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為何哀怨?隻可歎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來到這裏,她將要忘卻那個屬於自己而非聖朝的名字以及身份。聖朝赫赫有名的皇商君家二小姐君無璟。

猶記姐姐君無心當初聽到自己要代替思柔遠嫁遼國和親時,並沒有驚訝或者憤怒,而是淡淡地問:“為什麽?”

她沒想到姐姐會如此鎮定,一時間竟沒了主張,隻得垂眸低語:“為什麽?為了聖朝安寧,為了聖朝與遼國百年交好,為了思柔她不情願前往遼國和親,為了聖朝除她之外再無其他適齡公主可去和親!”喊到這裏,她終是忍住了最後一句,為了秦末生深愛著冷思柔。

君無心抬手輕撫她柔弱的肩頭,輕聲細語道:“你可知道,遼國是個你我全然陌生的地方,如若你到了那裏,姐姐便對你的好壞再也力所不及?”

她淡然點頭:“我知道。”

“你可知道,那和親的三皇子體弱多病,如若你到了那裏,雖是王妃,卻隻是個虛名,並無人會真的敬你重你?”君無心沉聲續問。

她依舊頷首:“我知道。”

君無心幽幽點頭,她抿唇又問出了一句:“我隻問你最後一句,你可是想好了?”

略思片刻,她的眸光由堅定變為猶豫,又由猶豫再轉為堅定,她望著君無心定定頷首道:“我想好了。”

“不後悔?”君無心再次確實求證。

“絕不改悔!”

當初擲地有聲的回答猶然在耳,如今的處境卻也算不上太過失望,隻是終究不免心生好奇,遼國三皇子耶律成,會是一個怎樣的人?

然而又何必好奇。她是死了心前往遼國和親的人,無論那個皇子是如何一表人才也好,是真真羸弱不堪也罷,都不是她應當放在心裏的。她需要做的,便是沒有錯漏地做好這個王妃,隻要不被遼國眾人詬病,她就能守得聖朝與遼國的百年之好。如此,即是她心中所願。

耶律成出了新房後便斂了唇角淺笑,他偏首向身旁的安為山低問道:“小安子,你看那昭華公主以為如何?”

小安子約莫二十來歲的年紀,是自小服侍耶律成慣了的,耶律成對他亦不避諱。小安子容貌並不出眾,然而眉眼之中透著一股機靈,耶律成問後,隻見他打轉了兩圈眼睛,嘖唇道:“依奴才之見,這昭華公主的相貌自是錯不了,見她方才行禮之時略有頓容,想來心中也是個苦人兒,隻不知因何同意來此和親。”

聞罷安為山所言,耶律成額間流絲微垂,掩卻眉眼神色。不再言辭一聲,心中卻念著方才耶律複看昭華的神情,他自己的弟弟自己知曉,那神情並不是一個皇弟該對皇嫂有的。

耶律複向來是一個不理男女之情的遼原男兒,隻不知這個女子到底有何獨特之處,耶律成忽然有了幾分興致。

幾日後。

“公主,殿下自成婚那日已經許久未曾到咱們聆雨閣來了,您每日都循著規例到皇上皇後那裏去請安,卻不知道殿下人在哪裏,真不知道殿下究竟是幾個意思!”流蘇在服侍昭華晨起時不免心生怨悶。

雲錦素日裏是最會隱忍的丫頭,可這時也沒攔著流蘇抱怨,隻因眼見著昭華日日獨守空房,是而心思都是為昭華抱不平,這次所幸也不願自己太過規矩,由著流蘇快言快語將自己的念頭也一並道出。

昭華一見這兩人的做派便將二人的心思盡收眼底,她挑來梳妝台上的鏤紋木梳,照看銅鏡淡淡梳理著微亂的青絲,唇角輕挑笑道:“說話仔細著點,沒的讓蘇嬤嬤聽了去心裏亂想!蘇嬤嬤是個實在人,待咱們一向很好,你這話說給她聽卻是平白委屈了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