這是什麽意思?”惜然公主目光嗜血,聲音已經低得不能再低。

唐氏突然起身站了起來,麵露不悅的喝斥,“好了,都給我住嘴!”

“你們幾個姑娘也不過是十五六歲的年紀,看樣子也還未嫁人家,怎麽學得這般碎嘴!我是不知道你們從哪裏聽到的這些風言風語,或是受了誰的挑撥來潑這一盆子的髒水,但是我的女兒不會與人為妾,給你做小。你們也為自己積點德,嘴巴收斂一點!”

芷染悄聲站在希瑜的身邊,輕輕的握住了她微顫的小手,見她微垂著腦袋,雙肩卻是輕輕顫抖,顯然已經哭了起來。

芷染怕她在眾人麵前失態,趁著眾人不注意,手下一點,讓希瑜直接昏迷過去了。

“娘,姐被氣昏了!”芷染一手摟著希瑜,一邊對唐氏使眼色。

唐氏忙將希瑜抱了過來,小心的抹了抹她臉上未幹的淚痕。

這邊的動靜已經大到引起在場所有人注意了,原還隻是遠遠圍觀的人,這會兒都有些按奈不住了。

特別是慕相,直接沉臉走了過來,劈頭就斥道:“怎麽回事?”

他目光一掃,落在語煙的身上,當即臉色丕變,擔憂的接過,摟入懷裏問:“瑜兒怎麽昏倒了。”

唐氏目光微澀,眼淚一時不察,掉了下來。

芷染心疼的縮了縮目光,沉步走向潘婭桐,揚起小手,重重的甩了她一個耳光,拔高了聲音嬌斥:“像你這種無德無才又好口舌的女子,將來無論是誰娶了你,這一生定是阻礙重重,因為你絕對不可能是一個賢內助,你隻會是一個到處搬弄是非的無知小人,處處得罪人,為你的夫君樹立敵人。”

“惜然公主,我隻告訴你一句話!我姐不是誰都能夠欺負的,你甭想找她的麻煩。”芷染高傲的揚起下巴,一副與惜然公主宣戰的樣子。

惜然公主怒紅了雙頰,氣得口不擇言的說:“你這是什麽意思?明明就是她們背著我,對不起我!你現在跟我這樣說,你根本就沒把我當朋友,你跟我說的都是假的。”

芷染深深的看著惜然公主,注意到她眼裏的脆弱,微有不忍,卻仍然立場十分堅定的說:“你若是傷害了我姐,我們的情誼便到此為止,我的話說到這裏!”

說罷,她低對唐氏說:“娘,我們回去吧!”

“嗯!”唐氏略有哽咽,低垂了眼簾。

慕相一手摟著唐氏,一手抱著希瑜,一家人就這樣在眾人的好奇之下,淡定的離席。

出了沐府,慕相一直隱忍著沒有發作,直到回了家。

他才低吼的斥責:“現在你們能不能告訴我,到底出了什麽事情?”

芷染皺起眉,左右看了一眼,希瑜還沒有醒,唐氏沉浸悲傷裏,這事也隻有她能說清楚了。

“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大姐和沐凡關係很親近?”

慕相怔了一下,一臉追憶的說:“這都多少年過去了,而且當時他們還這麽小。”

芷染苦笑的說:“可是大姐一直記得沐凡當年說過要娶她的事情,心裏也一直記掛著!我們也是知道沐凡和公主的事情,這才決定回來的!”

慕相當即臉色丕變,大聲喝斥:“胡鬧,真是太胡鬧了。”

“什麽啊!我們又沒有做什麽,雖然我是有想過幫大姐搶沐凡,但是沐凡自己根本就沒想過要抗爭一下,這樣的男人搶來有什麽用。”芷染瞪大了眼,據理力爭。

慕相一臉威嚴的說:“這麽大的事情,也不知道和我商量一下,你還當不當我是你爹啊!你早些說出來,爹跟皇上說說,事情也可能有轉圜的餘地啊!如今,小公爺要回來了,他們的婚事也定了日子,你再說出來,有什麽用。”

芷染一臉懵了,不解的追問:“什麽意思?”

慕相凝重的沉思了一會兒,這才開口說:“這也是朝裏的大事,知道的人沒有幾個!小公爺與惜然公主是表兄妹,惜然公主的身份比較特殊,她不過是用來安撫護國公的。”

芷染舔了舔幹涸的唇瓣說:“皇上與護國公府,這般不合嗎?”

慕相撫了撫額,歎息說:“政治立場不一樣!這麽多年下來,護國公府為了保護南烏國可畏是費盡了心力,可是護國公府手握重兵,對皇上而言,始終是一大要害!”

“就因這一點嗎?”芷染不屑的撇了撇唇。

慕相神色嚴謹的說:“這些事情你都不懂,你就不要打聽了!早回來怎麽不和爹說,也不是一定要沐家,當初選定沐家是因著沐夫人娘家的財勢,如今已經度過了瘟疫,再加上沐府若是自己願意的話,有些事情就能轉變了。”

芷染臉皮不自然的抖動,這當中的事情,她哪裏知道得這麽複雜。

再者,她們和慕相的關係,她怎麽可能說這些啊!

隻能苦歎一聲,一步錯,滿盤輸。

這樣算下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害了希瑜。

芷染心裏漸漸升起不安。

沒多時,老夫人慌慌張張的過來,進屋便問:“這是出了什麽事了?怎麽聽說瑜兒昏迷了呢?”

芷染忙上前扶著老夫人說:“沒事沒事!”

“沒事怎麽會昏!不是去沐府赴宴嗎?請大夫來看過了嗎?”老夫人進屋就直接奔到了希瑜的身邊。

芷染苦笑著說:“祖母,我就是大夫啊!”

“噢,對!祖母一急,就忘了,你快來看看,瑜兒這是怎麽回事,好端端的怎麽就暈了,可別是有什麽問題才好。”

芷染看著祖母他們這麽擔心,也不好再讓希瑜昏迷下去。

上去,當著幾人的麵,在希瑜的胸前點了點,她便緩緩轉醒。

“這是……”老夫人詫異的看著芷染。

慕相雖然驚奇,但心裏老早就有了答案,之前也聽到暗衛提起過,倒沒有太多表示。

“嗯……”希瑜一聲呢嚀,緩緩睜開眼皮。

她看了看周邊的人,記憶慢慢回到腦海,臉色丕變的看向唐氏,咬著下唇,眼睛撲哧而落。

“娘,對不起……”

唐氏心疼的上前抱住希瑜,低聲勸慰,“不怪你,你表現已經很好了。”

“可是我……”希瑜晶瑩的眼淚緩緩而流。

老夫人看著心疼,急著問:“這是怎麽啦,我的瑜兒,怎麽哭了,不哭不哭,祖母心疼你啊!”

“祖母!”希瑜嘴角微微抖動,眼眶通紅。

老夫人看到這樣,氣惱的瞪著慕相和唐氏,斥責:“你們倆是怎麽為人父母的,孩子被人欺負成什麽樣了,怎麽高高興興的出去,回來就成了這樣。”

唐氏和慕相也是有苦說不出來。

但是這事,明兒肯定會傳開,與其讓其他人告訴老夫人,還不如他們說呢!

唐氏猶豫的說了希瑜對沐凡的感情,及今晚在宴會上發生的事情。

老夫人捂著胸口,一副受驚過度的樣子,叫著:“我的天啊!怎麽會這樣,這讓瑜兒以後還怎麽活啊……”

“娘……”

“祖母!”

看著老夫人往後跌,芷染嚇得快速扶住了她的身子,讓她坐在椅子上後,替她把脈,發現是怒火攻心。

芷染忙拍著老夫人的胸口說:“祖母,順順氣,船到橋頭自然直,不要生氣啊!要注意自己的身體。”

老夫人一怒,喝斥道:“我的身體還有什麽用,還要來幹嘛!”

芷染歎息的收了聲,一屋子愁眉苦臉。

希瑜眼裏的淚,像不要錢似的,掉落不停,看得人心疼。

一家人靜坐了一會兒,各自回房,卻誰也沒有一個好眠。

翌日一早,她們還未起身,市井上的流言已經四起了,全都是關於希瑜倒貼沐凡的事情。

有些誇張的甚至說,希瑜和沐凡已經私定了終身,隻待公主過門後,希瑜便立即入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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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好友黛小熏的種田文《重生田園之農家商女》

前世,為助心愛之人登上皇位,生性涼薄的她泯滅天良,六親不認,壞事做盡,怎知,她傾盡一生,換來的卻是心愛男人的薄情寡義,他納她同父異母的妹妹為妃,也要了她命。

再睜眼,她重生到了剛穿越的那一年。

那年她的這具身體隻有還小,家裏雖然窮的隻有一畝三分地,吃了上頓沒下頓,家徒四壁,但至少疼愛她的爹娘尚在,哥哥沒上戰場,姐姐沒有死,妹妹沒有瘋,弟弟尚未出世,腳自然也沒有瘸。

前世,做了太多壞事,所以這世,她是來還債的。

種番薯,高價賣米;賣飲料,改良蔬菜,攻占飲食業;開商鋪,賣衣物,占據服裝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