濺開的汁液就像胭脂一樣開在他的指尖,就像一朵絢麗的梅花。連洬定定的看了很久,邪魅的眸眯了眯。

“來人,去打清水過來。”

水果是最不容易做手腳的東西,而且南靈笙也是精通醫術的人,想要騙過她哪有那麽容易。

清水很快就端了上來,連洬選了一個鮮紅欲滴的櫻桃在水裏泡了泡,又用銀針試了試,櫻桃上麵的毒性果然淡了許多,而那清水,已經是毒水了。

他猜的果然沒錯,將無色無味的毒藥浸在水中,用有毒的水洗櫻桃,隻要短時間裏把櫻桃吃了,就不會被發現。

至於那毒水…隨便潑在哪裏都可以毀蹤滅跡。

南靈笙最近害喜比較厲害,就喜歡吃點酸的,尤其是櫻桃和石榴,看來下毒的人非常了解南靈笙的喜好,時間也把握的恰到好處,還真是了得。

突然有一道電流在腦海裏一閃而過,連洬狐疑的向著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眸光微微閃動。

這不會是這兩隻老狐狸自導自演的一出戲吧!

看起來也不像啊~

“發現什麽了沒有?”

謝言見他現在那裏發呆,上前搭上男子的肩膀,看了一眼他麵前的清水,挑了挑眉。

“問題在水。”

“哦。”

謝言應了一聲,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想辦法解毒吧,我先走了。”

有人敢這樣光明正大的謀害南靈笙,真當他是死人麽?大步到棭庭,見清涼殿裏的人都在受刑,他施施然在一邊坐下。

“謝大人,竟然勞煩您親自過來,實在是~”

棭庭管事點頭哈腰的走上前來,又是端茶又是倒水,那叫一個殷勤。

“如此大事本官怎能不來?”謝言淡淡的看他一眼,對他這討好的態度十分不屑。森涼的視線在所有人身上一掃而過,挑眉問“問出什麽來了沒有?”

“回大人,她們嘴硬的很,都說不知道,不過大人放心,有小的在一定能讓她們開口。”

不知道麽?

見她們每個人身上都是血跡斑斑,皮肉之苦定是沒少受,這裏的刑罰比刑部大理寺還要殘酷,她們有的受不了的甚至口口聲聲求死。都堅持不知道。看來是真的不知道了。

櫻桃不會自己跑進清涼殿,既然不是她們,那會是誰?

“這裏已經是所有人了麽?”

“是。”

“小南呢?清婉呢?”

“大人~這~”

那人為難的看著他,他所說的這些人,一個人皇後娘娘的弟弟,一個是皇後娘娘母親身邊的紅人,他們哪裏敢隨意拷問?

“陛下口諭。審問所有人。”

謝言冷冰冰的回答,沒有任何的猶豫和顧及。那管事會意,帶著他去兩人單獨所在地。

畢竟身份特殊,待遇也是不一樣的,獨立的院子非常的幹淨,隻有幾個守衛守著門口保證不讓他們跑了就是。他心中嗤笑這管事還真是會做人,在這一畝三分地真是可惜了。

他先去找了小南,那孩子被嚇得不輕,雖然沒有發狂,但獨自一人窩在角落誰也不肯理會,謝言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輕輕呼喚一聲。

“小南?”

孩子不動,仍舊坐在那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守著自己的一尺三寸地,好像除了那幾個人,任何人都走不進他的心裏。

“小南,我是謝言哥哥。”

謝言在他身邊蹲下,輕聲撫慰“別怕,你姐姐沒事,你很快就能見到她了。”

不說姐姐還好,一說姐姐,孩子便小聲抽泣起來,肩膀一起一落,雖然細微但是謝言還是敏銳的捕捉到了。

這個孩子是在傷心難過嗎?心中一跳一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別怕。”

他一遍遍的小聲安慰,輕聲哄著孩子,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從何問起,這是一個多簡單的人呢,簡單到連自己是誰,經曆過什麽都不清楚,怎麽會和那件事情扯上關係呢?

“櫻桃…我…對不起…”

很久之後,小南才抬起頭來,艱難的吐出幾個字,一雙受驚的眸中滿是愧疚。

轟的一聲,謝言隻覺得腦中一片空白,所有的動作都僵在那裏,不可置信的看著麵前的孩子。

竟然真的是他,竟然真的是他!

如果讓他們知道那該怎麽辦?這個孩子又該怎麽辦?

手在輕微的顫抖,憤恨,疑惑在心中糾纏,謝言努力克製住自己的怒火,但聲音還是沉了幾分“為什麽?那是你的姐姐。”

“好吃…喜歡吃…嗚嗚…”

斷斷續續的幾個字,謝言瞬間明白了。竟然是孩子,覺得櫻桃好吃,而姐姐又喜歡,所以才想著拿櫻桃給姐姐吃,卻沒想到那些人連一個小孩子都利用。

“小南,櫻桃是誰給你的?”

“姐姐…姐姐…”

孩子什麽都不說了,隻是姐姐姐姐的叫著,謝言試了好幾次都沒問出些什麽,想著這孩子大概也就隻知道這麽多了,又安慰了幾句,歎息一聲,轉身離開。

推開旁邊的一道門,清婉現在有些坐立不安,還有些焦躁,見他進來,快步上前走到他麵前。

“娘娘她怎麽樣了?”

著急的聲音也帶著點哭腔,她眼圈紅紅的,顯然早就已經哭過。

謝言搖了搖頭“她不好,所以你若知道些什麽,就告訴我。”

“那櫻桃是哪裏來的?”

“櫻桃?”

清婉有些發怔,回憶了半天,猛然睜大眼睛。

“是那些姑娘們,他們說前來拜見皇後娘娘,帶了一些果籃來,我猜想娘娘大約也是不願見他們,便隻將果籃留下,人送走了。”

仔細回憶了一下當時的情景,清婉道“那些果籃裏麵好像是有些櫻桃,難道是那些櫻桃有問題?”

謝言目光鎖定在她身上,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點表情,清秀的臉上有吃驚,憤恨,還有自責。都不像是裝的。

“我知道了,這幾日怕是要委屈姑娘了。”

謝言禮貌性的問候了一句,心中默默的想著各方來使送來的幾位美人。清冷的眸中閃現過一抹殺意。

“哪有什麽委屈不委屈的,隻望娘娘可以快些好起來就好。”

微垂下眼睫,遮住某種情緒,清婉忽然覺得很危險,有一股涼意,從腳底一直爬到脊柱,如同芒刺在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