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仙羽城外出現了一起械鬥,起因便是一夥混子欺辱一個書生,而武鐵子正好路過,兩根指頭撂倒了兩個壯漢後,與剩下四人僵持住了。

這書生不是別人,自然就是困珠書院的陳安。原來在這之前武鐵子給了陳安一千兩銀票用來修繕困珠書院的時候,他就被這附近的小痞子李二狗盯上了。自打陳安將第一批書運到書院後,李二狗就一直帶人找他的麻煩。

陳安從小就是讀聖賢書長大,為人是寧直不彎、不懂變通,那一千兩的銀票雖然被他換成了碎銀子,但是也不願將任何一分錢浪費在打發這些小混混身上,於是每次出城采購都會被這些小混子胖揍一頓。

來來回回一個月過去了,陳安已經被打了三次。本來李二狗想著今天最後再打這個不懂事的臭書生一頓,要是還撈不到點銀子,搶他幾本書留著上茅廁擦屁股也就作罷,誰想到正好讓武鐵子碰上。

本來城防軍已經習慣了這些混子,不像是那些有世家撐腰的紈絝子弟更讓城防軍難堪,這些混子也有他們的生存之道,他們會在平時非常給城防軍這些軍爺麵子,偶爾還會給點油水,所以城防軍對他們這些小混子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當然這些城防軍平時不願搭理這些小混子,最大的原因還是這李二狗經常將什麽“張公子、王少爺、劉世子都是我老大”之類的話掛在嘴邊。反正他們也先不起多大風浪,對於這種事也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畢竟俗話說得好,閻王好渡小鬼難纏就是這個道理。

但是這次李二狗他們在城門外被一個看起來不倫不類的江湖客撂倒了,城防軍就必須要出麵了。這種事情往小了說是江湖械鬥,往大了說就是以武亂禁,要是李二狗他們將這事鬧到他哪個紈絝世子的老大那裏,上麵追究下來,城防軍的小領隊可受不了。

十幾個衛兵在領隊的指揮下齊刷刷的將矛頭對準了武鐵子和儒生陳安,幾聲嚴厲的嗬斥後武鐵子根本就沒有將這些人當回事,他反而在觀察身旁陳安的變化。

一開始在落腳村見到陳安的時候,武鐵子就能夠感受到陳安身上的那一股正氣,所以武鐵子非常欣賞他。但是現在他是以洪荒儒聖第五名弟子的視角,來審視眼前這個連修道之人都算不上的儒生,是否能夠有資格成為洪荒儒聖的第七名弟子。

人都說秀才跑怕官兵,但是此時的陳安不僅僅沒有表現出怯懦,反而站在了武鐵子的身前,對著那些閃爍著寒光的矛頭正義凜然的說道:

“分明就是那些小毛賊先動的手,我的朋友武郎才替我出手教訓了他們。而且他們受的傷也沒有我重,聖人有雲,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武郎有什麽錯可言?我作為百姓正常出入城門,反倒被這些市井無賴迫害,聖人有雲,君子當……”

“雲什麽雲?你這個酸秀才少拿聖人壓你兵爺爺,我就看到你們在城門口毆打李二狗,你們一看就不是好人,快說,你是不是販賣禁書的?還有你這個背著燒火棍的家夥,你……你怎麽看起來有些眼熟?”

這個領隊仔細打量了武鐵子的黑衣和那冠玉一般的麵容,突然想起來前一段時間在城中有一個黑衣人與西征大將軍之子尉遲衛武二人引起了一場騷亂。

當時作為普通小兵,他衝的比較靠前,硬著頭皮還和那時候的武鐵子對視了一眼。也正因為當時他衝的靠前所以才被提拔到了城防當了個小領隊,而現在他似乎發現眼前這個黑衣人好像就是當時那個和尉遲衛武一起鬧得滿城風雨的家夥。

“你看我有些麵熟?這位兵爺您可別亂說話,要是跟我這種以武亂禁的江湖人有牽扯,生怕會耽誤了您的大好前程。但是我這位小兄弟說的沒錯,不管怎麽樣,理是我們占了,所以如果你要為難我們,我們就去城主衙門那裏理論,到時候李二狗也別忘了叫上他的老大們。”

武鐵子當然最恨這些仗勢欺人的家夥了,他就是要將那些紈絝子弟們叫到一起,然後等著苗春火和孔無南來好好理一理他們仙羽城中的“家務事”。

“叫,我現在就叫,有本事你別跑!兵爺,咱不用怕這小子虛張聲勢,還占不占理?在咱們仙羽城,我老大就是道理!兵爺,勞煩咱們弟兄幾個將他們拿下,我這就去找我的老大們!”

李二狗說完就要進城叫人,結果他一轉身,正好撞在了一個華服公子身上。那華服公子自然沒有什麽感覺,而李二狗則覺得自己像是撞在了一塊鐵板上一般,直接反彈倒在地上。

當李二狗捂著腦袋剛想破口大罵的時候,才發現這個華服公子背後是幾十名殺氣凜然,鐵甲佩刀的精銳士兵,那李二狗直接就被這仿佛剛剛走下沙場的氣勢給震懾住了。

接下來讓李二狗和城防軍更為尷尬的是,這個華服公子竟然非常開心的與那個黑衣江湖人寒暄,而且看著情況,這個華服公子對這個黑衣人還非常的恭敬。

那李二狗悄悄地挪到了領隊的旁邊,剛想要問問領隊這個華服公子是什麽來頭的時候,那領隊也反應過來了,原來他沒有看錯,這個黑衣江湖人就是那天的黑衣人,而此時這個華服公子也就是那天直接當街砍了一個紈絝世子腦袋的尉遲衛武!

天呢,到底是什麽情況,怎麽這兩個煞星又讓老子碰上了?

領隊內心直叫屈,但是嘴上可是直接高呼“參見小將軍”、“小人有眼不識泰山”之類的話,帶著十幾個城防軍幹淨利落的跪下了。李二狗看著領隊都下跪了,自己知道這次碰上了硬茬,不過他也沒有灰心,而是悄悄地讓手下兄弟去城內請他們能夠攀的上的最高的老大,劉世子。

尉遲衛武攬著武鐵子和陳安,在幾十個鐵甲森森的精銳士兵的護衛下,完全不理會城防軍和那些小混子,非常開心的進入了仙羽城。

原本尉遲衛武當時就想帶著武鐵子和陳安去醉仙樓,但是武鐵子說他下午還有事,晚上還要來一趟醉仙樓,現在就先找個地方落腳就行。於是他們就近找了個小館子,陳安還不忘帶著他那一大摞書,尉遲衛武便讓手下的士兵將書先送往了困珠書院。

武鐵子先是喝了一杯酒,然後告訴他們自己已經從武郎改名成了武鐵子,同時將陳安與尉遲衛武相互引薦了一番。陳安一介書生,尉遲衛武作為西征大將軍的兒子,是他這輩子到現在見過的最尊貴的人了,但是他隻是給予了相應的尊重,把一個書生不卑不亢表現的淋漓盡致。

尉遲衛武自然也非常欣賞陳安的氣節,不管是在大禹國還是在其他什麽國家,文人與武人總是在表麵上相互輕視,但在內心卻都相互渴望。要不然尉遲衛武現在也不會穿著一身文人服裝,而陳安也不會在被小混子圍毆的時候,在心中想著自己要是力拔山兮的英雄該有多好。

簡單地聊了幾句,武鐵子才知道為什麽尉遲衛武會在這裏出現。

原來那天尉遲衛武當街砍了一個世子後,經過他爹西征大將軍尉遲恭山在朝廷中的運轉,本來是什麽事都沒有的。但是朝廷正好推出了“尚儒尊道”的政策,便讓朝廷大員做出表率,先將自己的世子們送到山上去。

西征大將軍自然是朝廷大員,朝廷正好借助之前尉遲衛武犯的事,將小將軍身上的官職和頭銜全部拿掉,以發配的名義送到了仙羽山修道。即使尉遲恭山戰功顯赫,也無法與朝廷最當緊的政策作對。再加上他本身就想讓軍隊多接觸山上的修行,增強軍隊戰鬥力,也就默認了。

因此現在尉遲衛武完全是一個平頭老百姓,縱使身上也已經有了遇龍境九重的境界,但是他老爹還是怕他再出現上次的鬧劇,派了一衛士兵在仙羽山下紮營。

“一衛士兵是多少啊?”

武鐵子不清楚朝廷軍隊的建製便直接問了出來,他以為所謂的“一衛”也就是尉遲衛武現在帶的幾十個人,這還值當的在山下紮營嗎?

結果陳安跟他解釋道一衛士兵就是五千人的時候,武鐵子頓時有些愕然對著尉遲衛武伸出了大拇指。果然是朝廷一品大將軍的出手,就是尋常老百姓比不了的。

尉遲衛武讓他老爹通過關係,將他直接疏通到了元明宗,就是為了能夠與武鐵子在一起。他今天剛從禹都來到仙羽城休息,結果第一天就碰到了武鐵子,看樣子他倆還真是有緣。

武鐵子之所以想要跟尉遲衛武坐下來好好聊一聊,主要還是他之前從月劍山拿到養劍葫蘆回來的路上,遇到的大靖國的小王爺和玄血宗以及南征大將軍之間的陰謀。

當時他就想到了尉遲衛武,這是他認識的與大禹國軍政最接近的人了。這樣的事作為修道之人武鐵子本來不想多管,但是既然元明宗是國宗,西征大將軍的兒子又是他的朋友,他既然知道了內情不說出來的話,總覺得有些不夠意思。用陳安的話說就是,不是君子所為。

然而武鐵子剛準備將這個正事說出來的時候,小酒館外麵突然又是人聲吵雜了起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打斷了武鐵子的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