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鐵子沒有讓龔劍子立刻坐在地上修煉,主要是因為他注意到了有一批人特別的引人注目。

他們並不是遊走在這些劍修空隙之間的百姓,因為這些百姓都對這些劍修相當的尊敬,大氣都不敢喘一聲。而這些人則更像是酒館裏麵的跑堂,對這些劍修視若罔聞。

“嘿呦兩位爺,敢問兩位爺是從哪個宗門、哪座書院而來?如果不是山上修士,咱們這邊有供俗世老百姓們體驗修行的場地,可以跟小人一起來這邊看一看。”

一個武鐵子主義到的跑堂的來到武鐵子的身邊對他們問道,此時因為劉筆子和老虎開心在後麵的叢林中較勁兒,所以跑堂的一時間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後麵的景象。

“我們就是來看一看。”

武鐵子對這個跑堂的說道,很顯然這個跑堂的屬於這一片的地主雇傭來的,反正劍修來到這裏就直接修煉了,修煉起來如同木頭人一般,根本就不會受到他們生意的影響。

他們也就是找幾個山下百姓慕名而來的江湖遊俠兒之類的坑騙,將他們帶到精心設置好的地麵上,讓他們模仿外麵劍修打坐靜修的動作之後,再通過地下的一些操作讓他們感受到熱氣。

就這麽一個體驗過程,武鐵子肯定是一眼看穿,所以根本不想搭理這人,就撥弄了一下自己身後的墨湧長劍,讓這個跑堂的知道自己是劍修。

然而這個跑堂的看了一眼武鐵子的墨湧長劍,有些輕視的對武鐵子說道:

“嘿呦這位爺我在這裏也跑了兩三年的腿了,不說別的,就這外麵上萬劍修身後負劍我都見過,您這身後這把烏漆嘛黑的劍,說是燒火棍我都信。我看您還是跟我去體驗真正的劍修……”

這跑堂的似乎已經認定了武鐵子就是一個俗世江湖的遊俠兒,而且在俗世江湖,還得是那種比較底層的,練一把差不多的鐵劍都買不起的小混混。

事實上武鐵子現在的氣質,已經非常的高明了。一身素雅的儒士長袍雖然不是什麽昂貴的料子,但是穿在武鐵子身上,至少也是一個山上小神仙的感覺。

隻不過這跑堂的在這裏幹了兩三年了,他主要就是通過兵器來判斷人。劍修的劍自然都是山上的劍,雖然這跑堂的不是修道者感受不到那種山上人所用的劍的劍氣,但他有自己的辦法。

他們老板給他們懷中放了一種小蟲,這種小蟲隻要遇到一些山上的劍或者其他的東西,就會發出一些輕微的震動。他們就依靠這個來判斷是否為山上劍修。

跑堂的看到這兩個人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了,那個中年大哥很顯然是這個年輕人的仆役之流,於是便直接判斷年輕人的劍。

結果武鐵子這把墨湧長劍正好是一點劍氣都不外露,結果就引發了這樣一場誤會。

龔劍子可不管這是不是誤會,覺得這個小跑堂的都敢輕視自己師父,這也太沒麵子了。於是直接就將這個跑堂的提了起來,怒聲喝道:

“你這個家夥有眼不識泰山,我家師尊豈是容你這番調笑?”

這跑堂的做這個買賣豈是就是糊弄山下老百姓,但凡有點什麽實力的,隻要嚇唬嚇唬他們,這些跑堂的就自然會立刻道歉退走。畢竟這個地方是公共的,他們隻不過就是騙外地人銀兩。

被這個龔劍子抓起來的時候,跑堂的懷中小蟲已經開始震動了。雖然龔劍子所佩戴的劍是青爐劍門的製式劍,但是那也是山上的武器,所以跑堂的才知道自己剛才真是犯了大忌諱。

然而他還沒有來得及道歉,身後一直跟劉筆子較勁的老虎開心,事實上跟他們就隻隔了兩排樹而已,聽到了龔劍子的怒聲,老虎開心直接一巴掌拍飛了三兩棵樹,出現在了他們麵前。

“天……天呢!這是……虎……虎……虎妖啊!”

這被龔劍子提在手裏的跑堂的還沒有說完這話,眼看著老虎開心那巨大的嘴巴就要將自己吃掉了,竟然直接就在龔劍子的手中嚇暈了過去。

“好了開心,回來吧。”

武鐵子說著,老虎開心還趁劉筆子被眼前這麽多劍修同時席地而坐修煉的景象驚呆了的時候,偷偷地從下到上舔遍了他的全身之後,才回到了靈符之中。

劉筆子全身嶄新的儒生長袍都被老虎開心的口水浸濕,臉色相當難看幾乎就要哭出來了。武鐵子本來想拍一拍他的肩膀安慰一下,結果發現老虎開心的口水是有點臭,於是便停住了手。

“沒想到老虎開心會這麽喜歡你,我覺得這也不是一件壞事。對不對劉筆子,以後要是真有機會,就真的像龔劍子說的那樣,讓你躺在老虎背上看書,想象著畫麵還是挺威猛的。”

武鐵子雖然這樣說,不過還是離全身都是口水的劉筆子略遠了一些。說完那些話之後,又恨不厚道的對劉筆子說道:

“我現在其實可以直接用九天玄火給你烘幹,不過我掌握不好火候,有可能就直接給你燒了,你要不要師伯動手幫你?”

看到似乎露出了壞笑的武鐵子,劉筆子慘叫一聲,竟然開始滿地打滾試圖將這些口水都蹭到草地上去,結果這畫麵簡直是慘不忍睹。

“你說這樣是不是有些太不厚道了?”

武鐵子對龔劍子說道,龔劍子哈哈大笑了幾聲之後,對武鐵子說道:

“這樣的地方本身就不是他來的,要不然讓老虎開心帶他找個河水溪流之類的,好好的清理一下吧。我想要在這邊找塊地方修煉,師父,我覺得我快要找到那青光的氣了。”

“不要總提青光,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武鐵子在一旁提醒龔劍子說道,隨後將老虎開心又從靈符中放了出來,一番安排之後,老虎開心叼著哇哇大哭的劉筆子就朝著外麵的荒山野嶺中奔去了。

再一回頭發現龔劍子已經在一處相對僻靜的地方,盤膝而坐開始用絕無痕心法摸索那一股青光劍在自己體內留下來的劍氣。

此時站在龔劍子的身後,武鐵子隻覺得這龔劍子竟然還真的是一塊修劍道的材料。雖然他現在已經是遇龍境二重巔峰的境界了,但是看起來還像是一個山野村夫或者江湖莽夫。

不過武鐵子知道,在剛剛接觸山上修道的龔劍子這裏,他的真氣儲量、修道領悟等等還算平常,但是他對劍的感覺,甚至都談不上劍意,就是純粹的對於劍的感覺是武鐵子前所未見的。

事實上就像是武鐵子自身對於純粹武夫每一拳揮出的感覺一樣,並不是山上山下武學宗師所說的拳意拳勁之類的理念,而是純粹的感覺,那種無法言說的感覺,就是讓人羨慕。

也許這就是一種天賦吧,這種天賦沒有那種境界天賦上顯得那麽紮眼遭人嫉妒,也沒有那種身體條件上的優勢。

這似乎是現在這個階段看起來對於實戰最沒有用的天賦了,但是這種天賦才決定了這個人未來真正能夠走多遠。

即使現在龔劍子是四十歲才開始修道,但武鐵子相信龔劍子會在劍道上達到一個難以想象的高度。至少要比自己強,如果能夠的話,最好也能比劍修暮雲強。

武鐵子自己這樣想著,突然也想在這裏走幾步樁,練幾趟拳。結果自己剛要擺個拳架起式,突然感受到一陣熟悉的劍氣從身後天空中傳來,轉身抬頭一看,竟然還是劍修暮雲。

“宋昌菲呢?”

暮雲從飛劍上一躍而下,對武鐵子直接問道。

武鐵子不知道怎麽回事,但是總覺得暮雲剛來就問自己別人的事,是有點不太尊敬自己。

而且宋昌菲在宮中被人用自家的秘術給害了,現在暮雲來找她也不知道暮雲到底是哪一邊的。所以武鐵子臉色很難看的沒有回答他。

看到武鐵子的臉色暮雲才覺得自己有些失禮了便說道:

“之前跟你們說完之後我才反應過來,宋昌菲也就是我們的公主殿下不見了。我們的諜報傳來的信息是最後就被老劍神給帶上去了是嗎?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就麻煩了!”

武鐵子已經下定決心了,反正現在宋昌菲也應該快到最上層了,有老黃護著肯定也很安全。隻要在武鐵子不能確定暮雲是好人的情況下,武鐵子就不回答暮雲的問題。

“武鐵子,我說的是真的,如果老劍神將公主殿下帶到了劍塚之巔,那麽公主殿下幾乎沒有任何機會能夠活下來!”

聽到劍修暮雲這樣說,武鐵子挑了一下眉毛,但是立刻又恢複了平靜,緩慢的開始擺起了黑鐵拳拳架起式。

“你一定要相信我武鐵子,是的,公主殿下在宮裏確實成為了權力鬥爭的籌碼,但是至少將她交給我帶走,她還不會死。武鐵子,你要怎麽才能相信我?我絕對不會傷害宋昌菲的!”

武鐵子拳架起式已經擺好,緩慢的朝著劍修暮雲的胸口遞出了拳頭。這一拳打的非常的緩慢,但是當拳頭距離暮雲的胸膛還有三寸的時候,一滴眼淚滴落在了武鐵子的拳頭上。