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五章 投資

幾天後,趙宗績給出了答案,那處深宅大院的主人,是汝南王府八王子趙宗楚。趙宗績還告訴陳恪,這廝正是昔日無憂洞的後台,丐幫被迅雷不及地剿滅後,趙宗楚便離開了家,住在那座宅子裏。

至於原因,本應是秘密。但誰叫汝南王爺兒子多嘴雜,他的幾個兄弟都在不同場合罵過他,說他把幾十萬貫的家財給丟了……

“而據可靠消息稱,他還暗中糾集丐幫的餘孽,試圖卷土重來,再興無憂洞。";趙宗績憂心忡忡對陳恪道:“據說他們開出了江湖必殺令,取你性命者,幫外人士賞五萬貫,幫內人士為新任大龍頭……”

“我靠,";之前陳恪還算淡定,聽到這個消息,登時瞠目結舌:“真的假的?!”

“千真萬確。";趙宗績手一攤道:“實話跟你說,我家也有些情報來源的。”

“想不到,我這還是顆金頭呢。";陳恪摸著自己的下頜道:“原來他們盯著我,是為了這個啊。”

“你千萬要小心。";趙宗績關切道:“不行的話,我再去找官家,讓他再派護衛。”

“不必了。";陳恪搖頭道:“我好容易才送走了那些吊靴鬼。”

“是安全重要,還是自由重要?”

“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

“……";趙宗績無語,半晌才無力道:“不要護衛的話,你在春闈之前別出門,等到考中進士,有了官身,他們就不敢輕舉妄動了。”

“行。";陳恪隨口答應道:“對了,有件事,我要告訴你。”

“甚事?”

“你知道,我為何買驢尾巷的房子?";陳恪悠悠道。

“不是要當會所麽?";趙宗績道。

“你信麽?";陳恪盯著他道。

“不信。";趙宗績笑了,臉上多了一絲釋然。道:“我還不知道你,怎麽會選擇那種地方呢。”

“嗯。";陳恪點點頭,從桌子底下拎出一口藤箱道:“我為的是這個。”

“這是什麽?";趙宗績好奇道。

“看看不就知道了。";陳恪淡淡道。

趙宗績用力掀開箱蓋,便看到一遝遝嶄新的紙鈔。

在原先那段曆史上,宋朝普及紙幣,是在幾十年後,由蔡京完成的,之後綿延兩宋金元。締造了中國古代輝煌的紙幣史。但是在現在。交子這種所有紙幣的前輩,還僅限於在蜀中流通,在四川之外的地方。人們還是以金銀為主,並不認可這種紙幣。

但這隻是對一般人而言。在京裏的巨商富賈看來,交子有無可比擬的便利性和安全性。又有東都交子鋪為其背書,因此早就在大額的生意往來中采用交子結算。而東都交子鋪也因其良好的聲譽,吸引到許多京中巨富的資金,趙宗績家雖然沒錢參與,但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所以他十分清楚交子就等於財富……

拿起一遝翻了翻,趙宗績瞪大眼道:“這得多少錢?”

“五十萬貫。";陳恪輕聲道。

“……";趙宗績頓覺呼吸困難,半晌方道:“莫非,這就是趙宗楚丟的錢?”

“不錯。";陳恪一臉淡然道:“這筆錢被那大龍頭藏起來。前日讓我給找到了。”

“怪不得……";趙宗績又是恍然又是驚詫道:“汝南王府怎會有這麽多錢,又為何會在丐幫手裏?";宋朝的宗室號稱閑散富貴,閑散是真的,富貴卻未盡然。尤其像汝南郡王有五十多個子女、孫輩更是上百,平日用度尚且捉襟見肘,絕不可能攢下這樣巨額的財富。

陳恪搖搖頭,讓他自己去想。

不用想。趙宗績也知道是怎麽回事兒,不禁喟歎一聲道:“堂堂天潢貴胄,竟與鼠輩匪類勾結,幹那枉法圖財害命之事,實在太不像話了。”

“你想過沒有。為什麽有這麽多錢,";陳恪幽幽道:“汝南王府卻仍要節儉度日?”

“……";原因顯而易見。趙宗績的臉色難看起來。

“再想,既然要裝作節儉度日,他們為何又要搞這麽多錢?";陳恪沉聲道:“這麽多年,他們肯定不會隻攢不花,那麽究竟花到哪裏去了?”

“……";趙宗績的臉色更難看了,顯然這些錢,不是用來收買大臣內宦,就是用來暗中蓄養死士眼線了。總不會是默默捐助失學兒童……

良久,趙宗績啪的一掌,重重拍在桌上,霍然起身道:“居心叵測,我去稟告官家!”

“你怎麽證明,這錢是汝南王府的?";陳恪冷笑道:“據說,還是猜測?”

“也是,";趙宗績頹然坐下道:“沒有證據可不行。”

“嗯。";陳恪點頭道:“我估計,滿朝大臣被他們收買了不少,你貿然告狀,隻會引火燒身。”

趙宗績抿嘴不說話了,但臉上猶有憤怒。

“我對你夠坦白吧?";陳恪拍拍那藤箱,冷不丁冒出一句。

趙宗績還沒緩過勁兒來,茫然點點頭。

“你對我坦白麽?";陳恪輕聲道。

趙宗績又點頭。

“好,你能說,自己憤怒的原因麽?";陳恪幽幽道:“我想聽心靈最深處的答案,不是那些冠冕堂皇的。”

趙宗績長久的沉默了,就在陳恪要放棄希望時,他終於迸出兩個字:“不甘……”

是的,不甘。

盡管佯裝疏狂逃避過,但趙宗績的心魔從未消失過。好容易才在世上走一遭,憑什麽有的人就能轟轟烈烈、驚天動地,自己卻要接受混吃等死的命運?

隻是趙宗實占據絕對優勢,他一點勝算也沒有,況且趙宗實本身,也處在被猜忌和提防的境地,讓趙宗績不得不壓下心魔,不敢表露絲毫非分之想……

但是當著他的平生好友,趙宗績不想再隱瞞,他頭一次對人吐露了心跡:“我想做一番事業,不想就這麽無聲無息的死去……”

陳恪與宋端平和五郎,之前便商量過,如何處置這筆巨款。

經過幾天的深思熟慮,宋端平拿出了他的態度:“這些錢,我是一文不要的。這些年,托你的福,我也算小有家財了,花銷不愁。我仔細想過了,錢多了沒好處,不僅給自己招禍,還會讓子孫變成敗家子。”

五郎道:“咱也不要,反正三哥不會少了我花的……”

陳恪終於明白了,原來他們是被這筆巨款嚇著了,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何況這些錢是如何來的?是無憂洞的人欺行霸市、逼良為娼、走私拐賣、殺人越貨所得。每一文都帶著血淋淋的腥臭味,咱們就這麽昧下了,怕是要遭報應的。";遲疑了一下,宋端平又道:“這筆錢如何處置,還是你來拿主意吧。";他難得正經道:“相信你不會讓我們失望的。”

五郎也跟著點頭。

“既然讓我做主。";陳恪笑道:“那我就說說自己的想法。”

兩人一頭,陳恪便道:“不管金錢的來源如何,它都是一股能量,數量越多,能量就越大。";說著拍拍那口藤箱道:“我們現在有了前所未有的能量,便可以做很多的事情。”

“你想做什麽?";宋端平問道。

“我來這裏走一遭,總要為這個時代留下點什麽。";陳恪輕聲道:“就讓我用這筆錢,做些前人從沒做過的事情吧……”

“這筆錢如何處置?";把趙宗績撩撥起來,陳恪又將話題帶了回來。

“你的錢,你說了算。";趙宗績還沒有失去冷靜。

“獻給官家,討個口頭表揚。";陳恪嘿然道:“然後等著趙允讓登基,再把我千刀萬剮。”

“……";趙宗績輕聲道:“不獻出來的話,你打算怎麽辦?”

“這要看你了。";陳恪悠然道:“你知道,我有的是錢,享樂的話,我自己的錢就足夠了。所以對我來說,最簡單的辦法,就是一把火燒了。一了百了,當什麽都沒發生過。";說著苦笑的撓撓頭道:“不過好像趙允讓登基之後,還是不會放過我。”

“你怎麽就篤定是他?";趙宗績壓低聲音道:“官家剛剛納了十美,誰知道這次能不能生出皇子來?”

“感情官家之前,還清心寡欲了麽?";陳恪淡淡道:“他命裏注定無子,人是抗不過命的,哪怕皇帝也不行。”

“如果是趙宗實的話,我也沒有好下場。";趙宗績苦笑道:“這些年,他記恨我不少。”

“現在就看你的了,你能下定決心,這些錢就都是你的了。";陳恪拍了拍那口箱子,輕笑道:“我想,不需要別人告訴你,該怎麽花這筆錢吧?”

“……";趙宗績看看這口箱子,他當然不需要陳恪教。但這是一條不歸路,你讓他如何一口答應。

“不著急,你仔細考慮考慮。";陳恪微笑道:“不管怎樣,把箱子拿回去吧,放在我這裏太不安全了。萬一要是讓他們找到就不妙了……”

今天陪老婆出去一天,明天多更。(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