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鼎劍山下的曠野到萬劍塚，這一條路小武和老黃走的特別慢。老黃似乎是一個人呆的時間太久了，總是想跟小武聊點家長裏短。小武則想要聽更多曾經的傳說以及溫養飛劍的技法。

“小夥子你不要這麽著急嘛！我不是說過了嗎？這江舟的劍氣會隨著時間和你自己的成長而緩慢釋放，等你感受到了劍氣的釋放，我再教你運轉氣息的心法就可以了。”

老黃說著，從集鎮街道傍邊賣糕點的小攤販上，用他細小的飛劍偷偷地串了三塊小糕點送到了手中，還非常貼心的示意武鐵子要不要吃一塊。

武鐵子看著紫匣劍神黃玉車，竟然用仙人的駕馭飛劍術，在凡夫俗子的集鎮中，偷東西！這簡直讓武鐵子覺得跟這樣為老不尊的家夥在一起，是不是有些掉價？

“別用這種眼光看著我，小武你仔細想想，我現在又不能跟我心愛的人在一起，還不能殺人取樂，我這麽厲害的劍術還能幹啥？不就是吃兩塊糕點嗎？難道你讓我去殺人？”

武鐵子看著老頭子這樣說，趕緊讓老頭子打住，這種歪理邪說，武鐵子是強不過老黃的，隻能無奈的示意老黃你想幹啥幹啥，反正我隻要恪守本心就行了。

“對了老黃，你說你這麽厲害的劍術，能在這大宋國排第幾？”

武鐵子看著老黃吃糕點的樣子，兩個門牙的缺口都能漏出來一顆櫻桃。看著他這副齷齪的樣子，武鐵子就想讓他難受一會，於是便問了這個頗有爭議的問題。

“小武你變壞了，怎麽想起來問這樣的問題？我也不想敷衍你，畢竟咱們爺倆以後還長著呢。要想敷衍你，直接就跟你說是第一就行了，但是事實上還真的不是這樣。”

“事實上是什麽樣的？”

武鐵子一聽這個小老頭子還很有談興，便繼續追問道。

“事實上是這樣的，要說純碎殺人或者殺妖魔又或者殺神的殺力，老黃我完全可以毫不客氣的告訴你，老子就是第一，而且還不僅僅是大宋國的第一，而是天下第一。”

看著老黃大拇指指向自己胸膛，門牙缺口中還有一塊糕點碎屑的模樣，武鐵子有些不太相信的樣子。說實話就這副形象，跟誰說誰也不信啊！

“小武你這眼神，告訴你，你不是很喜歡你那個付大劍仙嗎？這樣跟你說，在鼎劍山他一劍破一百劍修的事情我做不到，但是我可以更高效更隱秘且更痛快的將那一百劍修全殺了。”

老黃說著，扣了扣牙縫的殘留，然後當著武鐵子的麵又塞進了口中，繼續對武鐵子說道：

“所以要論單體的殺力，我老黃當之無愧這個第一位置！不過要是論氣吞鬥牛、翻山倒海這種事情，我估計最多也就隻能在龍祭大陸的曆史上排進前十吧，小付可以，小付能進前五。”

老黃喝了口酒又補充了一句：

“不，小付有可能能擠進前三，畢竟他那把劍實在是太好了。”

“你是說長氣嗎？”

武鐵子也喝了口酒問道，老黃點了點頭，似乎在追憶什麽事情，然後回過神來看了看天色說道：

“走吧走吧，你不說你還有兩個徒弟在萬劍塚嗎？我倒是想看看你那兩個倒黴徒弟長啥樣。”

聽到老黃這樣說，武鐵子有些尷尬的說道：

“他兩個你見到就知道了，看起來都不像什麽好人，不過相處起來還是沒有問題的。對了老黃，我還沒有問完呢！你不是說你殺人天下第一嗎？那你怎麽沒有去過禦妖長城？”

聽到武鐵子說道“禦妖長城”這四個字，老黃突然身體一僵，原本準備上路的動作停在過程中，過了一會才繼續動身，同時對武鐵子說道：

“你怎麽會知道禦妖長城？”

老黃說完又看了看武鐵子腰間的真武葫蘆，然後自己就回答道：

“也是，真武真人那個家夥的東西都在你手中了，你要是說你不知道禦妖長城的事那還就怪了。不過你怎麽能確定我沒有去過禦妖長城？”

看著老黃這樣說完那臉上的詭異笑容，武鐵子立刻覺得眼前這個人似乎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沒有人品，似乎他隻是表現出來這種齷齪、下流、無賴甚至有些肮髒的小老頭子模樣。

而那些所謂的犧牲、榮譽、諾言、高尚等等品質，都被老頭子隱藏到了背後。也許這就是真正的硬漢吧，他們明明為所有人都做了很多，但是卻不說。即使被誤會，也絕不反駁。

“因為我是覺得……我覺得去了禦妖長城的人，都不會再回來，所以你既然還在這裏，應該就是沒有去過禦妖長城。但是現在又覺得你應該去過了，隻不過是因為你特別強所以回來了！”

武鐵子最後這句話是自己違心加上的，畢竟他想要從老黃口中得到更多禦妖長城的信息，因此他破天荒的算是讚美了老黃一句。

這一句果然沒有白說，原來老黃都準備收口不說話的往前趕路了，結果聽到武鐵子這句話立刻眉開眼笑的控製飛劍不知道從哪裏偷了點幹果回來，一邊剝著果殼一邊說道：

“有點意思，我覺得小武你真的有點意思。這樣個跟你說吧，在禦妖長城之上，有的人是想回來但是不能回來，但大部分的人呢，都根本不想回來了。”

“為什麽會不想回來？相比於禦妖長城，龍祭大陸難道不是他們的本源嗎？難道他們不會思念故鄉嗎？難道……”

武鐵子還沒有說完，就被老黃非常不耐煩的打斷說道：

“哪有這麽多難道？你這個家夥真的有意思，你這種想法根本就不像是修道之人。要知道對於修道者來說，什麽故鄉啊、親人啊就算是親生兒子，為了大道有成都能夠直接拋棄。”

老黃看著武鐵子的臉色有些難看，又呢喃了一句“有點意思”喝了口酒之後繼續對武鐵子說道：

“當然了，這可不是我說的，你別把我想成那種人。我老黃同樣也是江湖氣更重與山上仙人，所以才選擇回來。但尤其是對於劍修來說，那邊的環境絕對是最佳的砥礪劍道的地方。”

原來是為了修行，原來並非是全部戰死。至少在那裏砥礪修行，還能夠順便保衛整個龍祭大陸，也許老黃說的第一種想回來卻不能的，就是這樣的吧。

武鐵子的臉色緩和了下來，突然又想到一點對老黃問道：

“你為什麽不選擇留在那裏砥礪劍道？既然你都說了殺人雖然能排第一，但是劍道隻能排第十。難道你不想兩樣都拿第一嗎？”

聽到武鐵子這樣問，老黃咧開嘴笑了半天說道：

“拿第一，你以為是小朋友科舉考試啊？第一有啥用？我對天下第一這個名號早就厭倦了。殺人也好、震撼也好；劍術也好、劍道也好；這些對我來說其實都是浮雲。”

“嗛，估計是達不到第一隻能這樣安慰自己了。”

武鐵子故意激將法說道，老黃也不生氣，他反而平靜了下來對武鐵子說道：

“當初決定去的時候，很草率。事實上剛才沒有跟你講的一點就是，大部分人都是想回來但是回不來，有的是戰死了，有的是一個蘿卜一個坑，沒辦法回來。”

老黃看著東邊的遠方，似乎一眼就能夠看到那巨大的頂天立地的禦妖長城，然後繼續說道：

“就是跟那個真武宗的老王……老頭子聊了三天，便將命都賣給了他。因為那時候我已經不再年輕了，什麽為了整個大陸之類的洗腦言論我根本聽不進去，我想去因為我想殺一個人。”

“殺誰？你竟然還有仇人在禦妖長城上？”

武鐵子有些驚訝，如果真的這樣，那老黃去禦妖長城就不是再給人類做貢獻的，而是在給人類添堵的。要真的這樣的話，老黃在武鐵子心目中的地位可就要大大折扣了。

“不在城中而是在長城外麵，域外妖族知道嗎？就是那些沒用的劍仙天天抵禦的敵人，說實話我真不知道這長城有什麽用，不能共存就直接殺過去不就完了？”

老黃說到這裏，似乎卡殼一般不再說話。武鐵子不知道該怎麽接，也沒有說話。二人並肩走在去萬劍塚的小路上，漸漸的路上的行人也變得多了起來。

“你知道嗎？其實真武真人不錯。挺厲害的，能夠跟他同一個時代，其實對我來說也是一種榮幸，這也是我答應老真人要去禦妖長城的主要原因。”

老黃突然就對武鐵子說道，似乎是打開了多年一來心中的鬱結，喝了一口酒痛快的對武鐵子說道：

“他媽的，曾經能跟老子打平手的家夥，到了禦妖長城就死了？我在這龍祭大陸上馳騁了多年再無敵手，要是不去一趟禦妖長城，不將那個殺了真武真人的妖給斬了，就太憋屈了！”

看到老黃神采奕奕的樣子，武鐵子激動地問道：

“斬了？”

“廢話，老子剛到禦妖長城就跟那個大妖打了個照麵，確實也是個硬茬子。我跟這大妖大戰三百回合，之後將那大妖斬成了九九八十一塊後，掛在了禦妖長城之外，為真武真人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