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夫人 農家醫女
芷染到慕府門前徘徊了一下,卻是不知道唐三藏身在哪裏,再者慕相這麽大,她也不可能一個角落一個角落的去找。
起身而躍,直接進了後院,找到袁姨娘住的院子裏,整個人如壁虎一樣,潛伏在她前門的房梁上,偷聽著屋裏的談話。
屋裏袁姨娘正和丫鬟在說話,趾高氣昂的指使道:“去看看老爺什麽時候忙完,時辰也不早了,請他過來早點安歇。”
“是,奴婢立即去!”小丫鬟應了一聲,就退了出來。
芷染身子下意識的往往一縮,吸了口灰塵,心裏大聲吐槽,梁上竟然沒有人擦過,真的是太不負責任了。
應著袁姨娘話出來的丫鬟,剛走幾近,就遇上端藥來的另一位丫鬟,兩人停下交談。
“如冬,夫人讓我去請老爺過來,屋裏現在沒人侍候,夫人正等著你的藥,你快些送進去吧!”
芷染側目望去,端著藥被稱如冬的丫鬟,十七八歲的樣子,身形修長單薄,五官並不出色,卻是很嫻靜的樣子。
如冬穩穩的端著手中的藥碗,眉間淡染輕愁的左右看了一眼,見沒人,這才小聲嘀咕,“曉綠,夫人喝的這杯沒問題吧?”
曉綠嬌嗔了如冬一眼,斥道:“你什麽都好,就是想太多了,主子怎麽說,我們怎麽做不是了。”
如冬歎道:“我這不是擔心主子麽!這哪裏是什麽藥啊!裏麵還加了符水的,喝這個我怕主子不止懷不上孩子,還會鬧肚子呢!”
曉綠一下捂住了如冬的嘴巴,嬌聲斥道:“你想死啊!你想死也不要拖累我,這種話可說不得!你又不是不知道,夫人現在急迫的想要一個男孩來穩定地位,你別犯渾了,快些端進屋。”
如冬‘唔唔’兩聲,用空閑的手,掙紮拍掉曉綠的手,喘息說道:“我知道了啦!你是想捂死我啊!”
曉綠嗔道:“好了,快進去!別說傻話了,我要去請老爺了。”
曉綠說完,和如冬揮了揮手,就側步先走了,如冬端著手中的藥,看著熱氣漸淡,這才急忙抬腳進屋。
“夫人,藥來了。”如冬進屋就說道。
袁姨娘慵懶的說道:“擱著,等藥涼些再喝。”
如冬忙把藥端上前,說道:“夫人,藥已經涼了。”
袁姨娘抬眼一看,道:“端過來吧!”
芷染爬在梁柱子上,拉長了耳朵,隻聽到‘咕嚕咕嚕’的吞咽聲,沒一會兒就又聽袁姨娘說話了。
“去看看香湯準備好了沒,老爺一會兒就要過來了。”
“是!”如冬答話。
芷染又看見屋裏的影子一路到門邊,走了出去,往左邊一走,拐了彎直接進去了,屋裏隱約傳來聲音。
而這會兒,獨自坐在屋裏的袁姨娘,低頭正對著自個人兒的肚氣說道:“你可一定要爭氣啊!”
芷染眼睛溜溜的動著,心下輕嘲的笑了起來,真是幼稚,以為生一個孩子就能抓住男人的心嗎?
若真是這樣的話,這世上哪裏還有這麽多不幸的女人,每個女人成親後生一個兒子不就高枕無憂了嗎?
一個男人若是愛你,一輩子生不出一個蛋來,他還是愛你。
一個男人若是不愛你,就算生上十個八個兒子,他照樣有借口輕視你。
沒多時,如冬又過來,笑意盈盈的說道:“夫人,香湯已經備妥,現在就過去嗎?”
“嗯。”袁姨娘應了一聲,便起了身子。
芷染趴在梁柱上,直到倆人走遠了,這才一躍而下,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直接進了袁姨娘的房間。
“嘖嘖……”芷染進屋便左右打量,一雙眼眸像是不夠用似的。
“可真是會享受啊!”這桌上擺的,房裏掛的,哪一個物件不是值幾百上千兩。
這袁姨娘倒像是有些內涵,牆上還掛了好幾幅名畫,看著倒像是真跡,一筆一畫間,盡是大師風範。
不過想來,丞相府也不至於掛些西貝貨,畢竟丟不起這人,雖然說袁姨娘的房間裏不常會有訪客來,但偶爾還是會有客人。
芷染到處看了一下圈,翻了翻她的首飾盒,看到金光閃閃的各色首飾,忍不住又默默的吐槽了一下。
想著她娘在鄉下吃苦的時候,而這女人卻在這裏穿金戴銀,就心裏各種憋氣,恨不得一把火把這裏全燒了才好。
芷染在屋裏翻了遍,這才拿起桌上的碗嗅了嗅,輕笑一聲,“就這藥也能助孕,別逗了好嗎?”
不過是普通的安胎藥及少量使人興奮的藥罷了,頂多喝了後,情緒會比較高漲,絕對和懷孕扯不上關係。
也不知道是哪一個江湖郎中開的藥,純是扯淡的,剛還聽說裏麵放了符水呢!怕就是一般的清水吧!
芷染倒是沒嗅出有毒的成份。
突然聽到一陣腳步聲,芷染好快速躲到屏風後麵,從後麵看出,隻見一個小丫鬟鬼祟的進來,在桌上的香爐裏添了一點東西,又快速的離開了。
芷染心裏像貓撓一樣,著實好奇,用帕子捂著鼻子上前,打開香爐看了看,卻是隻見是一點粉末,陪隨著原本的香味輕輕的在屋裏飄散開。
芷染不敢聞,怕中招,但這粉末卻是十分普通的白色粉末,一時也瞧不出什麽來。
她便沒在屋裏多待,又潛入屋,繼續伏在梁柱上麵。
等了好一會兒,袁姨娘才一身香氣凝人的走了過來,芷染不喜的皺了皺鼻子,她不喜歡過於**的味道。
“你去看看,老爺怎麽還沒有過來。”
剛入屋,袁姨娘就迫不急待的指使丫鬟再去探探,芷染撇撇唇,輕哼了一聲,不過袁姨娘和丫鬟都沒有武功,自然是聽不到的。
芷染等著有些無聊了,其實也盼著慕相能早點過來。
一直在心裏默念著,慕相卻是聽不到的,又過了許久,將近子時,慕相才姍姍來遲,芷染等得都快睡著了。
慕相獨自一人進了屋,袁姨娘便讓屋裏的丫鬟都出來了,獨留他們倆時,袁姨娘迫不急待的攀上慕相的胳膊。
聲音又嬌又軟的低語:“老爺,怎麽這會兒才來,公事很忙嗎?”
“嗯!事多。”慕相聲音輕淡。
芷染看到窗上的影子,心裏略現不快。
“老爺忙了一天許是累了吧!要不要吃點東西,妾身讓丫鬟燉了人參雞湯,一直小火煨著呢!這會兒嚐些正好。”袁姨娘雖然有些急不可耐,卻也關心著慕相的肚皮,十分貼心貼意的問道。
慕相眉眼微疏的道:“倒是有些餓了,我們一起吃點吧!”
“誒,好呢!”袁姨娘喜盈盈的又喚了丫鬟過來,備了些宵夜。
在慕相的提議下,竟然還端了一壺小酒過來。
倆人一口一口吃得濃情蜜意,芷染看著卻是想吐。
慕相忽然略帶個憂傷的說起:“說來也是我這當爹的不稱職,嫣嫣這孩子馬上就八歲了,我卻是一點都沒照顧過她,你昨兒提起她的婚事,倒是該想這問題了,別人家的閨女都是早早就有了人選,不然也是這年紀就開始備嫁妝了。”
袁姨娘聽了當即就樂了起來,笑逐顏開的說道:“可不是麽,老爺如今能有這心思,我心裏高興呢!也替嫣嫣這孩子謝謝你,這是她的福氣。”
慕相一聲輕笑,和顏悅色的說道:“說什麽謝不謝的,也是我的女兒。”
聽到慕相這樣說,芷染心裏打了一下頓,難道是唐三誤會了,若是嫣嫣是慕相的女兒,慕相安排別的男人睡自己的女人是為了什麽,腦子有問題嗎?
倆人接著又聊了許多,都是關於嫣嫣以後要找一個什麽樣的夫婿,聽起來像是一對慈父慈母對女兒的殷切期盼。
芷染恨不得堵上自己的耳朵才好,她拒絕承認,聽到慕相這樣說時,心裏有些泛酸,同樣是女兒,他肯定沒有這樣為她們三姐妹想過。
不知道多久,屋裏突然傳來一陣聲音,袁姨娘聲音略顯弱虛的說:“咦,老爺你怎麽變成兩個了?三個了?”
“你醉了!”慕相說話十分的清晰。
也不知道是不是芷染的錯覺,突然覺得慕相的聲音,少了之前的溫柔遣綣,冷酷了許多。
芷染皺著眉,不知道慕相在玩什麽,卻是發現袁姨娘趴在桌上,對著慕相傻傻的笑著。
慕相卻是十分淡定坐著,過了一會兒,卻是突然起身,拍了兩下,芷染就看見某人自暗地出來,直接進了屋,單膝跪下。
“爺。”
“這裏就交給你了。”
慕相厭惡的看了一眼袁姨娘,起身直接出了屋。
芷染看到這一幕十分的咂舌,剛才還你濃我濃,怎麽轉眼就將自己的女人交給了別人的手上,最重要的是這女人還喝醉了酒。
他們能做些什麽呢?
芷染出於好奇,多看了幾眼,卻是麵紅耳赤的低咒了一聲,也不知道該罵誰才好。
卻也再是忍不住了,直接奔向書房,果然在書房裏看到了慕相。
她大喇喇的突然現身,將門用力一推,身後立即出現幾名暗衛,慕相怔忡了一下,這才揮了揮手,讓暗衛都退了下去。
笑著招手道:“進來啊!站在門口多涼。”
芷染翹著嘴唇進屋,開門見山問:“你給我說清楚,你到底什麽意思,在玩什麽把戲。”
慕相微挑了下眉,神色微擔憂的說:“這大晚上的你怎麽就一個人出來了,多不安全啊!給你指派暗衛你也不要,你這樣出來,你娘和祖母知道嗎?”
芷染眼眸一眯,不高興的說:“你少扯開話題,你今天不給我說清楚,我就不讓你進我家門了。”
慕相歎息道:“這不就跟你看到的一樣麽!”
這時候突然出現,又突然這副模樣,慕相不傻,自然想到了之前的事情,她應該是躲在暗處都是看見了的。
“我隻想問你慕嫣嫣到底是不是你女兒?”芷染聲色皆厲的上前,雙手撐在書桌上,一臉嚴謹的看著慕相。
慕相歎息一聲,微垂下眼簾道:“不是。”
芷染猛提著的心平安著落,有種鬆了一大氣的感覺,卻還是不敢鬆懈,斜著眼睛,問:“怎麽,是她之前偷人了嗎?”
慕相眉眼一皺,趁機訓斥芷染:“一個女兒家的,說話怎麽能如此粗魯。”
芷染撇了撇唇,不屑的說:“不要扯開話題好麽!我現在很嚴謹的跟你說話呢!”
慕相輕笑一聲,氣氛和緩了許多。
他說:“真的是好奇怪呢!竟然和自己的女兒說這些話題,可是看你家樣,就像一個小大人一樣,倒也不是太突兀。”
芷染撇了撇唇,十分的不屑。
慕相抬望,一副深陷回憶的樣子,說道:“雖是偷人,不過這人,卻是我讓她偷的!”
芷染皺皺眉,沒聽明白意思,正想追問的時候,慕相又道:“爹如果告訴你,我從來沒和她圓房過,你信嗎?”
芷染眨眨眼,理清思緒道:“你是說你從第一晚上開始,就是讓你的暗衛代替了你?而袁姨娘至今一點都不知情,還生了一個女兒?”
“對!”慕相緩了一下,才重重的點頭。
芷染當下心裏十分的複雜,她雖然覺得慕相這樣做,確實沒有背叛唐素卿,可是說白了,在青蔥年少的歲月裏,袁映雪也隻是一個深閨裏的女子,她並沒有什麽錯的。
“站在女人的立場上麵,我覺得你很渣!”芷染想了想,還是說出了心裏話。
慕相睨了眼芷染,歎息說:“你娘的性子剛烈得不可思議,我怎麽可能明知故犯!她袁映雪也不是什麽好女人,不然的話,我怎麽可能會失去你們的消息。”
芷染挑了挑眉,說:“都到了這一步,你還是把該說的都說了吧!也讓我明白,到底該不該原諒你,叫你這一聲爹。”
慕相眼眸一喜,沒有掙紮就開始說起了往事。
不過卻不忘加一句,“這是朝廷機密,爹知道你一向懂事,這種事情,你聽過就算了,萬萬不可說出去,就是你姐姐她們也不能說得明白,可是明白?”
芷染點點頭,雖然心裏有十萬個為什麽,卻也是十分的配合。
這事的起因,還是得從袁將軍手握五分之一的兵權說起。
說來,也不過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老套故事。
南烏國的兵權按比例能分成五份,皇上手中握了五分之一,護國公府手中握了五分之三,還有五分之一在袁將軍手裏。
袁將軍也是立過無數大功,祖上三代死了無數人拚博而來,這兵權到手,也不是一日之事。
皇上雖然貴為天子,自然也不可能張口就要。
可是對付護國公府,皇上又拿不下,柿子隻能挑軟的捏,因此就對袁將軍起了歹意。
袁將軍府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家裏雖然除了一個病弱的兒子就幾個女兒,嫡女就袁映雪一人。
其實皇上大可以再多等等,等到袁家下一代,病弱兒子上不了戰場,自然能收回兵權。
隻是這一幕,皇上可能是等不到了,因此就對袁府動了手。
故意是老套的,皇上讓慕相使用了美男計,將袁映雪娶到了手,再通過袁映雪直接害了袁家。
使得她一家子成了怨魂,可是至死,皇上都沒有拿到祖上傳下來的兵符,因此,袁姨娘這事就一起拖了下來。
袁姨娘經過巨變,倒也變聰明了,怎麽都不可能將兵符交出來。
皇上的性子說白了,就是典型的當了婊子又想立牌坊。
他又想要兵符,圖一個正統,因此,這事就這麽不鹹不淡的一直拖著的。
芷染聽後,十分的無奈,咂舌道:“就算是這樣,可是也沒有必要這樣對我娘吧?我聽說她入府後,使得我娘差點流產,我們姐妹小命差點不保。”
提起這事,袁將軍一臉憤慨的說道:“還不是她!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當初皇上讓我如此做,我對她本是不忍的,想著以後事成了,向皇上求一個恩典,至少留她一命,保她一世榮華,可是她入府後,竟然對你娘出手,實在是讓人發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