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5章 暗算

皇宮。禦書房。

高顯安靜的半倚在軟墊上,聽著底下之人的回報。

“……不到宣城,還不知原來郡主在民間竟是如此的深受愛戴,甚至有百姓在橋頭雕了她的石像,焚香叩拜。人人皆說她是天女下凡,尊敬得猶如神祗一般。便是孫家出了這樣的慘案,替她說好話的人也不少。就是雲嶺施家,在動**中也是毫發無傷,聽說連盜匪都繞著那家人走……”

咳,皇上清咳了一聲,跪在底下的徐子騫知道自己該閉嘴了。

其實雲嶺那一帶本就太平,這回靈州大亂,那兒受波及的範圍也不大,他適當的說幾句就行了,再不見好就收,隻怕皇上追查起來卻是要惱他的。

隻是他煞費苦心,把孫家的案子帶到京城來,到底能不能讓皇上對嘉善郡主,也是對歐陽康產生那麽一絲不滿呢?

徐子騫有些忐忑,但又不甘心白白放過這麽好的機會。天知道他等了多久,才找到這麽好的一個機會,可以名正言順的攻擊歐陽康。

歐陽康現在率領的平西軍出師不利,已是眾人皆知的事實。要是有變動,不該這麽久還沒有半點消息。那麽這個時候,兩樣事情疊加,效果會是怎樣?

刀子要揀軟肋捅,油要潑在起火之後。徐子騫說不清自己對歐陽康的恨意有多深,總之他不想看到他好過。

禦書房裏,靜得連根針掉下來都聽得見。良久,高顯不鹹不淡的道,“這回靈州的事也辛苦你了,下去歇著吧。”

徐子騫略有些失望,到底什麽也不敢說,躬身退下了。

皇上閉了眼,腦子裏無法控製的出現當年,念福放火帶他出宮的嬌俏身影。那樣的揮灑自如。簡直是——有如天助!

她,難道真的是什麽天女下凡?

如果不是,那要怎麽解釋她那神奇的能力?

可是,表妹一家向來對自己忠心耿耿。她就算是有什麽天賦異稟的能力,也不會危害到他才對。

可是,高顯又想到那個可怕的詛咒。

沐家的女人將是王朝的終結者,可沐家的女人除了母後,不就剩下一個她了麽?小舅舅和舅母又死得那麽慘,她當真沒有半點心結?畢竟母後是他親娘啊。

皇上莫名的煩亂起來,他知道這樣疑神疑鬼的不好,可就是控製不住。

不知是不是年紀漸大,身體不好的原因,他近來越發愛胡思亂想了。就連自己身邊的人,他也不敢完全相信。

偷眼暗暗瞥向侍立一旁的承平,皇上也在想,他明明是個健全的男人,有妻兒老小。到底是怎樣的忠心,才讓他甘願淨身,入宮侍奉?他會不會也有著隱藏的野心?

糾結的揉著眉心,高顯覺得,自己的頭又開始隱隱作痛了。那幫子太醫也真是沒用,怎麽就治不好他?

可他還是得吩咐一聲,“傳太醫。”

承平應了。可悄悄看他一眼,目光中卻有些隱隱的擔憂。可想想主子的脾氣,到底還是什麽也不敢說,默默低下了頭。

歸仁坊。

今日,是譚氏閨中好友,陸方氏娶兒媳婦的日子。她上門喝了杯喜酒。回來的途中,酒勁上來,心中頗多感慨。

原本她是想著把自己女兒慕蘭嫁去陸家的,奈何女兒沒嫁成,卻做了人家小妾。但好歹如今也是有兒子的人了。還是常國郡主府上的人,倒也無人小覷。

隻是無論如何比不了破園那位。

可心平氣和想想人家從小到大吃的苦,實在怨不得也妒不得。況且,他也算有良心的了,不計前嫌拉拔著她兒子也外放了官,還結了門不錯的親事,隻要等著兒媳婦那邊也傳來開枝散葉的好消息,她也沒什麽可求的了。

隻是沒想到那個陸瀅離了京,倒是聽說混出息了。隻不知是什麽門道,陸方氏也隻曉得很是賺了點錢,給家裏送銀子出手大方得很。

可再能賺錢,這麽大的年紀還不嫁人,實在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無怪她娘陸文氏連麵都不見,隻推說有病,想想倒也可憐。

忽一時又想起破園那兩位雖好,到底是非也多。

先是接連沒了嶽父嶽母,然後男人出去打仗,女人在家生孩子也不安寧。隻她家那薯仔著實肥胖可愛,自己要能有這麽個孫子在身邊帶著,也心滿意足了。

那些人以為背著她說,她就不知道了嗎?哼,現在全京城隻怕大半人都知道那個瑞安行凶,害得人家滅門的慘案了吧?

這件事也不知破園知不知道,不過要說的話,要怎麽說呢?說你爹濫好心,嫁了條毒蛇到人家家去?這不是擺明打人家臉麽。

況且她這身份,實在不太好說。其實要是家裏那個死老頭跟破園那邊關係好些,倒是可以去說一說。

可想想歐陽錦,譚氏自己都在車中搖了搖頭。

這一路亂七八糟的想著心事,不免有些氣悶,反正她這年紀也不怕人說什麽,索性就把車簾拉開透透氣。

可不經意的一瞟,她竟是瞧見一個熟悉之極的身影。要是平時,她可能還會考慮一下要不要打招呼,可今日酒勁上來,她想也不想就吩咐停車了。

“前麵那位,是不是堂姐?你們快去瞧瞧。”

丫鬟趕上前一瞧,可不是麽?忙攔下了那婦人。

譚夫人也沒想到,會在大街上遇到譚氏,可見了麵又不好裝作不認得,隻得上前來打招呼。

及至見了麵,譚氏才開始後悔,剛才怎麽就那麽衝動,把她攔下了呢?可既然見了,隻好大方表示要作個東,就請譚夫人到旁邊茶樓裏小坐了一番。

“姐姐這是又上京來做買賣了?”這話問得有些多餘,自從譚夫人嫁了魯興,哪回上京不是為了做生意呢?可要不這麽問,譚氏實在找不到話講。

譚夫人嘲諷的道,“我們這升鬥小民,自然比不得你們這樣官宦人家,不奔波怎麽有飯吃?”

譚氏聽得不爽。心說你從前得意時,看我們時是什麽嘴臉?可想著她如今落魄,自己卻兒女雙全,又是做外祖母的人了。便努力告訴自己不要跟她見氣,反寬厚笑笑,“這話是我問得造次了,堂姐如何過得可好?”

譚夫人到底不好做得太過,不冷不熱的道了聲“托福”,就不再多說了。

譚氏再好修養,也沒有持續給人冷嘲熱諷的愛好。見她這態度,也不多說,隻客套兩句,便要告辭。

不過譚夫人卻把她叫住。問,“聽說你家大侄子生了個兒子?說來也算是我的晚輩,喏,這兒有個香囊,給他拿去玩吧。隻別說是我給的。”

譚氏心說你算是哪門子的長輩?就算是,也沒有打發個香囊的道理吧?而且香囊這種東西,哪能輕易給小孩子?萬一裏麵放了啥,人家孩子玩出個好歹來,誰擔當得起?

於是她也不接,隻是賠笑,“這我可做不了主。說來就是我自己,也沒送過這些東西呢,若是些金銀之類的東西,倒便利些。”

譚夫人冷哼一聲,“怎麽,還怕我有歹心麽?連這也不敢拿。”

譚氏不受她的激將法。“確實不敢。人家就那一個孩子,寶貝得什麽似的,我不過是個嬸娘,自問還沒那麽親近。”

“那就算了。”譚夫人把香囊收了回去,頗有些無趣的悻悻走了。

不過走前卻要了幾包點心。還說,“拿你幾包點心,你不會不高興吧?”

譚氏隻能客套著說不會,自打發人去結賬了,回頭想想當真覺得自己多事。不過她也沒怎麽放在心上,自回去了。

而譚夫人拎了那幾包糕點,卻是去了一處民居。

熟門熟路的敲門進去,一個年輕少婦看見她,忙迎了出來,“夫人,您怎麽又來看我了?”

譚夫人笑得無比親切,把那幾包順來的糕點遞上,“瞧這話說得,我想你還不行嗎?”

蘭姑感動莫名,“這可是怎麽說的,又難為你破費了。”

譚夫人大方笑道,“這點小錢算什麽,快把你家哥兒叫來,讓他拿去吃吧。”

蘭姑有些不好意思微紅了臉,讓譚夫人坐下,二人敘起家常。

原先,譚夫人以為憑借自己曾經的身份,要接近蘭姑還有些不容易。沒想到這女人蠢得要死,給她隨便編幾句話就哄了過去,稍稍下點工夫,就把她婚後的種種套了出來。

譚夫人真心覺得,這要是她手下的人話,早給她弄死不知多少次了。虧破園的人心軟,才容忍至今。

不過蘭姑別的不咋地,卻是對歐陽康極其忠心,無論譚夫人怎麽打聽,始終不肯說他半句壞話。想打聽些破園內幕,想來還得從念福身上下手。

這個不用問,每回提起嘉善郡主時,蘭姑那幽怨眼神,還有什麽看不出來的?

譚夫人想了想,尋了個話頭,“聽說,嘉善郡主生了個兒子,滿月時請你去喝過喜酒沒有?”

蘭姑明顯臉色變了變,“我這樣身份,怎麽好意思去?”

“話可不是這麽說,你好歹帶大了你家大少爺,他如今有了兒子,怎麽不該請你去?哦,我知道了,你家大少爺不在家,所以那位沒想起你,對吧?”

蘭姑眼神更黯了三分,卻不敢答。上回少爺都對她放那樣狠話了,她還能有指望嗎?

白薯:唔,本章本大人沒出來,不開心。

群配:孩子,你也不能太搶戲了,總得給大家留一點活路吧?

白薯:尼們還要什麽活路?在本男主的光輝照耀下,你們還不趕快炮灰?算了,爬去幫薯娘打盒飯,你們趕緊吃了趕緊走吧。然後就是本大人的傳奇人生鳥,喔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