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到前廳,騰子誠將主位讓給了韓建成,自己坐在下側的位置道:“將軍,怎麽不見國師大人?不知道是不是下官有什麽地方招待不周,惹得國師大人不滿了?”
“國師大人不喜熱鬧,你不要去打擾他。”
韓建成心裏正在想著,剛剛氐護衛於郡守府附近露麵到底是什麽意思。
他在這裏的話,國師大人應該也在才對。
騰子誠見韓建成心不在焉,心下更是謹慎了幾分。
正襟危坐,詢問道:“將軍,晚些時候下官準備設宴給將軍和國師大人接風洗塵,不知國師大人可否賞臉參加?”
“這宴就免了,勞民傷財!”
韓建成畢竟是武將,鳳清熙不在這裏,他也懶得和騰子誠虛以委蛇。
騰子誠本來就有點兒忐忑,聽到這句話更是出了一身冷汗。
心說這國師大人和大將軍是什麽意思,難道是聽到了什麽風聲?
一想到兩人態度不明,他就有點兒坐不住了。可是再想到那位大人的交代,又隻能硬著頭皮陪著。
幸好韓建成不喜歡和文官打交道,很快就上內苑休息了,他這才算是得以解脫。
回去後立刻給京中飛鴿傳書,想知道京中那位大人的意見。
他知道,邊境守城的將軍馮遠是那位大人的侄兒。這次吩咐他好好招待,八成也是為了侄兒的事。
別人也許不知道,但是在他這個位置,有些消息知道地比別人快。
聽說這次北狄攻城,之所以沒費什麽力氣就連拿兩城,都是因為馮遠督軍不力所致。
本來這件事早就該上報,但是礙於那位大人的壓迫,其他將軍隻能睜隻眼閉隻眼,這才讓他逍遙到現在。
他本人吃喝嫖賭樣樣齊全,若是不出意外,等韓將軍和國師一到,這位將軍恐怕就要倒黴了。
這次讓他招待,也不過是想探探口風罷了。
另一邊,在客棧中。
蘇沫鳶看著垂首喝茶的鳳清熙,問道:“你剛剛讓氐去幹什麽了?”
“隻是讓他在韓建成麵前露個臉罷了。”鳳清熙漫不經心地道。
聞言,蘇沫鳶疑惑不解地道:“這是什麽意思?你不是和他說好了在臨城碰麵嗎?”
“若不是這樣做,他如何能留在這裏?這青陽郡守騰子誠可是兵部尚書馮華太的人,而這馮華太和丞相郭彬乃是一丘之貉。”
“你這是準備把納蘭明傑的左右手都拔了?”
蘇沫鳶雖然不關心朝政,尤其還是臨風的朝政,但也知道英國公和丞相一向都是納蘭明傑的左右手。
前陣子因為林昂的事,英國公已經和他離了心。
這回要是動了郭彬,這納蘭明傑就真的沒人可用了。
鳳清熙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起身走到蘇沫鳶身邊,稍稍抬起她的下巴道:“鳶兒如此聰慧,能夠娶到你,真是三生有幸。”
“別瞎鬧,正事還沒說完呢。你打算怎麽做,直接抓人嗎?”蘇沫鳶拍掉他的爪子,說道。
鳳清熙不以為意,搖搖頭道:“你以為氐隻是出去隨便走一圈?別急,很快就會有人將證據送到咱們麵前
了。”
“我發現要輪到算計,誰都不是你的對手。之前你沒有和大軍同行,其中也有這個原因吧?”
蘇沫鳶發現,納蘭燁華說得對,這男人根本就是一隻黑心肝的狼。
而且還是一隻潛伏在黑暗中,隨時發動致命一擊的狼。
又或者說,他也是一隻狐狸。
不動則已,動則算計地別人萬劫不複。
咳咳,其實這麽形容自己的男人有點兒怪怪的,但是似乎也隻有這樣比較貼切。
正想著,就覺得眼前一黑,櫻唇已經被兩片薄唇含住了。
“唔唔……”
她隻是走了一會兒神而已,誰能告訴她這是什麽情況?
最近這是怎麽了,這假仙竟然這麽有精神?
蘇沫鳶正擔心她自己晚節不保的時候,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鳳清熙本不想理會,誰知道緊接著氐的聲音就傳了進來。“主子,消息截到了。”
“快點兒,先說正事。”
蘇沫鳶立刻推開鳳清熙,擔心他再欺上身來。
此時,她頭一次覺得氐是這麽可愛,來得是這麽及時。
於是,親自走到門口,打開門淺笑道:“氐回來了?快點兒進去吧,你主子等著你呢。”
氐點點頭,進屋將劫到的密信遞了過去,完全沒注意到鳳清熙那張神色不愉的臉。
鳳清熙接過密信看了看,說道:“將這封密信交給韓建成,另外將馮遠的消息散播出去。”
“是。”
氐接到命令後走了,蘇沫鳶走回去道:“你將密信交給韓建成,是希望借他的手處置騰子誠?但是,這馮遠是什麽人?將他的消息散播出去是什麽意思?”
“這馮遠乃是馮華太的侄兒,邊境兩城失守就是他惹下的禍患。不如鳶兒猜猜看,將消息散播出去後將會如何?”
蘇沫鳶想了想,回道:“你是想將事情鬧大?馮遠聽到消息一定會找他叔叔求救。隻要馮華太有動作,就能趁機尋找他的破綻?事情鬧得越大,他那邊越不好收場。最後要麽舍棄侄子保全自己,要麽就會被拉下馬。可是,你就不怕他選擇前者嗎?畢竟隻是個侄子,又不是親生兒子。”
“鳶兒有所不知,馮華太膝下無子,早就將這個侄兒當成了自己的親生兒子。這馮遠之所以如此無法無天,正是仗著馮華太的勢力。你說,他如何會將苦心栽培了二十多年的侄子,輕易舍棄掉?”
“你的意思是說,馮華太一定會保住這個侄子?如果自己的能力不夠,他就會去找郭彬?”
“不錯。”
“這樣的話,無論郭彬幫不幫忙,都在你的算計之內。幫忙的話,則會授人以柄。不幫忙,則會因此同馮華太反目成仇?”
“鳶兒果然聰慧過人!”
鳳清熙心想,自己隻不過說了一句,她就能舉一反三,不愧是他的鳶兒。
蘇沫鳶被誇得有點兒不好意思,不過轉瞬想到什麽,微微蹙眉道:“你這麽算計納蘭明傑,如果被納蘭燁華知道了,他會不會對你有意見?他畢竟是臨風的臣子,這樣會不會……”
“放心,我不會動納蘭明傑。之所以這
麽做,也是給納蘭一個機會。若是不盡早鏟除郭彬和英國公,納蘭氏的江山岌岌可危。他會懂我的意思,你擔心的事不會發生。”
蘇沫鳶這才放心,“熙,將來不管事情發展到什麽地步,我都不希望你和納蘭兵戎相見。”
“傻鳶兒,他是鈺斕的幹爹,不會有你擔憂的那種情況發生。”
鳳清熙搖頭失笑,將她攬進了懷中。
這時,氐從客棧離開後就潛進了郡守府。
躍上房頂,十分順利地找到了韓建成居住的院子。
此刻,韓建成正站在庭院裏,察覺到房頂的動靜,拔劍厲喝道:“誰?”
“韓將軍。”氐躍下庭院,走到韓建成麵前道:“主子讓屬下前來給將軍送消息。”
“哦?國師大人?他現在人在哪裏?”
氐回道:“主子現住在悅來客棧,讓屬下來告知將軍一切便宜行事。”
說完,就將一封密信和一本厚厚的密函交給了韓建成。
韓建成點點頭,打開了氐遞上的密信。
當他看到密信上的內容後,怒氣衝衝地道:“真是沒想到,這騰子誠竟然是馮華太的人?勞煩氐護衛回去稟告國師大人,這件事建成知道該怎麽做,請他放心。”
氐拱手抱拳,又從來時的路潛回去了。
很快,在氐離開之後,韓建成就帶兵將郡守府包圍了起來。
三天後,遠在京城的馮華太正在庭中飲茶的時候,接到了騰子誠被殺的消息。
他氣得打翻了茶盞,大罵道:“蠢貨!”
“老爺,您這是和誰生氣呢?”馮華太的夫人問道。
馮華太不悅地道:“婦道人家,打聽那麽多做什麽?去,準備筆墨紙硯,我要寫封書信給遠兒。”
此刻,他還沒有將騰子誠的死和馮遠聯想到一起,想要寫信提醒侄子隻是未雨綢繆而已。
可是他哪裏知道,他的一舉一動早就被鳳清熙的人掌控了。
當他的書信一送出去,信使就被截住了,同時書信也就輾轉到了鳳清熙的手裏。
於是,書信沒有送出去,邊境又傳出了有關於馮遠玩忽職守導致臨風連失兩城的消息,嚇得馮遠六神無主,隻能寫信求助。
不過,他傳出的信件同樣被鳳清熙截獲了,因此根本就沒有傳到鳳華太的手裏。
等到馮華太接到消息的時候,馮遠以為叔叔棄車保帥,已經臨陣潛逃了。
最後,在鳳清熙的刻意安排下,成功地逃回了京城。
這下可把馮華太給氣壞了,他不知道這中間到底是誰動的手腳,但此時想要保住侄兒隻能去求丞相。
而郭彬聽到馮華太求見,最後隻能稱病不見。
因為隻要稍微有點兒頭腦的人都能看出,這件事明顯是針對他而來。
馮華太是他的人,如果出了事,一定會牽扯到他。
現在,他必須先發製人,一邊先安撫住馮華太,一邊想辦法撇清關係。
不過,他顯然忽略了一件事。
既然有人針對他,自然不會輕易讓他得逞,馮華太很快就知道了郭彬避而不見並且想要和他劃清界限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