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準備出去?”

黑衣蒙麵男子剛一起身。就見到隔壁的段子黎推門而出。雖然換了一副容貌,但仍舊是眉清目秀,神采飛揚,尤其是那眉間一點朱砂,更給她添了幾分說不出來的韻味。長發被日白的發冠高高束起。

天水之青的雲紋錦袍,穿在他身上,淡雅出塵,如同謫仙一般,手中是一管玉簫,碧綠的流蘇輕輕浮**,如水波**漾,整個人看起來清新高雅。

這一身行頭根本就是哪家的貴公子,出門之後絕對惹眼。“你是真不怕被人認出來嗎?”

這都已經什麽時候了,竟然還有心思整這一出,真不知道他到底是真的不急,還是已經破罐子破摔了?

“你若是再出什麽事情,我是不會再去救你的。”

段子黎把玩著手中的玉簫,聽他把話說完之後才抬起頭來幽幽的道

“今天是花神節,外麵有花燈,除此之外,百花齊放普天同慶,也有去花神廟祈福的。這一天城門洞開,乃是規矩,不趁著這個時機出去更待何時?”

“你想得到他們自然也想得到,你以為今天城門還會開嗎?”黑衣男子拂袖轉過身去。

“會的。”

大家都是聰明人,這是窩裏鬥,越是暗潮洶湧內憂外患,越要給人一種安泰祥和,平安無事的姿態。現在的京城,無論是誰當家作主。都會有同樣的決斷。

當然還有一件事情。

他一手環胸,似笑非笑的看著對麵的男子,兩人接觸時間這麽久了,甚至都已經達成了協議,然而他還從未見過此人的真麵目,甚至不知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這是在這麽些天的觀察之下,覺得此人有那麽一點眼熟,借此機會正好也能一探究竟,看看他的廬山真麵目。

“閣下?事不宜遲,你是不是應該去換個裝呀!”

黑袍隱藏之下,男子緊了緊拳頭看也不看段子黎一眼。轉身進屋。

“閣下切莫忘記再也不能帶那鎏金的麵具了,如若不然會引人懷疑的。”

從袖中取出一個巴掌大的盒子放在那人門口。揚聲道。“我這裏呢,還有幾個人皮麵具,絕對可以應付過去,擱下就別嫌棄了。”

笑了笑,某人悠哉悠哉的坐下,倒了一杯茶一邊悠閑的品著。一邊等著某人出來。

門推開的那一刹那,紅色的黑色金紋錦袍彰顯尊貴。而那人皮麵具的樣子是自己再熟悉不過的人。隻是此時那人咬牙切齒目露凶光,怒氣衝衝,走上前來一巴掌拍在眼前的桌案上。

“段子黎你這是什麽意思?存心耍我嗎!”

把他變成這個樣子,真不怕引人注目啊!

“哪敢呢,隻不過讓你裝成這樣更方便一些。”要是某人轉了一圈,在他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搖了搖頭道。“不過你這一身衣服要換,太張揚了,反而不好。”

勾唇一笑,拍了拍手,木竹巴早就已經準備好了一切都拿了進來。交到那人手上,男子打開包袱,扇了兩下,怒氣更盛。

這裏麵的衣服和粗布麻衣有什麽不同的?

“段子黎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送你出去。你若不信我也無所謂。”

那人咬牙切齒看了他片刻。拎著包袱進入房中,再次換裝,這次出來的時候倒是平凡樸素的多了,這是兩人在一起,極其不協調。

段子黎滿意的點了點頭帶著他出門。尋了一輛不好不壞的馬車坐了進去。

花神佳節大街小巷張燈結彩熱鬧非凡,到處都是爭奇鬥豔,色彩斑斕的花朵,一眼望去像是進入了花的海洋,隻可惜不是晚上,花燈還沒有亮起來,要不然就整個城池會更加的漂亮。

一路走來,皆是歡聲笑語,喜氣洋洋,無論上層是怎樣的烏煙瘴氣,然而百姓沒有一絲影響。隻可惜這麽簡單的快樂,他們都沒有辦法享受到。

一路搖搖晃晃到達城門口,果然和他想的一樣,城門洞開,放百姓自由出入,真是盤查的稍微有些嚴厲罷了。

馬車不動聲色繼續向前,到達城門的時候理所當然的被人攔下。

“裏麵什麽人!下來檢查。”

段子黎隔著簾子應了一聲,隨手將一個鬥笠蓋在了身邊人的身上。獨自一人下了馬車。

“官爺…我這兄弟受傷了急需要出城尋名醫呢,可耽誤不得。”

“受傷了那就更得下來檢查了,快下來,否則就不客氣了!”

他不說還好一說那人更是緊張,上前就要撩簾子。

“唉~”

段子黎還來不及阻止,車簾子已經被人掀開,馬車裏的人穿著樸素,還戴著鬥笠躺在那裏不知是死是活。

“摘下鬥笠看看!”

守城門的士兵,疑心更重就要上車親自動手。

“那個官爺…咱們借一步說話。”

段子黎趕緊上前阻止,將他拉了下來,點頭哈腰的上前將一塊銀錠子塞進那人的手中,然後拉著他就像牆根處走。

從懷中取出一封小小的印鑒,在那人眼前晃了晃。指了指馬車裏的人低聲道。

“實不相瞞,馬車裏躺著的那是榮安王。他將這身份印鑒交給小民,刻意囑咐過一定要隱瞞身份,你要是鬧大了,破壞了王爺的計劃,咱們誰也擔當不起。”

城頭小兵一怔,沒想到自己這隨意一欄。攔住的竟然是王爺,可話說回來,王爺又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猶自不信,在那人手上的印鑒又真真切切的是王爺的。

“原來是這樣,誤會,這完全是誤會,請公子在王爺麵前多美言才是啊。”

“你就當什麽都沒看見就好。”

段子黎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人頻頻點頭,兩人相跟著,回到城門。

“沒什麽問題,你們走吧。”

段子黎笑笑坐上馬車。馬車繼續前行,一路暢通無阻,終於出了這座關了他們好多日的城。

馬車裏,男子摘下頭上的鬥笠。陰沉的臉色。“你有段離塵的身份印鑒,為什麽不早些拿出來?”

“嗬!”

段子黎苦笑一聲。得到這枚印鑒,也不過是陰差陽錯,有沒有用還難說。今天就像是一場賭博,如果這印鑒沒用他們兩個誰都跑不了。又怎麽能早些拿出來?

不過還好,他們賭贏了,無論如何已經出來了。

“那你現在準備怎麽辦?”

“一路往北。”

段子黎抬起頭來,依舊堅定著自己原來的計劃。“途經濱州的時候,或許還能拉個救援。”

“我不同意!”

男子冷冷的看著他,原先的計劃失敗了,白霧山安然無恙,裏麵不知道藏了多少軍隊,如果這些軍隊落在段離塵手上,那麽以後有沒有他們的立足之地還是個問題。就算現在不能把持朝政也不至於落得個狼狽而逃的下場,再不濟也要把白霧山握在手中。

如果以前或者他還覺得自己是癡心妄想,然而現在有這麽一張臉在,有這枚小小的印鑒,隻要使些手段就一定不會有任何問題。

“那你想如何?”

段子黎挑眉看他。卻見他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手上的東西。眸光忽明忽暗,不知在想什麽,垂下頭去。

“你想都不要想,那是不可能的。”

“不試試怎麽知道。”

男子冷哼一聲將手攤開在他麵前意思很明顯。

段子黎看著他許久受傷的東西緊了又緊,就是無法決斷。

“既然你我意見相左,那不如各走各的,到時候裏應外合不是更加容易嗎?”

段子黎仍舊沉默不語。微垂著頭,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遮住眸中的情緒。片刻之後他忽然淺淺一笑,抬起頭來將印鑒雙手奉上。

“好,既然如此,本王等著你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