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過,我隻想要你的命。”
森冷的聲音中是徹骨的恨,女子卻是一臉的平靜,那一霎那,有種夢境和現實重疊的感覺。
曾幾何時,他奮力的想要抓住些什麽,可是卻總是在最後一步功敗垂成,那個時候,也有這樣的聲音在耳邊回旋,揮之不去,就像一種詛咒。
“為什麽?給我一個理由。”
殺機四伏中,段嶼君抬起頭來,堅定的看著不遠處的女子,問出這段時間以來心中最大的困惑。
南靈笙冷哼一聲,涼涼的到“段嶼君,欠下的債總是要還的,你我之間,注定是宿敵。”
宿敵麽?
可是為什麽在夢中總有那麽一絲眷戀呢?
也正是這麽一點眷戀,讓他對他下不了手,狠不下心,試問天下間哪裏有這樣的宿敵?
沒有…絕對沒有。
勾唇一笑,他飛身而起,不顧一切的向著南靈笙的方向而來,手中長劍舞動之間,濃稠的黑血滿天撒下。
就算在這個時候,他依然是笑著, 那種笑,帶著邪氣,不甘,還有…瘋狂。
“宿敵麽?那麽…是不是意味著,我應該和你同歸於盡?”
腥風血雨中,他這樣反問,看似玩笑,可是仔細聽來,卻殺氣騰騰。
他是想殺她的,從得知她屢次破壞自己的好事開始,從她幫助段離塵開始,可是因為心裏的那一點莫名的愧疚,他始終懷有惻隱之心。
如果注定是宿敵,那麽…還留著他做什麽?
“靈笙!”
段離塵的眼眸驀然睜大。迅速起身,可是因為消耗過度,還是慢了一點,情急之下筋脈錯亂,喉嚨一跳,吐出一口鮮血。
原來…段離塵傷的不輕。
這是段嶼君的第一想法。
來的正好!
南靈笙輕輕上揚,在他距離自己不過三米的時候,猛然跳起,手中寒光瞬間閃過。而此時,段離塵也正好到了。
可是…段嶼君方向突然一轉,兵鋒直指段離塵。
料峭秋寒比不過冰冷刀鋒,蕭殺秋風被殺死所迫,因為太快,所以段離塵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
眼看著劍尖就要刺入段離塵的胸膛,南靈笙的匕首也到了,隻要她手腕一轉,就可以救他性命,那樣的話,下次報仇是什麽時候,尚未可知
救還是不救?
救還是不救?
救?
不救?
時間好像在那一刹那慢了下來,女子緊緊的握著手中的匕首,晶亮的眼眸之中滿是掙紮糾結之色。
男子俊朗如仙的麵容近在咫尺,他曾經多次出手相救,甚至現在,也是為了救自己才衝上來的。
可是他武功那樣高強。應該是躲得過的吧?
看似時間漫長,實際上也隻是電光火石之間而已。再不決定,已經來不及了。
如果…我下手再快一點,是不是可以兩全?
女子眯起眼睛,目光有猶豫變得堅定,腳下的速度更快了一點。
“南靈笙!”
恍惚間,聽見有人憤憤然的吼聲!心中猛然一緊,好像是被人發現做錯事一樣。
“噗…”
“當~”
手腕突然一麻,虎口生疼,匕首不受控製的掉落在地。倉促間睜大眼睛,段嶼君已經被人抓著遠遠離開。
手上一片溫熱,黏黏膩膩,她才想起什麽來一般,愣愣的回過頭去。
段離塵慘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一手捂著胸前,一手將入肉三分的長劍拔了出來。獻血汩汩流出,
可能是因為失血過多。男子身體輕輕搖晃了一下,南靈笙心中猛地一痛,下意識想要伸手去接,已經有人先一步將他接在懷中。
“南靈笙!你有沒有心!你…”
第一次,連洬用這樣重的語氣指責她,對她疾言厲色。讓她無言以對,啞口無言。
他還想說什麽,卻被懷中男子製止,男子隻是定定的看著她的眼中的光明一點一點碎裂,直到暗淡。
激烈的爭鬥之後,一切都恢複平靜,此時的晨光,已經開始破曉,陽光驅散黑暗,帶來光明,可是南靈笙,卻隻覺得冷。如同身在冰窖一般。
一手撫摸著心髒的位置,想要壓下那一抽一抽的疼痛,卻無能為力。此刻,她隻覺得心空了,
男子沙啞沉痛的聲音久久的回**在耳邊,滿是傷情。
“是不是沒有人比得上你心中的仇恨?”
沒有人比得上心中的仇恨麽?
好像並不是。可是…自己明白的太晚。似乎…回不去了。
無力的垂下頭去,自嘲一笑,無可奈何的搖頭。隻覺得心亂如麻。
罷了…罷了…隨他去吧。
等回到營地的時候,事情突然出現了180度大旋轉,病重的皇上,奇跡般的睜開了眼睛,在段子黎和禦醫的不懈努力之下發現既然有人在皇上身上下蠱毒,以至於皇上的身體每況日下。
段離塵將一些怪人的屍體帶了回去,比重傷之身負荊請罪,並且第一時間交上了自己所有的權力。京城恢複正常。
眾人雖然多有歧義,可是無奈沒有更多的證據,也隻能就此罷手。
最最重要的是,身為平遠王妃的南靈笙突然出現在這裏,送上一份奏表,裏麵所寫的,正是段嶼君的所有罪行。
奏折公諸於眾在那一刹那,滿堂嘩然,從濱州侵地案,到私設兵器廠,到私運兵器到封地,煽動百姓,陷害榮安王,勾結外幫謀害皇上。
何時何地何時殺人滅口記錄的清清楚楚,讓人不相信都不行。再加上偷盜榮安王手令之人的親口供詞,鐵證如山。
一樁樁一件件,簡直是駭人聽聞令人發指。
皇上龍顏大怒,命人去抓段嶼君不得,更是大發雷霆。一場圍獵就這樣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一回到京城當中,又開始了轟轟烈烈的大清洗,而這一次,戰火燃燒到了後宮,皇後更是首當其衝。
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在皇後的寑殿之中果然搜出了巫蠱之術的一應用品。皇上一氣之下賜皇後毒酒一杯,一代皇後就此香消玉殞
平遠王府上上下下,砍頭的砍頭,發配的發配,唯獨南靈笙獨善其身,安全回到南國候府。
無情的屠刀在京城的上空磨刀霍霍,血雨腥風再起,文武百官人人自危。整個京城中彌漫著血腥之氣。
從紫宸殿出來,正好和段離塵撞個正著,這個時候,整個朝廷當中,榮安王獨大,已經再沒有人對他構成任何危險。
但受到他身上更為冷冽的氣息,南靈笙不由得怔住。久久回不過神來。
男子雖然看見了她,腳步卻是不停,直接與他擦肩而過
原來最後的最後,兩人僅是相對無言,形同陌路。
“小姐…屬下得到消息,南語兮得到消息之後連夜逃走,現在不知去向,據說…已經死了。”
段嶼君出事了,與他同流合汙的段靈犀自然沒有辦法幸免,雖然罪不至死,但是也逃不了被軟禁幽閉。他何等聰明,看到所有的證據之後自然明白是自己家裏出了內鬼,稍微一查,就查到了南語兮頭上,
這女人還算聰明,知道早早的離開。不過是真死了,還是她的金蟬脫殼就不得而知了。
“段嶼君被誰救走了,去了哪裏,一定要查清楚。”
南靈笙再次強調,這裏的人他最了解,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最能隱忍,留著隻是個禍害。
“小姐放心,他現在就是過街老鼠,藏不了多久的。”
回府的那一天,父親對她格外的客氣,就差千恩萬謝行大禮了。如果不是因為她,怕是南國候府都會遭殃。
南靈笙不置可否,欣然接受。在府上的地位從此非比尋常。生活再次滋潤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