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參見陛下。”

西廂暖閣之內,茶香嫋嫋,沁人心脾,清俊如玉的男子掀開簾子,緩緩而來。他淡淡微笑。如同春風拂麵,看著桌前端坐的尊貴男子,優雅行禮。

“來陪寡人下棋。”

西涼王並沒有抬頭,隻是向著他揮了揮手,視線始終落在棋盤之上。

南靈笙目光閃了閃,應了一聲,走上前去在對麵的位置坐下。

桌上擺放著一盤殘局,黑子縱橫交錯,一路高歌猛進,白子雖然看似散亂無章,被迫躲避接招,但是仔細推敲就會發現,黑子想要取勝並不容易,現如今,也隻能相互僵持。

人說人生就像是在下棋,一步錯步步錯。而如今,對於眼前這個男人來說,兩國之間就是一局棋,以天下為棋盤,江山為賭注,所有人都不過是這棋盤之上的棋子,看似微不足道,實際上互相牽製缺一不可。

而如今,兩隻無形的大手操控著棋局,隻需要一個打破平衡的導火索,就可以徹底挑起戰爭。

南靈笙心中又是一緊。

這局棋,似乎在什麽地方見過。

眯起眼睛仔細端詳,忽然想起來,在草原之上,段離塵非要看星星,那時候無意間的一瞥,滿天星辰的排列,和這一局殘局,是那樣的相似。

難道說…西涼王也從,那天得到了什麽啟發?

“你覺得…下一步…應該怎麽下?”

見他盯著棋盤久久不語,眸光忽明忽暗一片朦朧不知道在想什麽,西涼王出言詢問。

南靈笙抿了抿唇,抬眼看他,隨後從盒子裏取出一枚白子捏在指尖,遲疑片刻,在中鋒的位置落下一子。

轟的一聲,仿佛守得雲開見月明,棋盤一下子明朗了起來,而且白子竟然有枯木逢春,反敗為勝的架勢。

看著豁然開朗的棋盤,西涼王緊皺的眉頭突然疏解開來。

沒想到竟然是這個樣子的!果然是當局者迷。

中鋒的位置,是這一局棋的最開始,然而隨著局勢的發展,也是第一個犧牲品,

再往後,一局死棋,誰又想到一處死地,不僅可以重新落子,而且還是,整個棋局的關鍵所在。

置之死地而後生,果然玄妙。

“啪嗒。”

西涼王再次落子,這一次,兵鋒直指東南,金戈鐵馬,殺伐果決之氣再次在棋盤之上浮現。

南靈笙看著局勢的變化,心中突然一緊,瞳孔一縮,下意識的垂下頭去。

這西涼王果然厲害,既然這麽快就找到了關鍵所在,並且出手幹淨利落一針見血,如果他在這樣下去,大涼危已。

深深的吸了口氣,將雙手攏在袖子裏,閉目沉思片刻,再次捏起一枚棋子落下。

“你輸了。”

西涼王突然哈哈一笑,抬手落子,將南靈笙剛剛落子之地的大片棋子消滅。

“草民棋藝不精,甘拜下風。”南靈笙謙遜開口,拱手做了一個揖。“陛下棋藝了得,讓人佩服。”

“能想到置之死地而後生已是不易,你也不必謙虛。”

西涼王再次看向南靈笙時候的目光更加的不同,黝黑如墨的眸中有欣賞,有看重,還有一些疑惑。

“讓你做琴師,實在是屈才了,從今日起。你就去兵法司任職吧。”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參軍如何?”

“多謝陛下賞識。臣定不辱命。”

南靈笙清脆剛毅的聲音如同金石玉響,心中更是欣喜不已。

從今天開始,在西涼,自己終於有了自己的立足點,不用再寄人籬下,受人威脅,雖然官職不高,但是做一些事情也方便了許多。

西涼王點了點頭,揮了揮手,南靈笙會意,弓身退下。

西涼王意猶未盡的垂頭看棋盤,這一看…又覺得不得了。

方才南靈笙的白子雖然被子裏吃了,但是縱觀其他白子卻是挫而不倒,繼續抱成一團。

就好像草原上的狼,殺死批又來一批,永無止盡,不死不休。眉頭一沉,他抬手將南靈笙下過的白子從棋盤上拿出。仔細一看,果然如此,不由嘖嘖稱奇。

這鬼穀子的棋局果然玄妙。雲山霧罩環環相扣讓人捉摸不透。

“戴娜,去給我打盆水來。”

一回到住所,南靈笙就脫掉了身上的外套。待戴娜打水回來,將雙手浸在水中。

匍匐的熱氣中,女子的臉色開始變得紅潤剔透,連帶著眸中都夾雜了水汽,更加朦朧,讓人看不出深淺。

葉霖,並不是我不願意幫你,而是你所謀的一切太大,那代價,我陳受不起。

今日之後,你我橋歸橋路歸路最好,你若是追究…那也隻好鬥上一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