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搬石頭砸自己腳
等到房子的溫度起來,蘇澄歐陽康等一應無關人員全部退了出去。
杜川忽地跟換了個人似的,不再是平時溫和謙讓的模樣,神色肅然,儼然有一派宗師的風範。就憑數隻放在房間不同角落的鐵皮來感受溫度,吩咐夥計們哪個地方該加火,哪裏該減火。
這……這這這絕對是控火的高手啊!
念福下巴掉下來了。
她沒有想到,認識了這麽久,一向親和友善,不溫不火的的杜川竟然也是個用火的高手!
跟她有火神的祝福不同,甚至跟祝四霖那樣有少量控火異能的人也不同,杜川控火,全憑多年的經驗和手感。
眼下念福算是知道為什麽杜家酒坊產量一直提不起來了,因為這個技術活實在是太有難度了。
杜川也根本不怕人偷師,這種控火能力,如果沒有代代傳承的口耳相授,想山寨都山寨不出來。
而他居然願意把這種方法交給自己,念福覺得,這就是對她最無私的信任。
她忽地一下子明白過來,睿智如蘇澄,通達如杜川,隻怕早就看出她和歐陽康之間的那點事了。不過是本著家長愛護孩子的心態,不願意點破而已。否則,他們為何對她和歐陽康是一樣的好,從來沒把她當成外人?
想明白過來,念福感動了。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在外人看來是配不上歐陽康的,可如果連蘇澄和杜川都願意承認她,那她還用擔心什麽?
愛情裏本沒有高低貴賤。看看人家,連斷袖都斷得這樣光明正大,她為什麽還要為了自己的出身妄自菲薄?或許她的出身是比歐陽康低了點,可隻要她努力。將來也未必會讓人看輕。況且,她還有這些人的關懷與幫助,又有什麽事是做不到的?
忽地,念福隻覺得全身充滿了信心與勇氣。
不就是控火麽。來吧!
一個時辰之後,杜川把看火的任務交給了念福,“你來試試,不要怕。我一直都在,先找找感覺。”
定定神,念福把所有的注意力轉移到了右手上,沒有去觸摸那個鐵片,卻是閉上眼睛伸向了房間。
她不知道這樣做到底對不對,但她覺得。比起那個鐵片。她更應該先學著自己感受一下這個房間的溫度。
杜川詫異的看著她。內心的震驚不比念福剛剛看到他控火的時候少。
在杜家,有個不成文的規矩,所有可以繼承酒坊的子弟在第一次走進酒坊裏時。都會讓他們來感受這裏的溫度。大多數人都會選擇觸碰那個鐵片,而最終能通過這關留下的。卻是象念福這樣伸手去感應房間溫度的。
這個秘密,除了每代傳承酒坊的繼承者,沒有其他人知曉。因為鐵片始終隻是一個工具,而真正要學會對火的控製,必須象念福這樣,本能的知道要去感應火的溫度。
杜川是個斷袖,杜川不會有孩子。而杜家的孩子在戰亂中凋零了不少,少數能夠前來這個酒坊的同族子侄們,無一例外的被第一關就淘汰掉了。
杜川曾經為了酒坊繼承人的事情大傷腦筋,可現在他突然在想,或許蘇澄收到歐陽康這個徒弟,真的是老天爺的意思。他原本隻是想讓念福來幫幫忙,卻沒有想到,她能做出這樣的選擇。
所以,念福聽到杜川在耳邊輕輕說,“不要睜眼。感受一下這個房間的溫度,還有自己流汗的感覺,並試著記住它,感受到它的不同……”
歐陽康被趕了出來,不過並不能安心休息,而是一直站在窗邊,伸長了脖子看著對麵的房間。
蘇澄瞧他這樣就笑了,“放心,沒事的。坐下,說說那個千秋宴的事情,你們準備好了沒有?”
歐陽康沒什麽心思跟他拉家常,隨口應道,“還沒呢,她想做豆腐,可又不知怎麽才能做出新意來。”
蘇澄瞧他那心不在焉的樣子,忽地問道,“想不想聽聽太後的事情?”
呃?這是要說八卦?
歐陽康意外的轉過頭來,就見自家先生衝他挑了挑眉,“家裏會燒飯的都有得忙了,這幾天沒人做飯可怎麽辦呢?”
好吧,歐陽康懂了,“先生晚上想吃什麽,我這就使人去買。”
蘇澄滿意的報出一串菜單,眼看歐陽康拿銀子打發小廝出去了,慢悠悠的端起杯茶,跟他講起八卦。
“本朝太後出自沐氏,這個天下人應該都知道。但你可知道,沐氏又是源自何處?發跡於何處?”
……
一千斤酒,就是挑也要挑上好些時候,在念福夜以繼日忙活著的時候,那邊陸瀅也在緊鑼密鼓的準備著千秋宴上的菜。
念福想到了要用豆腐做出特色,陸瀅也想到要用小菜來出奇製勝。
她跟著餘三勝學藝多年,自然比念福更加知道太後的口味。沐太後很注重保養,大魚大肉油膩葷腥之物都不是很喜歡,反而更喜歡清淡別致些的飲食。
前些天,鎮遠侯府獻上一道鳳爪很得太後青睞,陸瀅當然知道,那是念福做的。可她就不服氣了,未必自己會輸給她?
她們陸家有道家傳秘製鵝掌很是不錯,但是那個味道相信太後已經吃得很熟了,再上也沒什麽意思,那還有什麽辦法能把這個菜做得精益求精?
餘三勝給了她個建議,“不行你試著自己喂幾隻鵝來宰殺。”
可陸瀅試過,這樣的鵝肉是會好吃些,但鵝掌卻沒多大改變。那該怎麽辦?
餘三勝很是無私的道,“那你不如試試師父新研製的新鴨餅?祝姐兒教的法子還真不錯呢。”
他用了念福建議的法子,用果木來烤鴨,雖然味道還沒達到她說的那種皮酥肉嫩的效果,但卻比以前感覺更有風味,且不油膩。
可陸瀅聽到念福的名字心裏就膈應得慌,“算了,這是師父辛苦研究出來的,徒兒怎好占用?我還是自己想吧。”
可回家翻看先人筆記,也找不到什麽好法子。正在犯愁,忽地就聽院外吵鬧,很快紫薑摔了簾子進來,猶自忿忿道,“什麽人嘛?怪不得塞我們這來,真是討厭!”
陸瀅臉一沉,“怎麽了?好好說話。”
可紫薑還沒說話,卻見蘭姑好似受了天大委屈般,一臉忿然的進來,“姑娘,這事你可得跟我評評理!”
陸瀅眉頭微蹙,耐著性子問,“這是怎麽了?”
蘭姑忿然拿出手上針線道,“姑娘讓我來做針線,我自然是要盡心盡力的,可我給你繡了件肚兜,她們卻笑話我土,可她們拿來的那布料花樣能做麽?簡直有*份!”
陸瀅掃一眼她手上的肚兜,頓時露出幾分不喜之色,顏色用的是她最討厭的大紅不說,上麵繡的還是並蒂荷花那種俗豔圖案。可礙於麵子,又不好直說,隻能安慰了她幾句,讓她不要跟小丫頭一般見識,讓她出去了。
等到蘭姑一走,紫薑忍不住道,“姑娘可別冤枉了她們幾個小丫頭,方才的事我都瞧見了。是她們瞧蘭姑做這樣肚兜,好心提醒姑娘你不喜歡這樣東西,又把你素日穿的拿了來,可她當時就發了火。說是小丫頭們不知從哪裏尋來的野東西哄她,可氣人呢!她自己鄉下來的老土也就算了,旁人好心提醒反怪罪起來。每天裝出個聖賢樣兒,處處都覺得自己對,旁人不對,真沒見過這樣做奴才的。怨不得歐陽家不喜歡要送出來,確實討人嫌!”
陸瀅聽了也很不高興。
原本她是想著把蘭姑弄來,打聽一些歐陽康的喜好,好討他歡心。可轉念一想,又覺得這麽做有些太掉身價。回頭要是漏了風,反倒更讓人瞧不起了。
要是蘭姑本分好相處,多留她一時倒也無妨,卻不想這人實在是不知好歹,她現在反覺得是弄了個燙手山芋回來,隻是要想扔了,恐怕還有些不好辦了。
正在鬱悶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忽地聽說叢師兄來了。陸瀅頓時皺眉,“我不見客。”
可話才出口,卻又奇道,“等等!不是說他前些天給關進衙門了嗎?怎麽又出來了?讓他進來說話。”
一時叢老板進來,見了小師妹就憨厚賠笑,“前些天我出了事,家裏人不懂事,就求到府上來了。偏我出來後一直忙著,也沒空來說一聲。今兒好歹閑一些,就趕緊過來了,請你們不要擔心。”
陸瀅上下打量他一眼,“怎麽師兄近日氣色更好了?是遇到好事了?”
叢老板是個老實人,對她也沒有戒心,頓時就道,“你還不知道吧?我們那些酒樓飯館都跟祝家食鋪合作了,眼下她家分了不少生意我們做,每天實在是忙得不可開交。”
陸瀅一愣,“什麽?你們跟祝姐兒合作了?”
“是呀。那個姐兒可真是個大好人,上回我們那樣陷害她,她也沒生氣,後來還去官府求情,把我們放出來,又讓歐陽公子來跟我們談,分生意我們做,真的是很公道的一個人。”
陸瀅聽得心裏頭不知是什麽滋味,象是打翻了醋瓶子一般,酸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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